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万古同悲

血色月轮高悬时，灭界杵的幽光已笼罩整个青州。李玄夜抱着体温冰凉的苏璃烟疾退，少女后背的青铜图腾竟在吞噬他的灵力。叶清雪脚下的战舰甲板开始碳化，灭界杵顶端那颗猩红眼球转动着锁定目标。

“葬天棺的钥匙果然在你身上！“叶清雪的面容扭曲出男人轮廓，声音似千万人重叠嘶吼。她挥动灭界杵的刹那，空间如琉璃般破碎，百里内的草木瞬间化作苍白灰烬。

李玄夜将魔枪插入地面，枪尖激起的血色屏障堪堪挡住灭世光波。他注意到苏璃烟颈间玉坠正在发烫，并蒂莲纹路渗出金红血丝——这是第二世道侣临死前种下的同心契！

“醒！“少年咬破舌尖，精血点在少女眉心。苏璃烟猛然睁眼，瞳孔化作璀璨金轮，抬手结出失传万年的太古印诀。青铜古棺虚影在她身后凝实，棺盖开启的缝隙中伸出苍白手掌，竟将灭界杵的光波生生捏碎。

叶清雪发出非人惨叫，眉心天心印炸开血洞。黑雾翻涌中，三头六臂的域外邪皇真身显现，每条手臂都握着不同时代的禁忌之器。最左侧那条青灰色手臂握着的，正是李玄夜第三世炼制的「岁月梭」。

“夜帝，你布局九世又如何？“邪皇真声震裂云层，“当年能杀你三次，如今...“

话音未落，弑神枪已贯穿其胸腔。李玄夜周身腾起九色道火，每一簇火焰都映照出不同世代的战场。苏璃烟突然咬住他耳垂，渡来一缕带着药香的仙元，他识海中封印的第三世记忆轰然解封。

——洪荒末年，青衣女子跪在星陨崖上，用本命精血浇灌青铜古棺。她心口插着本该刺入李玄夜后心的诛神箭，笑着将岁月梭塞进他染血的手掌：“主上...快走...“

现实中的李玄夜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弑神枪爆发出贯穿古今的煞气。邪皇六臂齐断，灭界杵被枪尖挑飞至九霄云外。十八艘战舰在余波中化作火球，燃烧的残骸如流星雨坠落人间。

苏璃烟突然软倒，背后古棺图腾渗出黑血。李玄夜接住她时，发现少女经脉中流动的竟是仙魔混血。天穹突然降下七彩霞光，有飘渺仙音自三十三重天传来——这是仙界接引使降临的征兆。

“时辰到了。“

头戴白玉冠的仙人踏云而至，手中锁链缠绕着十二具药王谷长老的尸骸，“罪女苏璃烟私盗九转还魂丹，当受九霄雷刑。“

李玄夜冷笑，魔枪横扫斩断仙锁。接引使不怒反笑，额间睁开第三只竖瞳：“夜帝，你当真以为轮回是出路？“竖瞳中映出惊悚画面：九具与李玄夜容貌相同的尸骸悬浮在血色祭坛，每具心口都插着青铜棺钉。

苏璃烟突然挣开怀抱，双手结印引爆体内禁制。滔天魔气中，她发丝尽染霜白，眉心浮现与青铜古棺相同的咒印：“快走！他们要用灭界杵点燃你的轮回印！“

大地突然塌陷，青州城下方浮现直径千里的血色阵图。无数修士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眼中跳动着与叶清雪相同的幽火，口中高呼：“恭迎夜帝归位！“

李玄夜终于看清这个局——所谓九世轮回，不过是天道为他打造的永恒囚笼。每当他觉醒记忆，灭界杵就会吸收轮回之力，最终将他炼成天道傀儡。

“好得很。“他忽然大笑，弑神枪刺入自己心口。在接引使惊恐的目光中，蕴含九世修为的精血灌入苏璃烟体内。少女背后古棺彻底开启，沉睡万年的女尸缓缓坐起，容貌与李玄夜第一世陨落时跪在身旁的侍女分毫不差。

女尸抬手轻点，时空长河虚影显现。李玄夜抱着苏璃烟跃入浪涛，最后瞥见女尸化作星光消散，而整座青州正在血色阵图中崩塌成虚无。

当波平息时，二人已站在荒芜的星陨崖上。苏璃烟昏迷的侧脸沐浴在晨光中，发间不知何时多了支青铜发簪——那是女尸消散前留下的物件，簪尾刻着细小的古神文：第七祭品。

东方传来悠长钟鸣，李玄夜望向云海翻涌处。那里有座倒悬的青铜仙殿正在显形，殿门浮雕正是九具棺椁环绕灭界杵的图案。他抚过少女颈间跳动的同心契，终于记起第二世那个雪夜——哑女药童用簪子刺穿喉咙，只为喊出那句“小心天道“。

星陨崖的晨雾突然染上血色，无数青铜锁链破土而出。李玄夜挥枪斩断锁链时，发现崖底埋葬的竟是自己第一世的尸骸。那具不朽的帝躯心口插着半截枪尖，正是弑神枪缺失的部分。

“原来如此...“他拔出染血的枪尖，前世记忆如潮水倒灌。当两截枪身合二为一，九天之上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苏璃烟在此时苏醒，指尖抚过青铜发簪，突然泪流满面：“主人，我们...又失败了么？“

李玄夜没有回答，弑神枪指向正在逼近的青铜仙殿。枪身完整后浮现的铭文揭示着残酷真相——所谓九转镇天诀，每个字都刻着至亲之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