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救援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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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合:清国寺1

清国寺始于僻静的半山腰,是一座千年古寺。

不久前寺里收了个小沙弥,时满八岁,名叫欢喜,和慧海法师结了对子,成日喜欢待在法师身侧,慧海法师平日静清修哪些项目,小孩子便照本减去一半的劳作。

欢喜入院时间不长,玩心较重,早课总不安分,来了月余,课诵经文依旧磕磕巴巴,混水摸鱼的厉害,旁的僧人诵的是大悲咒,他念的是“早起要念经,午休要念经,晚课要念经,睡觉要念经....”小嘴巴巴念的利索,听着也大差不差,并且还成功带偏了慧海法师,近两日,寺庙这位德高望重的法师在早课时也诵起了“二十四孝念经文”。

日出西山,常有劳作。

禅门重重,清国寺依山就势,拔地而起,在山脚下是一片田园风光,地里春秋两种稻谷,以慰修行和果腹。

寺里僧人秉持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农禅并重思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回打扫完毕,欢喜总第一个跑去斋堂用食,三餐不落,顿顿大开大合,同欢喜一起用餐,慧海法师食欲也会增进一些,师徒二人常是形影不离,被寺里僧人调侃为半路出家的父子。

撇开天冷,慧海法师休憩的时间通常比较固定,亥时入睡,寅时起,遇上寒潮时节,赖会床,到破晓起。今年虚岁三十,东大毕业便去了佛学院,混了个硕士学位,头两年在少林寺修行,寺院规矩礼节众多,应酬也不少,自感喧闹,兜转了一圈,最后落到清国寺。

三线以上的城市,又是不起眼的小镇,寺里也就逢年过节香火多点,山路崎岖,平日来往不多,清静的很,突然接收了个东大学霸,又是佛学院硕士,小寺自然是蓬荜生辉,加之慧海法师容貌生的十分出众,与人开智解说风趣,很快吸引了大批山下的信徒奔赴前往,近几年清国寺的名气渐渐传开打开。

山里返潮多,湿气重。虽然慧海法师偶有赖床的习惯,但他一般固定亥时入睡,只有天夜里,他屋里的灯火熄的晚,外头经过,能隐约看见窗户映着蓝紫色的灯光,和平日不大一样,,路过僧人瞅着奇怪,但不大会上前叩门。

离渊躺在红木床上,由着几只食魂婴盘在空中盘旋,它们都是身体尚未健全的死婴,生前多半是被献祭的婴孩,早年被离渊驯化,只在夜里出没,通常是在主人受伤的时候,几只咬咬乳牙,使点劲,可以拖动离渊身体走一段路,也可以在离渊无法自主吸收他人阳气之时,生出一些微弱的阳气养着她的意识。

慧海法师还是第一次见离渊被打的这么狼狈不堪。

换作平常,若是小伤,由着几只食魂婴捣鼓捣鼓也就好了,伤重的时候,就不大顶用,把离渊带过清国寺,自然是离渊本人的意思,她需要慧海法师的身上的佛光净化她体内的脏东西。

算算,也有近十年未见了吧!

他们都活的太久了,只关心明日是否天晴或阵雨,倒不在意年岁几何了,一经分别,都是数年后再见。

就在半个月前,离渊被两只成形的摄青鬼红衣鬼缠住了,二鬼生前怀有深仇大恨,但因现实不得报,便在气息尚存的时候躺在死人棺材中,卧在尸底七七四十九不吃不喝,最后修练成半人半鬼。

因生前怨气极重,加之有人用了招魂之术,二鬼死后身体不僵,遂成妖尸,都是厉鬼,自然难缠,但把离渊打到半死不活倒不至于,毕竟她可是一只秘术高深的千年活物,除非?

慧海法师坐于红木椅上,挨着床边,一边召唤佛光,一边推敲道:“除非?除非二鬼身上有旁的力量?”

身体经过两小时的净化,离渊意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眼看食魂婴能量即将消耗殆尽,她那汉锦袖缎一挥,把几只收拢到身体里休憩片刻。

她缓缓道:“那二鬼身上,有黑影的气息。”

“黑影?”慧海倒是知道这只鬼,因为离渊主动找他的次数不多,每回来,又多半和此鬼有关系,他原本并不强大,不知为何,后面竟能与离渊抗衡,“果然,这东西还真是不消停,那....你有对策?”

离渊定住沉思,暂时还想不到什么对策,同时心里清楚,按黑影现在的成长速度,她必须尽快除掉这只脏东西。

慧海也不过多追问,客随主便,就寝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两小时,再不睡估计明早又得旷工,他很自然的爬上了床,不觉有何欠妥的躺在了离渊身侧,做好了翻身闭眼的动作。

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没有丝毫违和。

反应过来的离渊,睁大了眼望向一旁的秃头,她早不是什么娇羞的姑娘,既不需要遮掩,也不急于推搡,只是平静问道:“死和尚,你要和我一起睡?”

