第3章 狐鸣于树
与此同时，陈元在空中睁开了眼。
嘶……我前世不知道吃过多少条鱼，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有变成鱼被宰的奇妙体验。
不过仔细回想起来，自己刚才并没有痛感和濒死感，更像是玩了把VR游戏。
陈元深吸一口气，清除脑海里的杂念，开始复盘。
自己昨天几乎全程旁听了陈胜和吴广的谋划，知道两人的计划与原本历史无异，仍是打算去派人去市集买鱼，然后鱼腹藏书。
本来陈元准备直接化形成鱼，被渔夫打到，再让吴广一行人买回去。
但他仔细一想，便否决了这个思路。
就算自己变成了条大鱼，能让吴广他们一眼相中，但保证不了在他们到达集市之前，不会被别人买走。
何况我的化形术最多只能维持三个时辰，万一吴广动身迟了，自己在半路消失，那乐子就大了。
总而言之，不可控的因素实在太多。
此事关乎自己的奖励，陈元自然慎而又慎。
最后定下的计划，是自己中途找个恰当的时间使用化形术，让吴广他们“捡”过去。
于是从吴广离开营地，再到几人抵达集市，陈元始终在天上注视着他们，
不过集市人来人往，陈元一直没遇到合适的时机，直到吴广回程途中，路边正好因连日下雨积出了一处大小合适的水洼。
陈元便果断变成鲢鱼，一跃而出，跟着他们回了营地。
随着田臧那一刀，自己的计划圆满完成。
“啧啧……现在有好戏看了。”
陈元心念一动，雨滴淅淅沥沥地缓缓落下，他的意识附着在上面，观察起此时营地内的情形。
……
“鱼……鱼呢？”田臧茫然攥紧手中的短匕，刚才鱼血洒在自己手背的余温犹存，但是案板、匕首还有自己的手背都是干干净净的。
隔着两步的陈胜见着这一幕，先是瞪大了眼，接着大步上前，拿起那飘落在案板上的布帛。
他捧着看完后，瞬间面色大变，将布帛匆匆收入怀中。
陈胜干咳一声道：“兄弟们，刚刚这条鱼是神鱼，不是我们能吃的鱼，案板上其他两条鱼才是我们可以食用的，陈某身子略有不适，就先走了，祝诸位兄弟吃好喝好。”
说罢，陈胜朝众人拱了拱手，快步离开。
走到屋外，感受到丝丝细雨落在脸上的微凉触感，他藏在衣袍下握紧的拳头止不住地发颤。
天尊，是您在帮我吗？
这和自己预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不过面对这突生的变故，他刚刚的处理方式绝对没有问题。
那么接下来，等吴广引导舆论即可。
……
屋内众人尚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他们兴高采烈地等着杀鱼下锅，然后就眼睁睁见着半臂长的鲢鱼从案板上消失，陈屯长把鱼腹中飘出的帛书捡走离开……
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
脑袋转得慢的人，甚至还在围着案桌上瞧下看，以为鲢鱼垂死挣扎，跳到了地上。
随着十几息时间过去，众人确认了鲢鱼凭空消失的事实，开始窃窃私语。
“鱼呢？鱼呢？我明明见到鱼在案板上的，还能长翅膀飞了？”
“莫非真像陈屯长所说那般，刚刚案板上的是条神鱼，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吃的？”
“你们先别管鱼的事，陈屯长捡走的那布帛上好像写了字，你们看清写了啥没？陈屯长看完那布帛后，脸色可是瞬间变了哦。”
听着周围众人的议论声，吴广揉了揉下巴。
老陈的安排可以啊。
就是他临时改了计划，居然连我都瞒。
也不知道鱼被他藏哪去了。
在心底嘀咕完，吴广朝自己的几位本家使了个眼色。
几人接到示意后，七嘴八舌地加入讨论。
“我跟你们说，神鱼，绝对是神鱼。这条鱼压根不是我们在集市上买的，而是我们回来的时候，从天上‘唰’一下掉下来，当时我都惊了。”
“我拿头担保，绝对是神鱼。看到老田那刀没，我分明见着它都捅到鱼肚子里去了，结果现在连丝红色都没有。”
“你们别往外说啊。我方才站在陈屯长后头，看到那鱼肚子里飘出来的布帛，上面写着‘陈胜王’三个字。”
“真的假的？你再仔细说说，我们绝不往外传。”
……
小半个时辰后，屋里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知道布帛上写着“陈胜王”三字。
