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嫣然姐姐？
“吾，纳兰嫣然，在此以灵魂起誓！”
话音刚落，一股磅礴的灵魂之力顿时从纳兰嫣然身上喷涌而出，直接将一旁的萧薰儿震的连连后退，药尘见状也是眉头一挑，心想果然没错，此女的灵魂之力已然隐隐到达灵境，随后袖袍一挥，一股丝毫不弱的灵魂之力将萧炎和薰儿笼罩其中。
短暂的喷涌之后，纳兰嫣然身上的灵魂之力又化作一团飓风围绕在她的身边，身处中心的少女却只有发丝微微摆动，仿佛并没有受到影响。
“誓言之一，吾誓此生无害萧炎之心，无负萧炎之行！天地为鉴，日月同证！若违誓言，魂灭形散，永坠幽冥！”
“等下——”
听到最后一句的药尘眉毛一抖，他先前在云雾中就得知了纳兰嫣然要灵魂起誓，但未曾想到这誓言如此毒辣，‘魂灭形散，永堕幽冥’，一般人即便以灵魂起誓，也根本不会用以如此恶毒的惩罚来限制自己。
斗气没了，可以再炼，肉体没了，可以再修，灵魂没了——
灵魂没了就是没了，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你这个人了。
而且这后半句‘永堕幽冥’，还有一丝意味，那就是永世不得超生。
药尘是压根儿没想到这小丫头起的誓言是他活了几百年都没见过没听说过的级别，只得是试图阻止道。
然而他心里也知道，灵魂起誓是极为神圣的，没有说错了重说这个说法。
似乎是并没有听到药尘的阻挠，纳兰嫣然的嘴唇微动，那盘绕周身的灵魂之力也跟着一颤，仿佛是接受了这第一道誓言。
一旁处于药尘灵魂之力保护的薰儿此时则是已经瞠目结舌，本来纳兰嫣然灵魂起誓的举动就够让她震惊了，这誓言的对象居然还是萧炎，而且这内容说白了不就是，‘我要爱萧炎一辈子’吗。。。
想到这里，薰儿的内心忽然有一丝挫败感，贝齿轻咬着红唇，两只无处安放的小手也紧紧攥在一起。
她不想把自己的萧炎哥哥让给别人，更不想承认自己对萧炎的爱要比这个刚见面一天的嫂子要少。
十多年的陪伴和成长，怎么会比不过刚见面一天呢？
可是。。。
看着那灵魂风暴之中脸色平静的纳兰嫣然，薰儿的记忆却忽然有些恍惚。
‘。。。将薰儿留在萧家，一是为了她能有个平静快乐的童年；二，是为了萧族的那块陀舍古帝玉。。。’
是啊。。。
自己被安排在萧家的目的，也并不单纯，就算自己不想去拿古玉，族中也迟早会派人来强夺。
而且，古族想要的东西，魂族也想要，可若是现在的萧家被魂族攻击，古族，会出手吗。。。
少女的心里很清楚，恐怕除非是为了古玉，否则古族根本不会管这个已经残破败落的萧族。。。
心中的争斗只是持续了片刻，便令得薰儿的挫败感更盛。
更何况，对方是指腹为婚，还落了个名正言顺，而自己，却只是萧炎哥哥的妹妹。
或许。。。
自己是否应该离开——
“誓言之二，前述誓言，包括萧薰儿，以及，任何被萧炎所爱，且爱着萧炎的人。”
“什么？！”
萧薰儿嘴唇微张，先前因为颓丧而低下的头缓缓抬起，眶中带着些许湿意的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风暴中央的纳兰嫣然。
只是未曾想到，对方也是微笑着看向自己。
纳兰嫣然的笑容中，有着多半的释然，又有着几分的爱意，包容，或者说，放纵。
还有一丝那如天边暮云般，绵软无声的温柔。
“誓毕。”
纳兰嫣然嘴唇微动，结束了这短短两句却令人度日如年的起誓。
那环绕着纳兰嫣然周身的灵魂风暴，也如同收到了指令一般，变得愈加缓慢，渐渐向中心的少女靠拢，最后化作几缕微光钻入她的胸口。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亭亭而立的纳兰嫣然，眼睛微微发红的萧薰儿，还有那悬在半空中，眼神里不知是赞许还是责怪的药尘，三人都仿佛被禁锢了一般。
“呼——”
不过此时，另一个人却醒来了，只是似乎有些时机不当。
“我靠！爽！爽啊！我又能修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感受到了体内积蓄起来的斗气之后，萧炎一边狂喜着大笑出声，一边缓缓睁开双眼。
然而迎接他的并不是两女的恭喜，而是依旧沉默的三人。
“额，”如同被泼了盆凉水般，萧炎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猛然一抬头又看到了药尘，疑惑道：“诶？老头儿你怎么出来了？”
