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火器惊雷（下）

雨水顺着神机营新铸的青铜檐溜砸在青砖上，陆明远凝视着水洼里晕开的靛蓝色泽——这是从晋王密库缴获的波斯染料，此刻却混着诏狱独有的腥锈味。锦衣卫千户跪呈的木匣中，《火龙经》残页正渗出诡异的松脂香，书页边缘的齿痕与五台山童尸的咬痕完全吻合。

“大人，验尸结果。“仵作老秦摘去鹿皮手套，指间银针泛着幽绿，“孩子们头骨内壁有硫磺结晶，应是长期服用火药膳食所致。“

陆明远用镊子夹起片半消化的黍皮，显微镜下赫然显现阿拉伯数字“77“的压痕。这是他在军器监推行的生产批号，本该印在最新批次燧发枪的击发簧片上。窗外惊雷炸响，他突然掀开白布——尸体的胃囊里，竟蜷缩着只未腐化的沙漠蝎。

“即刻封锁通政司！“陆明远扯下腰牌掷给副将，“查三个月内所有西域文书火漆印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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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渊阁秘库**

子时的更漏声里，陆明远用晋王玉佩撬开第七道机关锁。尘封的《永乐大典》底稿堆中，忽有蓝光流转——整面东墙竟是用萤石砌成，星图间嵌着十二枚青铜浑仪。当他转动紫微垣方位的璇玑玉衡时，墙体轰然中分，露出朱元璋亲绘的《九边堪舆图》。

羊皮地图上，十七处朱砂标记与童尸腹中蝎毒分布完全重合。陆明远指尖抚过山海关外的潮河标记，突然触到细微凸起。用晋王冠冕上的猫眼石映照，竟显出首回鹘文长诗：

“当铁鸟吞噬太阳，地火将从龟兹苏醒...“

暗门突响，陆明远反手甩出袖箭。箭尖没入《文献通考》的瞬间，朱棣蟒袍上的金线正绞住飞来的链镖——这位燕王竟在皇宫大内穿着夜行衣。

“先生好兴致。“朱棣剑尖挑开《梦溪笔谈》，露出夹层的海防图，“可知这图上的双屿港，现下泊着二十艘佛郎机炮舰？“

陆明远瞳孔骤缩。这个本该在嘉靖年间才出现的外患，此刻地图标注时间却是“洪武二十五年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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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器监实验场**

鲁十八的咳血染红了蒸汽机的铸铁阀门。陆明远握着怀表计时，看着压力表指针突破红区——这是用文渊阁水钟改造的计量装置，青铜齿轮间还卡着半片《天工开物》残页。

“退后！“

轰鸣声震落梁上积尘时，第一台联动式蒸汽锻锤正将熟铁锭砸成薄片。围观工匠们跪地高呼“鲁班再世“，却无人注意陆明远拾起的铁片边缘——细密的鱼鳞纹竟与锦衣卫新制软甲上的弹痕纹路一致。

“大人！出事了！“

浑身焦黑的学徒撞开铁门，手中攥着的半截引信还在冒烟。陆明远嗅到空气中的苦味酸气息，这是他在三日前才教过的硝化甘油提纯法。当众人赶到城郊试验场时，五丈深的弹坑底部正渗出猩红液体——不是血，而是掺了朱砂的辽东石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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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夜对**

朱元璋摩挲着燧发枪的核桃木枪托，忽然将枪口对准陆明远：“此物可能弑君？“

“犹不及陛下腰间永乐剑锋利。“陆明远坦然迎上目光，“但可保大明疆土三百年不破。“

老皇帝的笑声震得香炉青烟四散，忽然甩出份沾血的塘报：“看看这个。“——宁夏卫奏报黄河水赤如血，河底捞出刻着“洪武通宝“的青铜浑天仪。

陆明远翻至背面，冷汗瞬间浸透中衣。仪盘缝隙中，赫然嵌着片未燃尽的集成电路板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