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如果你抓到我，我就让你……
诺亚闭上眼睛片刻，再睁开眼睛时漆黑的左眼已经恢复正常。
很显然，他现在用不用真视之眼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最大的牌已经被恶魔抓在手上，无论他再怎么透视牌堆都毫无意义。在这场比大小的游戏里，输一点和输十点没有任何区别。
不管他抽到的是什么牌，结局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既然如此，看牌还有什么意义呢？
诺亚把手放在牌堆上，但迟迟没有抽牌。他在思考如今的局势。
首先，他现在的超凡之力不支持他强行破除这场赌局；其次，如果真要赌，他不可能从牌堆里找出更大的牌，也就不可能赢；最后，如果没有这场赌局，恶魔的本体实力是不如他的……
真正麻烦的是那种规则的力量，而非恶魔本身。
那么，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不能让赌局进行下去。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恶魔又一次开口嘲讽，“我知道你能看穿那些牌……从里面选一张最大的，不是很简单么？快选吧，选出最大的牌赢下我的赌注……”
“你急什么？又没有规定说玩家必须在多久之内抽牌。”诺亚回以轻蔑的微笑，一只手在牌堆上划来划去，可就是不抽。
只要他不抽牌，恶魔就不能开牌，那这场赌局就始终都是“薛定谔的赌局”，胜负永远无法确定。
但当然，这就意味着他在找到其他解决办法之前将一直被限制在这里。抽牌必输，可不抽牌也必定赢不了。
他似乎永远处在劣势的一方。
现在只能是拖，就硬拖。
“拖延毫无意义……”自认胜券在握的恶魔继续嘲讽着，“不如尽快抽牌吧……就算输了也没有关系，这场赌局赌的并不是你的灵魂，不过是你的信仰而已……”
诺亚笑而不语——恶魔口中“信仰”可不是信徒对于神明的那种心理上的信仰。
实话说，他诺亚从没有跪拜过什么神明，而他使用神选者的超凡之力也不需要那种东西。可问题在于，赌注里的“信仰”正是指他与遗落之神的联系——那是一种切实存在的东西。
所有神选者在接受【神选赐福】的时候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多了某个东西，而那正是神选者使用超凡之力的根本，甚至可以理解为一种积攒超凡之力“能量池”。
现在恶魔赌的所谓“信仰”，正是那个东西。
如果诺亚输了赌局，那规则的力量就会对他的【信仰】下手，那就很麻烦了……
当然，到时他也不是不能反抗——就像之前拒绝交付赌注一样，他可以强行对抗那股约有灾难级中游的规则力量。
倒不是说没有胜算，只是会很麻烦，并且有可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诺亚确实没能料到恶魔能强制将他拉入赌局，以规则的力量和他玩赖的，但他也远远说不上绝望。
“没事，我时间多，慢慢耗。”诺亚继续摩挲着桌上的牌，就是不抽。“拖延你的时间对我来说确实没什么意义，但对于另外两个要向你交付赌注的人来说……就看你等不等得起了。”
“你把希望寄托在那两人身上么……”
“倒也没有，大不了最后我再跟你的赌桌爆了。”
“你这样的赌徒真让我感到恶心……”公证人形象的恶魔推了推单片眼镜，竟对一个人类表现出嫌恶。
有点倒反天罡了。
可它并没有感到头疼，反而戏谑地嘲讽道：“你足够狡猾，但很可惜，赌注的收取是同步的……在另外两张契约书的深渊世界里，他们正准备交付赌注……”
“哦。”诺亚平静地点点头，不可能这样就被吓到。
而就在他双手插兜准备继续拖下去的时候……他忽然在口袋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多维给的白板卡片。
