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展锋芒(一)
青石板街道蒸腾着晨露的潮气，那股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丝丝凉意，轻触着喻羽的脸颊。
喻羽的布鞋刚踩上“福临客栈“褪色的门槛，脚下的木板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身后突然炸开尖锐的破空声，如利箭划过耳畔。
他侧身避开飞来的酒坛，只觉劲风擦着脸颊而过，那琥珀色酒液在门框泼出狰狞爪痕，飞溅的酒滴溅到他脸上，带着刺鼻的酒香。
外乡人倒是会挑地方。王猛踢开滚动的空坛，“哐当”一声，空坛在石板上滚动碰撞。
玄色劲装下肌肉虬结如铁，腰间七柄短剑随步伐叮当作响，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回荡。
他身后五名青云门弟子默契地封住巷口，屋檐阴影里浮动着淬毒的暗器寒光，那寒光闪烁，透着丝丝寒意。
喻羽拇指摩挲着青铜扳指，触感冰冷而粗糙。
古剑在粗布包裹里发出饥渴的震颤，那震颤透过掌心，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昨夜吞噬的苍狼剑意正在血脉里横冲直撞，那些躁动的剑气正渴望着新鲜血食，他能感觉到经脉中滚烫的剑意如同奔腾的岩浆。
师兄看这剑鞘纹路！尖脸弟子突然指着喻羽腰间惊叫。
粗布包裹被剑气震开寸许，露出半截暗青剑身上游走的饕餮纹，狼形印记在晨光里泛着血光，那血光夺目，让人心生敬畏。
王猛瞳孔骤缩，他认得这是苍狼谷失踪三十年的镇谷凶兵。
据说这古剑曾在苍狼谷的一场恶战中吸收了无数高手的血气，从而拥有了吞噬的能力。
喉结滚动间，掌心已扣住三枚透骨钉，听闻近日有盗剑贼流窜，师弟这剑...倒是眼熟得很。
古剑突然发出清越龙吟，那龙吟声清脆响亮，在街道上久久回荡。
喻羽感觉右臂经脉窜过滚烫的剑意，如同被火灼烧一般。
他望着茶肆二楼晃动的珠帘，那珠帘晃动的声音细碎而悦耳，那里有双绣金线的云纹靴尖——方才进城时窥视的目光源头。
要战便战。喻羽剑指抹过眉心，昨夜吞噬的三十二式苍狼扑击在识海翻涌。
当王猛的透骨钉裹挟着青色毒雾袭来时，那毒雾带着刺鼻的气味，他惊觉自己竟能看清暗器上细若蚊足的破甲符纹。
剑锋划出玄妙弧度，狼嚎声乍起，那狼嚎声凄厉而恐怖，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三枚透骨钉被剑气绞成铁粉，余波掀翻了三个摆满青梅的货摊，青梅滚落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卖果老妪的尖叫声中，喻羽虎口崩裂的伤口渗出的血珠，竟被古剑贪婪地吸噬，他能感觉到古剑传来的满足之意。
有点意思。王猛狞笑着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镶嵌的墨玉剑符。
七柄短剑应声出鞘，在空中结成北斗杀阵，那剑阵光芒闪烁，寒气逼人。让你见识真正的青云剑诀！
喻羽在剑阵中腾挪，布衣被割出十七道血口，冷风拂过伤口，带来丝丝刺痛。
当贪狼星位的剑芒刺向咽喉时，他鬼使神差地使出了识海里第三式狼顾。
古剑突然暴长三尺血芒，将阵眼短剑齐根咬断，金属碎屑竟被剑身饕餮纹路尽数吞噬，那“咔嚓”的金属断裂声让人胆寒。
茶肆珠帘哗啦作响，喻羽余光瞥见那双云纹靴的主人站了起来。
古剑突然传来强烈的抗拒感，仿佛在警告他远离某个方位，那抗拒感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拉扯着他的心神。
这个分神的刹那，王猛的剑阵已变作毒蟒吐信之势。
住手！
清喝声裹挟着剑气震碎半条街的瓦当，“噼里啪啦”的瓦当破碎声震耳欲聋，喻羽却看见王猛嘴角勾起阴笑。
这位青云门大师兄咬破舌尖，喷在剑阵上的血雾瞬间凝成九枚血色小剑——正是青云禁术血煞诛魂的起手式。
青云门的试心阶，是检验弟子心性和剑道感悟的重要场所，只有被长老认可的弟子才有资格踏上试心阶。
登上试心阶并通过考验的弟子，往往能获得门派的重点培养，甚至有可能成为门派的中流砥柱。
林婉儿的月白剑穗掠过屋脊时，正撞见九枚血剑刺向喻羽后心。
她并指划出半轮弦月剑气，却见王猛袖中甩出个青玉葫芦——那是去年宗门大比时自己不慎遗失的护身法器。
师妹的法器可要接稳了！王猛狞笑着捏碎葫芦，爆开的青雾里竟混杂着噬魂砂，那青雾带着一股腐臭的气味。
林婉儿慌忙收剑，发间银簪亮起防护光罩的刹那，血剑已距喻羽咽喉不足三寸。
茶肆二楼突然飘来梅子酒的醇香，那酒香醇厚，让人陶醉。
九枚血剑凝固在空中，细看竟是被无数银丝缠住了剑尖。
银月长老倚在雕花栏杆上，指间还拈着半颗盐渍梅，雪白长发间垂落的银铃正随着剑气轻颤，那银铃的轻颤声清脆悦耳。
传说，银月长老年轻时便是青云门的天才弟子，剑术天赋极高，尤其擅长以银丝控剑之术，年纪轻轻便已在江湖中崭露头角。
然而，在一次外出执行任务时，他遭遇了一场极其惨烈的恶战，同门师兄弟皆不幸遇难，只有他在绝境中拼死突围。
这场战斗让他深受打击，也让他的性格变得有些孤僻，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守护青云门的决心。
此后，他便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剑道修炼和对青云门后辈弟子的培养上。
《玄阴剑典》第七篇第三式。老者眯眼打量喻羽染血的剑锋，“苍狼谷的饿狼扑月，配上饕餮吞天诀的运气法门，倒是有趣的改良。
喻羽喉间涌起腥甜，古剑正在疯狂吞噬他体内残存的血气，他只觉头晕目眩，全身乏力。
他望着老者腰间悬着的七宝剑穗，突然想起昨夜在破庙遇见的那个醉鬼——那人啃着烧鸡说青云门的守山人最爱梅子酒。
王猛额角青筋暴起，血剑在银丝束缚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长老明鉴！
这贼人偷盗苍狼谷......