“老你个头！叫老师，你个踩了狗屎运的臭小子！真不知道你上辈子哪儿修来的福分。。。”药尘没好气的斥道，瞧了一眼两女，又低头看向了一脸茫然的萧炎，略带悲悯与嫉妒的摇了摇头。
“福分？啥福分？”萧炎的疑惑更盛。
没再搭理他，药尘挺着个臭脸，仿佛用鼻子发出了嗤声一般，一缩身钻回了戒指。
萧薰儿怔怔的看着纳兰嫣然，被萧炎的动静引过去了片刻，又回望过去，红唇微微挪动后，终于是有些颤抖着声音道：“纳兰小——”
纳兰嫣然却直接打断道：“薰儿妹妹，以后可以叫我嫣然姐姐吗？”
“啥？”萧炎愈加疑惑。
薰儿微微一愣，随后在萧炎惊讶的目光下缓缓点头，接着不着痕迹的拭去了眼角的泪光，轻声道：“嫣然姐姐。”
纳兰嫣然莞尔一笑，轻移莲步，行到薰儿身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薰儿的脑袋，“嗯，薰儿妹妹。”
“不是，啥啊？”萧炎的疑惑已经无以复加，“你们咋了，理我一下啊？”
两女相视一笑，都心照不宣的略过了这件事，纳兰嫣然牵起萧薰儿的手，对着萧炎微微一笑：“薰儿妹妹在和我商讨怎么庆祝呢。”
“庆祝？庆祝什么？”
萧薰儿会心一笑，接着纳兰嫣然的话说道：“笨，当然是萧炎哥哥恢复修炼能力了呀。”
萧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这。。。你们恭喜我两句就行了其实，也不用——”
“这可不行，”纳兰嫣然轻轻打断道，略作思索后接着道：“这样吧，今晚我来安排，正好昨天的宴会没有好好享受，就烦请萧炎先生赏脸了。”
说完，也没给萧炎反对的时间，纳兰嫣然便牵着薰儿行出了房间。
“啊、”萧炎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本来自己还想问问两女间发生了什么，看来是没机会了。
“对了！”门后又探出未婚妻的半截脑袋，带着些不容分说的语气道：“到晚上之前要好好睡一觉哦，不准修炼！”随后又轻轻带上了门，这才离去。
萧炎心中一暖，应了一声，而后强行压抑住了那久违的斗气蓄积感让他想要修炼的欲望，两眼一闭，瘫倒在了床上。
进入睡梦之前，或许连萧炎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着，不知是因为修炼天赋的回归，还是因为自己的这般姻缘。。。
。。。
在和萧薰儿一同在萧家院内散步的途中，纳兰嫣然并没有提及一些深入的话题，她知道凡事皆要循序渐进，与萧薰儿的关系建设亦是如此，所以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些日常琐碎。
倒的确如她所想，萧薰儿尚未从先前的震撼中走出，对这些平淡的话题反倒更容易接受。
一路上两女走走停停，倒是引得不少萧家的年轻族人看呆了神，一边是一袭青衣短裙，肤如凝脂皎白，纤腰盈盈可握的萧薰儿，一边是云带月袍，仪态若秋水静澜，眉目温婉的纳兰嫣然。
一者轻盈灵动，一者优雅婉约，两女谈笑间似阴阳调和一般融洽，又有甚多华美之处，也怪不了受人注目了。
“。。。那，我还有些事情要和宗门长老说明，先就此别过吧，薰儿妹妹。”两人的闲聊也进入了尾声，纳兰嫣然提议道。
见围观的萧家年轻男子越来越多，甚至其中已经有一些忍不住想要上来搭讪的人，萧薰儿也是心领神会，“嗯，那晚上见，嫣、嫣然姐姐。”
听得萧薰儿说出那还不太习惯的称谓，其中却并无抗拒之意，纳兰嫣然嘴角微翘，旋即在前者有些害羞的注视下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了几下薰儿的脑袋，随后转身离去。
眼中的羞涩只停留了片刻，还未待其他年轻族人发现，便被萧薰儿隐藏而去，转而带上了一丝异彩。
瞧着纳兰嫣然远去的身影，萧薰儿的心里微微动摇着，自打幼时自己便被送到萧家，虽然偶尔也见过古族中人，其中却并未有同龄人，而碍于身份，自己也并未和萧家的同龄人有过来往。
除了那个半夜摸进自己房门的萧炎。
或许是懂事的太早，萧薰儿并不对这种孤独感到抗拒，她知道自己迟早要回归古族，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都没有太多意义，所以也并没有主动‘交朋友’的想法。
更不用提认个姐姐这种事了。
“唉。”
轻轻一叹，萧薰儿身形微动，跃上房顶，接着几个起落离开了萧家族人的视野中，最后在一处僻静的院墙角落处停下。
“凌师。”