一瞬间，诺亚突然想起了什么。
怎么把这东西忘了……多维那个骗子虽然满口谎言，但赌局上要的就是高明的骗术。
果然，就算是骗子也是有优点的，不能因为先前的矛盾就下意识忽略他的用处……
只不过，难道多维连这一刻都猜到了？
诺亚又一次感慨于多维对眼前这只恶魔的了解之深，同时在口袋里不断翻转着那张白板卡片。
他不知道具体该怎么用，但值得一试。
他的另一只手终于随便停在了一张牌上。
对面的恶魔立刻欣喜而又讥讽地笑了：“你早该明白的，无论如何你最终都要抽一张牌……就是这样，请别再浪费时间了，狡猾的赌徒……”
诺亚没有回应，只默默抽出一张牌放到桌下。
口袋里的手继续翻转着白板卡片，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灼热感，而超凡之力的波动是一点没有。
这不仅能骗过真理宝珠的感应，甚至能骗过恶魔的赌桌。骗过法则的力量。
难怪多维那家伙能随便作弊而不被发现……诺亚想着，同时在赌桌下偷偷调换两张牌。
“好吧，我抽牌了。”诺亚对恶魔说，“可以开牌了。既然是你先抽的，那也是你先开吧。”
“没问题……”恶魔嘶哑的笑声越来越密集，仿佛夹杂着无数灵魂的窃笑。
它紧盯着诺亚，翻牌。“轮到你了，人类……”
诺亚的视线往赌桌上瞟了一眼，立刻没绷住笑出了声——真成了，还真是唯心主义想一下就能把卡片用出来。
“行，轮到我。”他不紧不慢地翻转手腕。
在这个瞬间，恶魔还是自信满满。
但在下一秒诺亚把牌反过来后，恶魔的笑容就僵住了。
那是一张……黑色心脏A。
那是……它的牌！
片刻的愣神后，恶魔赶紧低头看向自己翻过来的牌。
红色手指3……
最小的牌……
“你作弊了……！”恶魔立刻发出低吼，“你这卑鄙狡猾的人类……你在赌局上作弊……！！”
诺亚不屑地笑：“你先开的。”
“人类！！”
恶魔咆哮起来，再没有了先前那种优雅的形象。
它的单片眼镜骤然炸裂，怪异的眼睛又一次膨胀起来，无数只手将它的脸撑得扭曲变形后迅速伸出。
赌局已经分出胜负。它输了，公平的规则力量马上就要没收它的赌注——它积攒的所有赌徒灵魂，而它必须赶在力量被削弱之前绞杀那个卑鄙的凡人。
“再和我赌一场！再来一场！”
恶魔妄图用那些手臂抓住诺亚，然后强行再来一次赌局——哪怕它其实也无法连续使用这种过分强大的规则能力，强行使用会对它造成极大的负担乃至直接伤害。
诺亚当然不愿意了，立刻使用超凡之力焚烧那些朝他扑来的手臂。
他就那么一张“变换牌”，要是再来一场恶魔先开挂的赌局，那他就麻烦了。
诺亚开始逃避，恶魔拼命追逐，像极了一个输红眼的赌徒不顾一切地缠着别人再来一局。
掌控赌局的恶魔，最终也变成了赌狗的形状。
而更让它感到烦躁的是……它先前答应下来的那个请求就又一次向它的灵魂发出召唤了——那个要以灵魂置换灵魂的请求。
它现在无暇理会，只想赶在力量被削弱之前赶紧抓住诺亚开一局。
可……现在不是它愿不愿意的问题了。
那边的人，已经等不及了。
就在恶魔即将抓到诺亚，都已经露出兴奋笑容的瞬间……它忽然感觉眼前一黑。
以前从来都是它将赌徒拉进它的规则空间里，从没有被别人抓出去过。
但现在，它确确实实被强制带离规则空间了。
它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和它的规则空间很像——同样的一片漆黑，同样的寂静无声。
它只能窥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黑暗中央坐着。
姿态高傲地俯视着它。
很显然，那就是将它从诺亚那边拉走的罪魁祸首，也是……
要向它献上灵魂的愚者。
“我是塞西蒂娅·奎特。现在，你可以来取走我的灵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