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玉阶三千

往生殿的玉阶会吞吃影子。诸葛踏上第一级台阶时，就发现自己的影子像被剪去的宣纸般贴在阶前。每登一步，脚下便浮起圈涟漪，涟漪里都是姜月见支离破碎的前世：

-在第七百级，他看见梳双螺髻的少女跪在海巫祭坛，青铜刀剖开她后背，将闪着幽光的轩辕碎片嵌入脊骨。少女的惨叫惊起归墟深处的玄鸟，那些鸟喙里衔着的竟是未成形的胎儿。

-第一千二百级，暴雨中的药王谷禁地，姜月见浑身是血地抱着具焦尸。那尸体右手小指戴着武岩陆学院首座的青玉扳指，左手却紧攥着天机阁的七星令。

-第两千九百九十九级，垂老的自己跪在崩塌的九重天门前，怀中玉骨剑鞘寸寸龟裂。姜月见的残魂从裂缝中溢出，化作星屑消散前说的那句“这次别再找我“，与今生她在苍梧大陆的诀别完全重叠。

当迈上第三千级时，玉阶尽头并非预期中的神器祭坛，而是浮在虚空中的青铜棺椁。九条刻满《连山易》的锁链从不同时空维度伸出，将棺椁固定在因果律的交汇点。诸葛的观天瞳突然剧痛——那些锁链的材质，分明是历代九窍玲珑体的玉骨熔铸而成！

“很壮观吧？“琴师的声音从棺内传出，带着青铜锈蚀的沙哑，“这是往生殿的核心，也是困住所有轮回身的囚笼。“棺盖缓缓移开，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归墟之眼，翻涌的黑雾中浮沉着无数青铜面具，每张面具都映着姜月见不同年龄的容颜。

琴师自虚空中抓出把星砂，砂粒在掌心凝成焦尾琴的虚影：“当年初代守剑人剥离善念时，用我的魂血淬炼了这把琴。“他拨动早已断裂的商弦，琴音竟在归墟之眼上方织出张巨网——每条网线都是纠缠的因果。

诸葛看见其中一条红线格外刺目：

-红线始端是药王谷禁地的往生鼎，姜月见正将轩辕剑鞘碎片刺入心口

-中段延伸至苍梧海底，自己握着染血的归墟螺逆转时空

-末端却分叉成万千丝缕，每缕都系着个正在消散的姜月见

“你已用过三次归墟螺。“琴师指尖轻点，那些丝缕开始燃烧，“每次逆转都在损耗她的轮回印记。“燃烧的灰烬里浮现出可怖画面：最新一条时间线里的姜月见正在魔渊深处玉化，她的脊柱与轩辕恶尸的魔骨逐渐融合。

青铜棺椁突然震颤，锁链碰撞出摄魂的韵律。诸葛怀中的归墟螺自主飞向归墟之眼，螺身上的裂纹渗出暗金色液体——那竟是稀释的轩辕神血！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琴师突然按住他的手腕，露出衣袖下溃烂的皮肤——那里爬满与老院长相同的魔纹，“一旦归墟螺完全觉醒，你就不再是...“

轰然巨响打断告诫，七十二根青铜柱破开海面。柱顶站着的血眸青年手持双股剑，剑身流淌的正是武岩大陆缺失的轩辕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