萧薰儿话音刚落，一道诡异的黑影便从阴影中浮现而出，仿佛先前就溶于房檐下的阴暗中一般，最后化为一个身着黑袍的老者，赫然便是古族留给薰儿的护卫——斗皇凌影。
“小姐。”凌影对着萧薰儿微微躬身。
萧薰儿点了点头，“关于云岚宗，凌师了解多少？”
黑袍下的老者眉头微蹙，反问道：“小姐，为何询问云岚宗？莫非是先前那女子在云雾中对小姐有什么——”
“先前无事，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虽然看出了萧薰儿眼神微微颤了颤，但凌影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当下也没有再追问。
“云岚宗，加玛帝国势力，姑且算镇国之宗，虽然如今在大陆之上已经鲜有人知，但数百年前，也曾响彻一时。”
“哦？”萧薰儿微微一惊，她知道加玛帝国在大陆上根本排不上号，云岚宗的现任宗主也只有斗皇实力，如何做到响彻一时？
“年月太久，具体的时间我也记不太清了，那时的云岚宗之中，出了一位天才，名曰云破天，人如其名，修炼速度如穿云破日一般，天赋可以说是惊才绝艳，即便放在大陆中州，也绝对是凤毛麟角之辈，年方三十，便突破了斗宗境界，随后不过二十年，抵斗尊境，之后更是带领云岚宗称霸了整片西北大陆。”
“五十岁便到达斗尊？的确是惊才绝艳，可若是如此，云岚宗如今为何。。。”
“嗯，”凌影点了点头，接着道：“云岚宗的名声也在那时传进了大陆的各大势力，算得上是如日中天，然而就在云岚宗准备扩充势力范围的时候，却又忽然销声匿迹了，连带着云破天一起从西北大陆上消失了。”
“莫非是那位前辈因故陨落了？”萧薰儿立刻想到了这唯一的可能。
凌影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怪异，“是，也可能不是，这一切在古籍上记载不多，我也是偶然从族中几位长者口中听说的，传闻云破天在突破斗尊后，给云岚宗留下了一处试炼之地，名为生死门，之后的时间，他一边修炼，一边在宗门选出能与生死门共鸣之人进入其中。”
“一开始还好，自生死门中出关之人皆是实力大涨，云岚宗也因此壮大，持续了近百年，然而就在云破天踏入斗尊巅峰，闭关准备突破之时，不知因为何事，他忽然停止了闭关，亲自进入了生死门中，之后。。。便杳无音讯。”
“再之后，云岚宗派人进入生死门中寻找无果，一时之间群龙无首，再加上那生死门的共鸣忽然变得苛刻起来，鲜有年轻弟子能进入其中，云岚宗的势力便一路下滑，最终蜗居在了这西北大陆角落的加玛帝国之中。”
说完，似乎是有些感慨，凌影微微摇了摇头。
“这。。。自己创建的试炼之地，自己没闯出来？”萧薰儿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听得萧薰儿话语中的那丝荒谬，凌影也是无奈的苦笑道：“详细的过程无人可知，云破天的消失过于蹊跷了，再加上那短短百年的时间在大陆上也就是弹指一挥，所以恐怕除了云岚宗以外，其他人都无法知晓这一切了，甚至他们自己人也未必知晓个中原委。”
“原来如此。。。”萧薰儿点了点头。
“至于如今，云岚宗满打满算不过两位斗皇，先前与小姐交谈的那位姑娘的师父便是其一，而斗王也不过一手之数，隐有没落之意；不过云岚宗行事磊落，在加玛帝国之中风评尚佳，也和其他大陆上的势力并无来往，算得上是干净。”
“嗯。”打消了最后一丝疑虑，萧薰儿心里也是安定下来。
既然云岚宗和大陆的势力没有牵扯，自己交上这么一位朋友，也未尝不可。
“小姐放心，人际关系上只要保证安全，我便不会和族中说明。”看着萧薰儿的表情变化，凌影也是欣慰道，他看着萧薰儿长大，自然明白这小丫头的孤独，比起族里的那些老顽固，他更想让萧薰儿过上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萧薰儿眼前一亮，看着老者那略带慈祥的笑容，也是心中一暖，连忙道：“那便多谢凌师了！”
“不必不必，”凌影连连摆手，“既然小姐没有别的事，那我便先行退下了。”说完，老者身上的黑袍无风自动，将整个身体包裹其中，又化作一道黑影融入院墙的阴影之下，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萧薰儿对着院墙角落微微躬身，接着化作一道灵蝶般几步轻跃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