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寺公钟昭
“嘟嘟嘟——”
“寺公。”
伴随着敲门声响起的还有一道恭谨的细长声线。
屋外立着一个小太监钟书,唇红齿白的模样很是讨喜。
钟书忐忑的站在门口,良久,他才听到一道略带沙哑的嗓音。
“进来。”
钟书提起了神,应了一声是才小心翼翼的低头推开了屋门。
“寺公,您可睡好了?可需奴才们伺候您梳洗?”
钟书站在门口微微抬头,余光扫了一圈里卧,玉帘遮挡住大部分视线,只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身影坐在椅子上,里卧内没有任何一个人。
没有闻到明显的血腥味,且屋内没有任何人在服侍,寺公自己又单独睡了一夜,这个认知让钟书心里咯噔一下。
“不必。”
寺公的声音隔着玉帘传了出来,平静的声音却让钟书更加恭谨。
钟书的异样,钟昭自然看在眼里。
钟昭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并不是这些人口中的“寺公”,她不过是打了一个盹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天了,但是她还是无法完全接受自己成为了“钟昭”,一个和她同名同姓命运完全不同的人。
钟昭,阉人之首,被年幼的陛下封为九千岁,别人都尊称“钟寺公”,无人知道她是女儿身,除了教她成长的老太监,可惜老太监早在宫变的时候就死了,这下更是没人知道原主的身份了。
原主爬上这样的地位,心狠手辣也不为过,大臣们虽然不齿阉人,却也低头恭维着她、讨好着她,原主喜爱美色,别人就往她的后院里送来各色各样的美人儿,除了别人送来的,还有原主自己抢来的。对于这一点,钟昭沉默不语。
自从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原主的脾气可谓是阴晴不定,有时候确实残暴不仁,钟昭不做评价,只是让她模仿原主的性格作风,她的确做不出来,好在原主的性格很是善变,她就算再反常,别人也不会怀疑她是冒充的。
不过是几息的时间,钟昭想了很多。
“其他人都出去,钟书,你过来。”
这道命令说出口,钟昭能察觉到钟书的呼吸急促了几分,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这让钟昭觉得好奇,她是知道原主是有武功的,而且武功还不弱,没想到连呼吸声她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是。”
钟书身后的几个小太监很快退了出去,只留下钟书一人。
钟书暗自呼了口气,不敢让寺公等的太久,便上前几步挑开了玉帘,低垂着头踏进了里卧,在钟昭不远处跪了下来:“寺公。”
钟昭近距离打量着钟书。
钟书,他的本名不叫这个,也不姓钟,是原主收下的人,赐的“钟”姓。他对原主一向忠心耿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钟昭玩味笑了笑。
“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果然来了。
“奴才已经抓了几十个有嫌疑的人日夜审问,除了当天晚上的刺客被抓后当场毙命,其他人口中再也审问不出其他的。”
钟书只觉得心脏骤紧,面色发白,他低下头:“是奴才办事不力,这么多天未能找到伤害寺公的歹人,请寺公降罪。”
“是吗?”
钟昭站起身来,她缓步走到钟书身前,淡漠的声音有几分玩味:“是没有找到,还是说找到了也不能说?”
寺公知道了?
“奴才不敢欺瞒寺公,”钟书闻言直接把头磕在地上,“寺公恕罪,是奴才无能。”
“行了,起来吧。”
钟昭走到窗前,“这个月的解药,在桌子上。”
是的,没听错,是解药。
为了让这些人不敢对她有二心,她给他们都喂了毒药,唯一的解药就是她的血,简单来说,就是随意一枚药丸,只要滴一滴她的血就会成为解药,这种办法是老太监教给她的。
这么几天钟昭也找不到彻底的解毒办法,只能先这么着了。
她进入这个身体的时候是这个月的十五日,毒药正巧是每个月的十五日便会毒发,原主那天遇害了,一命呜呼,伤在心口,不然她也不会占据别人的身体。
算算时间,一星期过去了。
这种毒药每个月如果不服用解药,每天晚上便会心口绞痛,连续疼上半个月就会恢复正常,不会让人有生命危险,却会让人生不如死十五天,原主不仅给钟书这种得力助手服用,也给后院里的几个美人服用了。
钟昭对此沉默不语,她的伤没有好完,毕竟是致命伤,虽然原主武功高强,但是也做不到彻底恢复。
身后没有任何动静,钟书并没有动:“奴才办事不力,这是奴才应得的教训。”
“这件事儿本公自有定数,赏你的就拿着,本公有其他事情要交代给你。”
钟书犹豫的抬起了头,他看了一眼站在窗前的寺公,总觉得寺公这次受伤后性情变了很多,眉目中也没有了往日的戾气,整个人看上去温和了不少。
钟书思考了几秒,便站了起来拿起桌子上黑漆漆的药丸,手指捏起来,没有任何犹豫的吞咽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身体处传来的疼痛渐渐平息了下去,这便是解药的神奇之处:“寺公有何吩咐?”
钟昭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转过身把瓶子扔给钟书。
“这是其他人的解药,拿给他们服下。把地牢里的活着的嫌疑人都放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至于背后指使的人是谁,本公心里清楚。”
钟书听着这些话,忍不住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寺公,寺公的神情很是平静,没有往日的暴戾恣睢,这样的神情居然有几分先帝的神采。
钟书压下心里的异样,面上恭谨的低下了头,“是,您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奴才告退。”
对于钟昭的吩咐,钟书向来不会多加询问,这一点钟昭也很是喜欢。
钟书离开了主院,向后院走了过去,他怀里揣着解药,分别向几位公子的小院里送了过去,至于那几个公子的神情是什么,钟书并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