戍卒们漫不经心地望着田臧重新杀了剩下两条鱼后煮开的鱼汤，时不时侧头交换目光，喉头抖动，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暴秦亡，陈胜王。”
“暴秦亡，陈胜王。”
“暴秦……”
屋外骤然传来尖锐的叫声，大部分人瞬间打了个激灵。
吴广下意识往窗户望去。
这天也还没黑，陈兄你想将计划提前，至少得和我说一声吧？
如果被抓了现行，或者给人察觉到了疏漏，那可就全毁了。
“这什么声音。”吴广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抢先往外走去。
不过怀着好奇心的戍卒不少，外加他坐在中间位置，有不少人早就窜出大门，四处张望。
当众人循着声音，寻到屋后的时候，尖锐的叫声已经停止。
挤到最前方的吴广，顿时松了口气。
陈兄啊陈兄，还好你撤得快，不然就糟了。
吴广刚想到这，便听见院墙边的那棵树上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动静显然不止他听见了。
吴广面色发白，与数十名戍卒一起死死盯着那棵玉兰树的枝丫摇晃数下。
刹那后，一抹赤红色从深深浅浅的绿中骤然闪过，在半空中腰身灵活地一扭，踩着灰色的院墙，毫不犹豫地跳走了。
“是狐狸！”
有人惊呼出声。
————
陈胜、吴广念鬼，乃谋曰：“此教我先威众耳。”乃丹书帛曰“陈胜王”，置于鱼腹中，藏道旁。
卒捡鱼欲烹食，鱼若云散，得其腹中书，固以为怪矣。
陈胜言抱恙，离屋。卒烹鱼，狐鸣呼曰：“暴秦亡，陈胜王”。
众寻之，见狐跃墙而走，皆惊恐。
旦日，卒中往往语，皆指目陈胜。——《史记·陈涉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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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吧·历史吧】
【1楼（盒子里的喵喵）：萌新提问，大家对教科书里《史记·陈涉世家》删减掉的片段怎么看啊？
比如“吾梦得天尊授意”“鱼若云散”“狐跃墙而走”这些带有灵异色彩的记载，经过考古学家的考察，发现太史公最初就是这么写的，并非流传过程中的误记以及后人的补撰。】
【2楼（久见云月）：经验+3，告辞。】
【3楼（用户_209y7j900）：如果你想问为啥教科书上删减了这段，那官方一点的回答是教科书想让你学习的是陈胜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以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而不是搞封建迷信。
至于我的个人见解，是觉得那些内容纯属太史公一股脑把民间传言记录下来，没管它的真实性。】
……
【27楼（莫尽信书）：我反对三楼的后半段看法。太史公几乎把事件经过给明示出来了好吧？
“捡鱼欲烹食”，说明可能是在路上或者剖鱼的时候，总之没等下锅，就“鱼若云散”了，结合前面陈胜藏书鱼腹的做法，这不就是陈胜的人故弄玄虚，用类似魔术的手法，把鱼变没了，只留下鱼腹中的帛书吗？
而且陈胜中途离开，有没有可能就是他在外面学的狐狸叫，并在树上藏了一只狐狸呢？
如果你们不信，那就想想前文那句——陈胜、吴广念鬼，乃谋曰：“此教我先威众耳”好了。】
【28楼（潜水怪）：楼上真大佬啊，666。】
【29楼（我吃吃吃吃）：确实666，本来我就觉得这段内容奇奇怪怪的，大佬一分析我就懂了。】
……
【437楼（元神启动）：慕名而来，27楼讲得确实精彩，不过并非正确的分析。司马迁确实是忠实的记录者，对于不了解的地方，他并没有过度去揣测。《史记》所载，便是事实。】
【438楼（用户已注销）：楼上装什么呢？搞得你在边上见太史公写的一样。】
【439楼（元神启动）：我就在现场，我是那只狐狸。】
【404楼（用户已注销）：不是哥们，你这话是真招笑啊。你要是狐狸，我还是秦始皇呢，等会，我外卖到了，拿完再来喷你。】
……
【第1209楼[楼主]（盒子里的喵喵）：感谢各位大佬的回复，萌新学到了很多，无以为报，只有女装。】
【第1210楼[楼主]（盒子里的喵喵）：图片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