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神谕将至
夜之城下城没有白天与黑夜的区别，无论何时，永远都是那么光彩溢目，永远都是那么阴沉昏暗。
抬头见不到灰白的天幕，更无日月星辰，只有冰冷的钢铁遮蔽一切，人造的光影点缀其间。
阎罗昨天还不习惯，但现在就已适应。
他灵活地穿梭在狭窄的街道间，脚步轻盈，毫无声息，就像一团飘忽不定的烟雾。
这里是哈瓦那区，夜之城最大的古巴人社区。
也是文森特被绑架后，最后消失的地点。
周遭的建筑逐渐密集起来，五颜六色的外墙鳞次栉比，在霓虹灯和全息投影的照射下，显得诡异而迷幻。
第一个红点近了。
在雪茄与机油的混合气息中，阎罗脚下发力，右手在红墙上轻轻一撑，猎隼KD-22赋予他惊人的灵活性，他整个人几乎笔直地蹿升而起，闯入被某种欢快音乐所跃动的空气中。
在一种敏锐到极致的感官下，他甚至能“看到”风是如何从他身上流过，他又是如何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三楼的黄色阳台上，各色衣服无精打采地垂落着，一道棕色虚影一闪即逝，它们如彩旗般轻轻随风飘荡。
阳台边缘的电脑桌旁，随着音乐晃头的中年男人猝然一头栽倒，手中雪茄坠地，溅起数点星火。
阎罗收回虚按在他后脑上的左手，掌中电弧一闪即逝。
新的单分子线弹射装置附带一个电涌功能，近距离轻松就可以导致脑机短路，力道拿捏合适，完全可以伪造为自然故障。
阎罗从左手掌根扯出一根数据线，插在身前电脑里。
它用的是闭路网络进行监控，墨璃没法远程骇入，所以才说它是避不开的暗哨。
“搞定，地图完善了一下，没有其他有用的情报。”
墨璃在脑机里面说。
阎罗收回数据线，看了眼更新的地图，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他像一只幽灵般在楼宇间穿梭，身形快到不可思议，很快，就来到了第二个目标附近。
这是一个位于街角的小型杂货铺，门口挂着一盏昏黄的灯，两个古巴人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烟，低声交谈着什么。
灯光昏暗，看不清他们的表情，阎罗放慢了脚步，将自己完全融入阴影之中。
“老大怎么忽然对艺术感兴趣了，他不是只喜欢朗姆酒和女人吗？”
“嘘！我听说这是先知的命令，和祭祀有关，不要瞎说。”
阎罗从他们身后的阴影中缓缓浮现，瞥了一眼旁边亮着的九宫格监控屏幕，直接无声走了过去，没有管这两个人。
“啊？祭祀？难道艺术家的血真的更富有灵性？我还以为这是鬼扯呢。”
“不知道，反正拉斐尔对他很客气，说他很有天赋。”
阎罗接引墨璃再次骇入闭路网络，转身离开赶往下一个目标，那两人的声音被墨璃通过刚获得的权限，远程送入他脑机中。
“拉斐尔对谁都这样吧，天天就想着传教，明明以前是个混蛋来着。”
“这次不一样，他叫阿丽娜过去引导那个人冥想了，那可是阿丽娜啊。”
“什么？！我的阿丽娜？！”
之后再没有任何有用信息，都是对“那个混蛋”和拉斐尔的声讨，墨璃停止了窃听。
“阿丽娜·罗德里格斯，根据我刚查到的公开资料，她是哈瓦那的社区医生，二十一岁。”墨璃说，“不过这上面并没有提及冥想之类的东西，而且那家伙反应这么大，这个冥想是不是其他意思也难说。”
“听起来文森特处境还不错，那位医生的诊室在哪里？”阎罗问。
“我给你标出来了，不过那里是最中心的区域，你想要过去，还是先把外围清理干净最保险。”
“当然。”
阎罗轻盈地在错综复杂的巷道中跳跃，灵活地躲避着摄像头和巡逻人员的视线，猎隼KD-22不仅提供了强劲的速度，还强化了他的平衡感和方向感，让他在复杂地形中如履平地。
很快，他清除了外围的所有暗哨。
“地形完全明确，道路已规划。”墨璃语气轻松，给阎罗在3D地形图上规划了一条路线，“你很有成为神偷的潜质，确定不想做些什么吗？你可是还欠着一堆钱呢。”
“正事办完再说，而且就算要顺手牵羊，也肯定是去中城找公司狗。”
阎罗沿着墨璃给出的道路，来到一栋二十来层的居民楼顶楼，站在女墙边缘，能俯瞰到社区中心的全貌。
广场中心，一座残破的女神雕像，在轮转的紫色光环中显得格外诡异，周围几名全副武装的守卫正警惕地来回走动。
边上是几栋装饰相对华丽的房屋，灯光昏黄，隐约能从中间那栋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颂念声。
“古巴人的信仰有这么邪乎？”
阎罗紧盯着几架空中的巡逻无人机，留意着它们的路线和速度。
“不清楚，不过万物有灵，残破的神像当然也有灵……”墨璃顿了下，“坏消息，在你之前黑进的监控里，我看到了那个在博兹曼扛着重机枪追杀你的家伙？”
“嗯？这不是好消息吗？”
阎罗瞅准时机，纵身一跃，在空中突破古巴人的防线，轻飘飘地落在一间民居的屋顶上，迅速闪身翻到下面去。
巡逻无人机几乎是下一秒就把红外摄像头转了过来，但捕捉到的只有一道飞速消散的淡黄色，在误差允许范围内。
它继续按部就班地巡逻。
阎罗看了眼地图，在女神雕像的阴影下不断接近阿丽娜的诊所。
“能报仇当然是好事，但那家伙是先知的亲卫，他出现在这里，很有可能‘神谕’也过来了。”墨璃说。
“原来是这样，那待会儿我接入赛博空间的时候，你不会和他正面作战吧？”
阿丽娜的诊所就在一楼，阎罗用单分子线打开窗户，轻巧地翻了进去。
“那样最好不过，那些印度黑客现在和疯了一样在找我，我到时候直接驱虎吞狼。”墨璃语气得意。
“好想法，别玩脱了就行。”
阿丽娜的诊所里空无一人，小柜台后的电脑屏幕亮着，阎罗朝它走去。
桌面上散乱的摆放着一些医疗器械和资料，还有几张相片，都是一些衣衫褴褛的居民。
其中一张，文森特赫然在列。
“要开始了哦。”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