“嗯。”慧海闷声点头,随后低声轻语道:“整个屋里只有一张床,这么冷的天,你可别想让我打地铺。”

离渊眼前一阵无语,她也顺着侧身,和慧海正面相对,看着他一动不动的死样,半气半笑道:“你们清国寺什么时候床位这么紧张?你就不能另寻它处,非要和我挨着?”

“也不是非要一起睡不可,”慧海继续闭目休憩,懒懒道:“难道见你伤重一次,贴身照顾总是要的,同我一起,你伤也好的快些。”

道理是没错,但有些事也不是非要急在一时,这里是寺院,虽说她现在算不上人,面容却是如假包换的女相,同夜里尚在修行的法师睡一起,这佛门还能算清净之地吗?

而且,他是真正的佛门子弟。

也因他成了佛,才能在千年之后,还有这么一位老熟人可找,因为有人记得,对离珂而言,就不算真正的消亡。

是他又不是他。

物是人非,离渊盯着慧海的眉心,瞧得入神,眼前的慧海同她认识的离盛除了样貌,性情早就大相径庭,要说离盛在他身上留下点什么,无非也就是这张皮囊。

这张脸会变化,年轻过,也老过。

至于离盛是如何成的佛,说来离渊还从未问过,这是一件极其匪夷所思的事,她也并非全无耳闻,只是难以相信。

怎么也没想到,慧海居然是在离盛那一世就成佛了。

那是多么肆意风流的离盛,即便他才情横溢,聪慧颖悟,比起他在各个情人闺中的趣闻而言,朝三暮四,风流事一桩接一桩,这更让离渊印象深刻。

亲昵与厌恶,陪伴和疏离,如此隔三差五的怨他,又在隔三差五的哄骗中原谅了他。

难解的阿弥陀佛,只要回想,就会恼恨三分。

千年前的记忆若要回溯,也无从考究,离珂那一世,他们分开的早,自大去了戗国,二人便是聚少离多,境遇不同,动乱和离丧,国破与家亡,一桩桩的人事变动,早将二人的记忆消磨无几。

听到门外的敲门声,离渊收回思绪,推了把下一秒就要入睡的慧海,对方微微皱眉。

听声音应该是欢喜。

慧海应了一声,估计是欢喜半夜找厕所,经过住处,见屋里灯还亮着,小心翼翼敲了两声。

离渊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身体稍加挪动,想着慧海怎么着也会适当避避嫌,可就是没想到他会让小沙弥进屋。

眼看对方马上要推门进入,慌的离渊赶忙将床帘扯下,将自己遮盖好。

声音从帘帐里面传来,“刚师父睡了一觉,正好,欢喜,你去帮师父关个灯。”

闷在被窝里的离渊:“......”

欢喜口嫌体正,光了灯还不忘牢骚一句。“师父,你就不能自个起身关个灯?”

慧海笑笑,“乖崽,师父怕冷,这不“冻”住了嘛!”

欢喜:“.....”

欢喜掩门离开后,回到了自个那屋,他是个几个师兄一起睡的,几个师兄也都睡下了,就他只要半夜起尿,再回来便辗转难眠,以前有个手机打发,失眠也好过,现在除了师兄们的鼾声赠与,什么也没有。

睡不着的时候他也会想,他家里的经济比起大多数家庭而言,富裕的很,吃穿用度不愁,就是出身候便体弱多病,父母又忙于生意打点,干脆将他送来清国寺养上半年。

这清国寺离他家特别遥远,中国寺院众多,也不是爹妈非给他送到他,毕竟穷山僻壤,不比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其实是被慧海出游的时候游说过来的。

那天周末,一早欢喜从网球训练场出来,司机大叔就接他去了补习班,吃过午饭后,要赶着下午的书法和机器人课,晚上要到朋友家庆生,回去路上已经快九点,管家大叔闹肚子,忍不了一点,便将车停在夜市边上,叮嘱欢喜不要下车。

夜市周边都是吃的,本来不饿的欢喜因为一天下来,也没正经玩过,于是下了车,打算买串炸的外焦里嫩的香骨鸡腿,结果被一只流浪狗盯上,他跑狗追,他插翅难飞,越跑越远,越跑越闯,最后连狗何时不见得也不可知。

欢喜埋头气喘嘘嘘,一双脚步缓缓上前,他猫着眼睛,从脚底穿着的僧鞋往上瞧,见一张好看的大哥哥脸俯向自己。

目光可亲极了,那光头哥顺嘴问了一句,“小弟弟,累了是吗?”

被叫小弟弟的欢喜喘着大气点了点头。

光头接着道:“累了,那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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