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尾随
老汉认真看了隋逸一眼。
“小道长多虑了，这次猎获丰厚，村子一年的生计都不用愁了！”
老汉带着人走了。
隋逸站在铺子大门，摸了摸胸口内袋，若有所思。
…………
青木镇数公里外，山路蜿蜒但不崎岖。
六位身材精壮的山民打扮的汉子，无声走着。
为首那位，须发皆白，面部黝黑微红，步伐稳健，气息均匀。
‘这些人果然不对劲！’
六人身后十丈开外的山岩隐蔽处，隋逸正猫腰观察。
他肩挎轻巧包袱，悄然跟了周老汉等人一路。
先前在送周老汉几人离去时，他直截了当的让几人说出所遇难事。
便是因为这只眼熟的熊掌。
虽然略小，但毛发趾爪和掌面纹路，跟他在紫阳峰顶遇到的那头巨熊一模一样。
从熊掌大小对比来看，周老汉口中的怪熊，恐怕比他当时遇到的那头小多少。
这也是最让他起疑的地方。
在赵家铁铺的时候，他就仔细观察过这六人的身体状况。
因为常年靠山吃饭，打猎为生。
练就了一副超越普通山民的强健体魄和悍烈气质。
可隋逸亲自与巨熊搏斗过。
深知那猛兽的厉害。
皮糙肉厚且不说，还有了一定的灵智。
隋逸不认为这些猎户在山中布置的陷阱对它有用。
周老汉他们的精铁箭头是自己一锤一锤锻造出来的。
因为锻造力道和火炉温度都很猛烈，所以质量的确比之前出的货都要好很多。
刺穿破开巨熊的厚实皮毛确实没问题。
但要说对血肉内脏造成伤害，那绝不可能。
那猛兽被羊妖称作隐熊。
体型巨大无比，奔跑起来却远超常人。
一般山民猎户捕猎，多是靠陷阱和群攻。
看似很有机会，但实际情况往往是——
他们刚进入隐熊领地区域，就被发现了。
能不能活着出来取决于隐熊当日的饥饿程度。
即便周老汉有六七个打猎好手，但想要成功捕获一只隐熊都极为困难。
更别说两头了。
可事实却是，这山中食物链顶端之一的隐熊，真的被他们狩猎到了！
还有这周老汉只是山民猎户，不仅谈吐得体，还很有心地对自己行道门礼。
就连经历过沙场历练，练过不少大场面，深谙江湖人情的刀疤脸杨力，都是抱拳行礼。
隋逸本就是有了想法就动身去做的果断之人。
‘遇到危险必须第一时间脱身远离！’
看着前方周老汉几人凝重的面色，隋逸再度暗暗告诫自己。
一路潜藏跟随，又走了十来里。
山路也开始变得崎岖起来。
周老汉等人休息吃东西，隋逸便也寻找隐蔽处休息进食，补充体能。
“叔，我觉得赵师傅造不出这种神效的精铁箭头！”
说话声突然打破山间沉寂，隋逸放下肉干，嘴里停下咀嚼，侧耳聆听。
“不用觉得，的确不是他打出来的。”
周老汉拿出烟杆吧唧抽了起来。
“但这批箭头是从他铺子出来的，他为人也憨厚，我们这次收获这么大，本就该登门礼谢。
可惜没能见到可能锻造出这等神效利器的人……”
周老汉吐出烟雾，拿起精铁箭头摩挲了起来，毫不掩饰面上的喜爱之色。
“我打猎近四十年，能破瘴镇邪的猎具还是头一次见到。
咱这青木镇，有高人啊……”
“高人？有上人厉害吗？”
最先开口那人问。
“那自然是远远不如的，走吧，回去如实回上人，并未在赵家铁铺见到高人。”
周老汉收起烟袋率先起身，领着众人继续赶路。
隋逸听得诧异，继续悄然跟随。
循着山路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村落。
周老汉几人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加快了进村脚步。
隋逸藏在半人高灌木边上，等到周老汉等人进入村子，看不到身影后才出来。
他没有跟着进村，而是远远地绕着村子仔细勘察起来。
时值晌午，虽无烈阳当空，但天气还算晴好。
可这山坳中的龙须村，仍弥漫着大片山雾，遮蔽了半数房屋。
悄悄绕着村子走了一圈，隋逸发现整个村子人丁和六畜都挺兴旺的。
除开有些违背常理的山雾，眼前村落十分宁静祥和。
突然，身后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隋逸当即施展揽风步伐，蹬地跃起，借着周围几棵大树左右蹬踏，最后藏身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樟树上。
凝神明目，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还是周老汉六人。
他们身背厚木弓，手拿臂长猎刀和尖利铁矛。
除此之外，他们每个人背上的箭囊里，都装了一根青灰色细支。
几人依旧无言前行，速度比先前回村还要快了许多。
隋逸压低身形，放轻脚步和呼吸，远远跟上几人。
他们前行的方向，是这不知名山峰顶端。
走了半个时辰，依旧还在密林山道上。
这不知名山峰竟是比紫阳峰还高？
隋逸自然不觉劳顿，但惊异周老汉几人的状态。
几人依旧气息平稳，不曾怠速。
依次列队前行，像是去往某处重要场所。
隋逸默默跟近了些，赫然发现他们手中拿的，居然是香。
粗糙，但完整。
隋逸愈发诧异。
晌午，气温逐渐升高，山间不再清冷。
周老汉几人也开始沁出汗水。
可惊奇的是，依旧不见人粗喘喊累。
隋逸回身看向下方村落。
那片白雾仍旧没有散去。
烟囱飘出的青烟，都能袅袅升空，高远飘散。
与白雾形成明显对比。
隋逸视线上移，看向更远方。
山脉延绵，葱郁深沉。
明目状态下，他看到了更远处的缕缕紫烟。
紫阳峰！紫阳观！
这里依旧是云霞山脉的一部分，只不过在紫阳峰更北边。
‘看来冉家已经派人彻底接管了紫阳观。’
隋逸收回目光，继续隐蔽跟随周老汉一行人。
约莫三炷香之后，隋逸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片清爽开阔地。
并没有到山顶。
而是人为砍伐了数百棵参天树木，开拓出来的平坦空地。
还在那些只剩半米高的树桩上以石头堆砌了一个十丈见方的露天石台。
露天石台中央，放着一三足圆形宝鼎。
宝鼎内，香灰厚厚堆叠，几近满溢而出。
六人卸下身上锐利猎具，只拿出箭囊里的土香。
周老汉站在最前面，以猎刀刀尖割破手指，将鲜血均匀涂抹在土香上。
很快，原本青灰色的土香彻底变得猩红。
周老汉又拿出火折子，点燃血香，从石台右侧拾级而上。
隋逸悄然看着这一幕，眉峰微挑，心头惊疑。
‘他们这是在……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