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虽千万人，吾要去整个活
少年铿锵的话语落下，带走了校长办公室里其余的声音，只听得到少女在耳边那微微加速的呼吸。
老人的银白发髻架着的老花镜后，白色的反光挡住了他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他终于再次出声。
“唉，”
“林星同学，如果我还是三年前，小八她来竹台学园之前的那个我的话，就算是你说得确实是正论，我也会把你直接开除的。”
“哎？”已经做好了被开除的准备，正低着头躲着糸川八重那“啊啊啊我跟你怎么说的怎么都忘了”的埋怨眼神的林星猛地抬起头，“您的意思是...”
糸川清正叹了口气，“我呀，可能真是老糊涂咯，既管不好这个学校，也辩不过你们这群年轻人了。”
老人拿起拐杖“咚”地猛敲一下校长室的地面，“好了，记大过，学校的事情就算你过关了，对方家长找上门要赔偿之类的问题你自己去解决，滚去上下午的课吧！”
“谢谢爷爷！”糸川八重直接扑到校长怀里，“我就知道爷爷最明事理啦。”
“好好好，顺你的意了就是明事理对吧，死丫头。”
林星看了看一片爷孙和睦之景的校长和糸川同学，意识到自己差不多该溜了，便说了再见准备直接回教室。
“好了！”校长一脸无奈地将试图薅他胡子的孙女推开，“你也一起走！给我好好去上课，要是考不上东大，你爸妈又该给我甩脸子了！”
听到这话，糸川八重眼中闪过一瞬落寞，便也朝着校长挥了挥手，就再拽着林星的袖子，把他拉出了20cm厚的合金铁门。
“谢谢你啊，班长。”林星站在走廊之上，突然转头向着糸川八重致谢。
“那是当然，要不是我的话，你这个莽撞的家伙肯定被开除啦。”少女眯起眼笑了笑，十分开心的样子。
“啊不是我是谢谢你刚才给我指路去社团教室。”“林星同学，你难道是傲娇吗？”
糸川清正看着吵吵闹闹地远去的少年少女，叹了口气，缓缓关上了校长室大门，然后有些颓然地坐在了办公椅之上，正午的阳光从窗间落在他的银发上。
他拉开抽屉，轻扶侧面的一个隐藏式按钮，然后陪伴了他多年的老伙计，就从另一个暗格弹出。
老人蜷曲的食指抚过枪托裂纹，十七处磕碰凹痕，恰好与他肋骨上的旧伤位置重合。
“时代要变了啊。”
——————
在班上同学有些畏惧的目光注视之下，林星和糸川八重一同回到座位。
作为“一棍爆杀了本校知名校霸”的新晋校园风云人物，下午上课的课间，不断有学生偷偷趴在三年一班的窗台上进行一个观光半日游，也着实是让林星体验了一把前世没有体会过的，作为学院名人的感觉。
意外的是，他所预想中山下那家伙后续的找茬一直没有到来，也没听说有什么伤者家属前台讨伐，时间就这么一点点得流逝，到了下午的放学时间。
他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到长谷川家的公寓。
“那糸川同学，打工的事就请你帮我关注一下了，明天见。”
糸川八重却没有跟他告别的意思，指尖悬停在空气里，若有所思地伸出手指勾了勾耳边垂下的发丝。
最终，她抬头看了看已经起身准备回家的少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起身站起，
“林星同学，”
林星回头，已经开始西下的斜阳将少女那茶色的发丝映成淡蜂蜜色，
“你介意打工的地方，离学校稍微有点远吗？”
？
她从书包里抽出一张褶皱的传单，上面印着霓虹渐变的「CRAWL」字样。
“我晚上在一家涩谷那边的LIVEHOUSE打零工，正巧缺一个人，你有兴趣吗？”
————转场中————
“呜啊，好多人。”
两人在竹台学园众学生的注目之下来到日暮里车站，坐上东京地铁千代田线前往涩谷。
然后涩谷站那密得吓人的人流就成功让本质宅男林星产生了生理不适。
颜值颇高的男子高中生和即使在涩谷这样满街都是全妆出行的日系辣妹之中，也依旧用那高中生独有的青春纯美鹤立鸡群的女子高中生组合二人，第一时间就吸引到了周边一圈的注意力。
两人被这股无形的人流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向前涌动。
过多的关注视线和诸多“握草这小子怎么泡到这种等级的妹子”的恶意目光就让林星更不适了，很想进行一个跑的逃，感觉前所未有得能够共情某个粉毛社恐吉他手。
注意到身旁男生那微微皱起的眉头，糸川打趣道:“诶？林星同学原来是那种不适应这种场合的人吗，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人来疯的类型呢。”
“我为什么会给你留下这种印象啊？还有livehouse还有多远啊。”
其实，光是人流倒也不会让林星难受到如此地步，除了各种目光，还有系统这货一直在旁边bb。
【少年漫无目的地游荡在空无一人的涩谷，宽阔的街道上安静得可怕】
【但，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涩谷，这个东京的核心地带一直以来都是众多妖魔势力范围的交汇处，天狗、河童、酒吞童子、青行灯，无数妖魔正在暗处静静得注视着胆大包天的少年，互相警惕，随时准备将这个细皮嫩肉的少年分而食之。】
不是，我还以为吃人只是对妖魔的刻板印象呢，你们真吃啊。
【已触发C级作死任务——妖魔们，我宣布个事。】
【任务内容——于日本知名地标、涩谷全向十字路口中央做出足以吸引所有妖魔注意力的行为。】
【任务奖励:血脉开发点*1】
等会，你的意思是，我等会需要在这世界上最繁忙的路口，大几百个人的围观之中，大吼一声“兄弟们嗷，我宣布个事，我是个——”
在妖魔中间整个活可能会死，但是人堆里整这个活我也社死了啊！
“林君，你是第一次来东京吧？看，那里就是知名的涩谷全向十字路口哦，据说最高峰的时候这里每次红绿灯都能通过将近三千人。”
糸川小导游十分负责得对外地，不，对外国游客林某进行了解说，却在不经意间又造成了一次暴击。
谢谢你嗷，这下知道社死程度不止几百人了。
但是，血脉开发点吗，这东西我无论如何不想错过啊。
“糸川同学，我要去整个活。”
“诶？”还准备继续调侃林星的糸川八重突然听到这话，一时间没能理解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毅，如同将要奔赴一场必死的终局。
“虽千万人，吾要去整个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