苍狼谷三十年前就灭门了。银月长老弹飞梅核，在空中划出玄奥轨迹。
喻羽瞳孔骤缩，那分明是昨夜吞噬的“孤狼望月剑招的起手式！
老者突然闪现在喻羽身侧，枯瘦的手指按在他腕间命门，那手指冰冷如铁。
古剑爆发出凶戾剑鸣，却被三根银发缠住剑柄动弹不得。
喻羽感觉有冰凉剑气在经脉游走，最后停驻在丹田处那团躁动的吞噬旋涡，那冰凉的剑气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剑意驳杂却暗藏龙相。银月长老眼中银芒暴涨，突然朗声大笑：明日辰时，剑阁试心阶。他深知试心阶对喻羽来说是一次巨大的挑战，但他也看出喻羽身上有着与众不同的潜力，希望通过试心阶的考验能让喻羽得到更好的成长。
围观众人哗然。
青云门试心阶十年未开，上次登阶的弟子如今已是生死境大能。
林婉儿收剑入鞘时指尖微颤，她分明看见喻羽伤口渗出的血珠，在落地前化作细小的剑形。
王猛咬碎后槽牙收起剑阵，他腰间七柄短剑已断其四。
当银月长老目光扫来时，他立即换上恭敬神色：弟子这就带这位师弟去录名册。
不急。老者甩袖卷走茶肆里最后一坛梅子酒，让他先跟药庐的墨老头打三天杂。银月长老安排喻羽去药庐打杂，也是希望他能在这段时间里沉淀自己，同时墨老头对各类仙草灵药颇有研究，或许能帮助喻羽更好地了解他的古剑。
暮色染红青云山七十二峰时，经历了一场恶战的喻羽，拖着疲惫的身躯，心中仍回荡着战斗的余波。
他带着一丝忐忑和好奇，正蹲在药庐后院劈柴。
药庐里弥漫着一股草药的清香，四周静谧而安宁，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古剑被他用粗布裹成烧火棍模样，但每当墨老头的药鼎喷涌灵气时，剑身仍会发出细微震颤，那震颤如同轻微的心跳声。
小子，你的剑在偷吃我的龙血藤！佝偻老人突然从房梁倒挂下来，酒糟鼻几乎贴上喻羽的脸，那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腰间歪歪斜斜挂着个葫芦，正是正午时银月长老不小心遗落在药庐的。
喻羽握紧剑柄，昨夜吞噬的苍狼剑意突然在掌心流转，那剑意如同一团炽热的火焰。
墨老头浑浊的眼珠陡然清明，枯枝般的手指闪电般点在他眉心：原来如此......
话音未落，西北方突然传来沉闷钟声，那钟声低沉而厚重，仿佛从远古传来。
七十二峰云雾翻涌，隐约有万千剑鸣应和，那剑鸣声清脆而激昂，如同千军万马奔腾。
喻羽怀中的古剑突然发出兴奋颤鸣，他望向钟声来处——那里矗立着直插云霄的黑色剑峰，每块岩石都像是凝固的剑气，那剑峰高耸入云，气势磅礴。
墨老头往葫芦里吐了口酒气：明日试心阶，记得把洗剑池的残渣喂给你的小宠物。他踢翻的药篓里，半截断裂的青铜剑尖正在月光下渗出暗红血珠。
喻羽在值夜弟子的窃窃私语中走向厢房时，忽然瞥见东厢窗棂后晃动的烛火，那烛火摇曳不定，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云擦拭佩剑的身影映在窗纸上，剑锋反射的冷光恰好照在喻羽必经的鹅卵石小径，那冷光透着丝丝寒意。
古剑在布囊中发出警告般的低吟，屋檐上有夜枭振翅掠过，那夜枭的振翅声低沉而诡异。
喻羽摸了摸怀中墨老头不小心掉落的《青云药典》，封皮夹层里露出半页泛黄的噬剑丹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