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叫我蓉儿吧

穆念慈偷偷看了眼林战，脸色微红，“他方才说有点儿事，便离开了。”

林战问道，“没说去哪里了？”

穆念慈摇了摇头，“他没说。”

林战打开房门，准备去找找，却不料一个店小二匆匆赶来，递给他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林大爷亲启”五个字。

林战微微一笑，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他撕开信封，见里面是一张白纸，纸上写道，“我在城外向西十里的湖边等你，有要紧事对你说，快来。”

下面画着一个小叫花的图像，笑嘻嘻的，和黄蓉的形貌甚是相似。

林战笑了笑，将白纸重新放回信封，揣入怀中，放开脚步，向城外奔去。

在路上，他见一家点心店卖的点心甚是好看，香气扑鼻，想必味道定然不错。

“和黄蓉第一次见面的晚上，面对满桌的山珍海味，她却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反而吃了许多点心，想必是爱吃点心？不如给她买一些。”

他便买了一些，包好，放入怀中，继续赶路。

他刚刚离开燕京城，雪花就变大了几分。

放眼望去，只见四周白茫茫一片，天地间银装素裹，野外人踪俱寂。

他行了将近十里，前面水光闪动，正是一个小小湖泊。

此时天气倒不是特别寒冷，湖中并未结冰，雪花落在湖面，都融在水里，湖边有一排排梅树，梅花再加上冰花雪蕊，更显皎洁。

“黄兄弟！黄兄弟！”

林战喊了几声，只有几只水鸟扑棱棱飞起，却不见有人来。

他索性坐在湖边，静静等待。

不多时，湖面上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

林战站起身，望了过去，只见有一叶扁舟，从湖面飘来。

船尾有一名女子，持桨荡舟，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白雪一映，更是灿烂生光。

那船慢慢荡近，只见那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饶是林战前世在网上见过许多美女，此时在看到这名少女时，也不由得看呆了。

和她一比，白驼山庄的那些女弟子们，就只是一般姿色了。

哪怕是万里挑一的穆念慈、包惜弱，也不及这名少女娇美。

少女把船摇到岸边，嘻嘻笑道，“战哥哥，上船吧！”

少女笑靥生春，衣襟在风中轻轻飘动，美得不可方物。

林战揉了揉眼睛，他知道黄蓉定然极美，但没想到竟然美到了这般地步。

少女笑道，“怎么啦？不认识我啦？”

林战讶然道，“你不是……”

黄蓉嫣然一笑，道，“我本是女子，谁要你黄兄弟、黄兄弟的叫我啦？快上船吧！”

林战点了点头，双足点地，跃到船上。

黄蓉把小舟荡到湖心，取出酒菜，笑道，“咱们在这里喝酒赏雪，岂不美哉？”

林战笑道，“我真是糊涂，一直当你是男孩子，以后不能再叫你黄兄弟了。”

黄蓉笑道，“你也别叫我黄贤妹，叫我蓉儿吧，我爹爹一直都是这样叫的。”

那我岂不是成你爹爹了？

林战心中笑了笑，并未将这话说出，而是拿出那包点心，说道，“我给你带了点心。”

哪知这点心太过细腻，哪怕林战已经很小心的携带了，这些点心却仍然变了形，不成模样。

黄蓉看到点心的样子，轻轻一笑。

“吃不了了。”

林战拿起来，便要将点心扔到湖里。

但黄蓉却伸手拿了过去，说道，“我爱吃。”

她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刚吃几口，她就眼圈泛红，眼眶中隐隐有泪花闪烁。

黄蓉低声啜泣着，“我生下来就没了妈，从没有谁这样记着我……”

她说着说着，泪水就流了下来。

林战心头一软，轻轻给黄蓉擦拭泪水。

黄蓉拿出一块手帕，将那些点心细心包好，放在怀里，回眸一笑，“我慢慢的吃。”

林战微微点头，笑道，“你这样多好看，为什么之前扮成了个小叫花？”

黄蓉侧过头，问道，“你说我好看吗？”

林战点点头，“当然好看，像是仙女。”

黄蓉笑道，“你见过仙女了？”

林战重重的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之前没见过，但是现在见到了。”

“旁人若是对我说这话，我只会觉得厌烦，但你说这话我爱听。”

黄蓉正正经经的说道，“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好，不管我是男是女，是好看还是丑八怪。

我穿这样的衣服，谁都会对我好，那有什么稀罕？我做小叫花的时候，你对我好，那才是真好。”

她越说心情越好，笑道，“我唱个曲儿给你听好不好？”

林战点点头，“好，我静静听着。”

黄蓉微微侧过了头，依靠在舟边，一缕清声自舌底吐出：

“雁霜寒透幙。正护月云轻，嫩冰犹薄。溪玄照梳掠。想含香弄粉，觏妆难学。玉肌瘦弱，更重重龙绢衬着。倚东风，一笑嫣然，转盼万花羞落。

“寂寞！家山何在：雪后园林，水边楼阁。瑶池旧约，麟鸿更仗谁托？粉蝶儿只解寻花觅柳，开遍南枝未觉。但伤心，冷淡黄昏，数声画角。”

林战一个字一个字的听着，虽然对词义不甚了解，但黄蓉声音娇柔，低回婉转，他听着听着，不由自主的心摇神驰，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黄蓉一曲既终，低声说道，“这是辛大人所作的‘瑞鹤仙’，是形容雪后梅花的，你说做得好吗？”

林战微笑道，“我对词义不太了解，但你唱的着实好听，辛大人是谁？难道是辛弃疾？”

黄蓉点了点头，“是的，辛大人就是辛弃疾，我爹爹说他是个爱国爱民的好官。北方沦陷在金人手中，岳爷爷他们都被奸臣害了，现在只有辛大人还在力图恢复失地。”

林战心神一震。

辛弃疾这个名字，他是很熟悉的。

上一世时，他背过很多辛弃疾的诗词，其中记忆最深的，莫过于那首《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写出这首词的辛弃疾，已经48岁了。

算算时间，现在的辛弃疾应该还比较年轻。

当然，这些都仅限于射雕世界的时间线。

林战轻叹一声，说道，“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南宋朝廷只想着偏安一隅，是不太可能重整旗鼓，收复中原了。”

他现在虽然实力超越了大多数武林中人，但终究只是一个人，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击退金国，收复失地，未免太困难了。

更何况，哪怕他真的做到了，又岂会将这大好河山再拱手送给那孱弱无能的南宋朝廷？

不把那些“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南宋皇帝官员全都点天灯了才怪！

黄蓉神色一怔，兀自叹了口气。

林战见她神情低落，安慰道，“不用担心，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说不定哪一天，就天降猛人，将我大汉河山全都收复了。”

此时，暮色已至，白雪、湖水、梅花都化成了朦朦胧胧的一片。

黄蓉慢慢伸出手，握住了林战的手掌，低声道，“现在我什么都不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