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景隆帝又吃醋了
周策安察觉她眼底的黯然，伸出宽厚的手掌，紧紧地拢住她。
永嘉公主在几案前支起下巴，“如果我不去和亲，大宛再起战事～”
宋时归打断她的话，“有周策安在呢，怕什么？”
周策安低低一笑，握住她的手更紧了几分，像是许诺，“嗯，我在。”
看着他们二人心意相通的样子，永嘉公主忽然有些羡慕，又觉得有些惋惜。
要是宋时归和皇兄在一起，皇兄是不是不会那么孤单了？
窗外传来打更声，宋时归忽然轻笑：“今夜可是上巳节，平康坊的灯市该是热闹了。“
素手拂过将军肩头，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玩起周策安的发丝，“永嘉公主想不想看鲤鱼跃龙门的灯阵？“
“想，宋姐姐带我去吧。”
戌时的朱雀大街恍如星河流转。
永嘉公主戴着宋时归给的昆仑奴面具，看周策安在糖画摊前握剑的手捏着竹签，糖稀在火光里拉出晶莹的凤凰尾羽。
周策安玉树临风还温柔体贴，她有点羡慕宋时归。
卖面具的老妪忽然凑近宋时归：“娘子好福气，郎君虽瞧着冷面，看你的眼神却像化了的饴糖。“
宋时归咬住周策安递来的糖画，琥珀色的糖衣在唇间碎裂。
她踮脚吻向周策安，指尖沾着甜香划过他紧抿的唇线：“老人家说，上巳节偷得有情人的甜，能佑护整世姻缘。“
女人香甜柔软的触觉划过唇角，深入骨髓，周策安在灯火辉煌人如川流的时节里，刹那间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人群忽然骚动起来。
永嘉的面具被撞落，露出惊惶的玉颜。
宋时归眼疾手快将人拉进绸缎庄，却见周策安冷眼瞧着追来的金吾卫头领，剑鞘抵着那人咽喉压进暗巷：“告诉你们萧统领，子时前本将军自会送公主回宫。“
更鼓声里，宋时归引着永嘉登上望仙楼。
万千祈天灯正从曲江池畔升起，宛如倒悬的星河。
永嘉忽然抓住宋时归的衣袖：“宋姐姐，你腰间那枚双鱼玉佩，是不是还有一枚，在皇兄那里...“
“公主可知我为何要离宫？“宋时归望着人群中那个玄色身影，他正将走马灯递给哭泣的孩童，“陛下赐婚了，过往情事，烟消云散，不必再提。“
永嘉手中的莲花灯颤了颤，烛泪滴在手背。
她的皇兄，怕是不知道另一枚玉佩的主人是宋时归。
楼下歌舞坊忽然传来清越的玉笛声，宋时归瞳孔骤缩——那是《折柳曲》，二十年前废太子最爱的调子。
二十年，大晋太子乃是嫡长子玄澈。
按理说，应该是玄澈即位。
但是景隆帝及其背后的世家大族不满玄澈即位，在先皇病重时发动兵变。
一举成功，登上皇位。
玄澈被废除太子之位，于江湖被暗中斩杀。
她知道他没有死。
宋时归借口更衣转进暗巷，走向歌舞坊，却撞见周策安。
他将她抵在朱漆柱上，银甲硌着她胸前软肉，掌心却温柔地护住她后脑，“去哪里？”
宋时归，“……”
我要去勾搭上废太子，一起造反，这是掉脑袋的事情，你真的想知道吗？
她莞尔一笑，轻轻勾唇，在他眉角落下一吻，“我妆容花了，去歌舞坊修饰一下。”
他定定地看着她，绝美的容颜依旧是冷冰冰的，声音却有了一丝波纹，“妆容花了也很美。”
“你说情话真好听，我喜欢，”宋时归撒娇，“等我一会儿好不好？照顾好永嘉公主。”
“方才为何故意让永嘉公主看见玉佩？“他的气息混着松烟墨的味道，拇指摩挲她腕间红痕，也不打算放她走。
她平日里很少佩戴玉佩，今个儿故意露出来，还让永嘉公主看到了，有何用意？
“随便佩戴的，”宋时归笑了笑，扯下腰间玉佩，“你若喜欢，给你便是。”
周策安脸色阴沉了几分，他直觉这枚玉佩应该有些来历，但她不说，他追问也没有意义。
宋时归勾住他腰间蹀躞带，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将军不也故意在金吾卫面前用我的帕子？那上面可绣着...“
惊呼声打断旖旎。
他们从雕花窗望去，永嘉的祈天灯正撞上另一盏描金龙纹灯。
灯下站着个戴半面鎏金面具的青衣公子，腰间悬着的错金螭龙纹剑格在灯火下流转暗光。
周策安瞬间绷紧脊背——那是天子佩剑龙渊。
景隆帝来了。
宋时归趁周策安愣神的那一瞬间，逃之夭夭，窜进了歌舞坊。
愣住的不只有战神周策安，还有永嘉公主。
她颤颤巍巍地看着景隆帝越发阴沉的俊脸，哆哆嗦嗦地道歉，“皇兄，我错了……”
景隆帝冷哼，目光在她周围巡视了一圈，“就你一个人？”
“宋姐姐也在，咦，宋姐姐呢？”
周策安从暗巷里闪身出来，“陛下，阿归她……”
周策安直觉宋时归有事瞒着他，也瞒着所有人。
她去歌舞坊，一定不只是她说的那个理由。
一瞬间，所有人都望着歌舞坊。
宋时归，究竟在歌舞坊干什么？
她有什么秘密？
恰此时，宋时归从歌舞坊二楼探出头，笑靥如花，明艳动人，“各位，要不要上来喝个酒？”
三人，“……”
宋时归刚上楼，就听见齐整的脚步声传来，歌舞坊里的客人四散惊逃。
她低头看去，训练有素的金吾卫着便服，将歌舞坊团团围住，然后众人整齐划一的分开一条道来。
景隆帝高大威严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走出，气度不凡。
周策安和永嘉公主站在他的旁边。
他缓缓抬头，恰好与低头往窗下望的她，遥遥相望。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对上的那一刻，宋时归心跳慢了半拍，景隆帝威仪赫赫，真的是尊贵逼人。
她真不知道他会来，而且来得这么快。
宋时归笑了笑，又和周策安打招呼，“周将军，愣在那里做什么，怎么不上来？”
周策安抬眼，轻轻勾唇，点了点头。
三人上来，宋时归飞奔向周策安，给他一个巨大的拥抱。
周策安冰冷的脸颊不自觉的发红，神情依旧冷冰冰的，声音却温柔下来，“别闹。”
宋时归半倚在周策安身上，大咧咧一笑。
景隆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