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拜仙师
晨霞绚烂，仙鹤长鸣。
一只只仙鹤双翅舒展，驮负着少年少女们入琼楼旁的玉石地。
一位身穿月白长袍的仙师双眼微阖，伫立原地。
其见仙鹤落地，少年少女聚集，却依旧不慌不忙，只是用满是淡漠的眸光扫视着这一张张惴惴不安的脸颊。
寻仙的少年们大多了解过仙人的传说，此时只是乖乖的在原地静候，与同伴小声交谈。
“阿九，仙师就在前面，你...”
李四转头凝向李九一直向外渗血的右手，剑眉紧蹙。
“四哥，静心，不可打扰仙师。”
李九摇了摇头，脸色因失血过多显得有些苍白，但眸子却说不出的坚定。
他过于坚持的态度，打消了王七和陈十还未出口的劝告，只是令他们眸含忧虑。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只只仙鹤，驮负着少年少女们从四面八方而来。
眼看苦求已久的仙踪，便在眼前，终究有些少年或是难耐心性，或是被饥饿的欲望驱使，开始尝试与仙师交谈。
身穿一身麻衣短打的吴尚品，脚步虚浮，眼眶深陷，因多日未进食而头晕目眩。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成了与仙师交谈的第一人：
“仙师，有馍馍吗？我饿...”
他虚弱的声音响彻后，吸引了在场几乎所有眸光的注意。
少年少女们惴惴不安，紧张的望着双眼微阖的仙师，观察着他的反应。
是雷霆震怒？是置之不理？或是...
“有，给你。”
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一直双眼微阖的仙师绽开了笑颜，声音和煦，令人如沐春风。
一个竹篾编织而成的椭圆状竹篮凭空出现，静静向吴尚品飘去，其内堆叠的扁平泛黄馍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惹得一众山中艰苦寻仙的少年们吞咽唾沫，口齿生津。
“谢仙师，谢仙师...”
吴尚品双眸含泪，在用力的磕了几个响头后，对着竹篮内的馍馍狼吞虎咽起来。
“慢慢吃，不着急。”
仙师和煦的声音响起，一阵微风拂过，一装着露水的玉瓶亦随风送到吴尚品跟前。
“阿九，仙师仁善，不如...”
见此，李四黑亮有神的眸子再次亮了起来，望向李九被血布包裹着的右手，欲言又止。
李九尽管脸色愈加惨白，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依旧摇了摇头。
王七和陈十，沉默不语，只是望向李九的眸光愈加忧愁。
时间继续悄悄流逝...
见吴尚品向仙师祈求后不但无事，还如愿以偿，少年们在面面相觑后，争先恐后的跪下磕起了头。
他们或是祈求食物，或是想拜入仙宗，一时之间，七嘴八舌...
但意外的是，仙师不但不恼，还一一满足，求物者得物，提问者亦在仔细倾听后流露出满意之色。
一直沉默着的陈十，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
蛾眉深锁的她，眸含忧惧，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九哥，现在已经一刻钟了，你不能再这么失血下去了，你会死的...
那些祈求仙师的都得偿所愿了，我们为何不试试呢？”
“是啊，阿九，你从小性子便倔，不愿求人。
可...那是仙啊！不丢人！”
王七亦是急的上蹿下跳，如同热锅里的蚂蚁，更显猴像。
“阿九，你不求仙，那我便替你求！”
李四沉声道后，便用手掀开兽皮衣，向仙师方向作势拜去。
但，一只苍白的左手，扶起了李四。
李九身形摇晃，呼吸也变得微弱而急促，仿佛一片在风中飘零的枯叶，随时可能被命运的寒风卷走，生命的烛火在失血的阴影下摇曳欲灭。
但他的眸中却是偏执的执拗，毫无血色的嘴唇上下磕碰，道出的话语说不出的坚定：
“仙师亦有仙师愁，不劳仙师解我忧。”
望着李九惨白的脸色，李四张了张嘴，想劝说，又不知说些什么。
王七双手抓着头发蹲下，满脸颓然无奈。
陈十亦贝齿轻咬下唇，粉腮因焦急而微微泛红，不知如何是好。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破落牛倌家们子女，他们太懂李九那继承父辈的执拗。
远处，身穿月白长袍的仙师若有所思，薄唇轻勾，星眸中笑意浅漾。
又是一刻钟后，四面八方已不见驮负着少年们的仙鹤。
仙师已开始不再回复着少年们的述求，闭目凝神。
周边曾提问拜入仙宗的少年们，眼巴巴的望着仙师，犹如希冀的小兽，似在期待仙师接下来的动作。
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风雨欲来。
但李九，已撑不住了。
他的眼前亦越来越模糊，耳边也尽是呼啸的风声。
简陋的包扎并不足以止血，仅仅能延缓血液的流逝。
血液一直透过麻衣向外部渗漏，他开始有些头晕目眩，隐隐有濒死之状。
最终，他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一头往地面上扎去。
“仙师！仙师！求你救我九弟...”
耳边焦急的哭喊声越来越远，李九的心跳越来越微弱...
他朦胧之间，发现宛若置身黑暗空间，一片茫然之地，仅有他与那身穿月白长袍仙师二人。
“为何不拜，求我救你？”
仙师背身，负手伫立，仙音婆娑，如天边云雾，琢磨不透。
“我阿父曾言，世上没人欠你的。若受恩莫忘，但万不可以义理相挟。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李九面白若纸，唇青似靛，身形摇晃，眸中执拗却不曾改变。
“好一个若受恩莫忘，但万不可以义理相挟！
果真是上等心性的麒麟子...”
仙师轻身一转，衣袂凌风，旋即双掌相击，笑声朗彻如钟鸣鹤唳。
李九眼前再次天旋地转，感到一股气体仿若清泉，自头顶的百会穴潺潺灌入，凉丝丝的气息沿着经络缓缓流淌。
一直向外渗血的右手奇迹般的结疤止血...
“四哥！阿九止血了！止血了！”
“谢仙师救我九弟，谢仙师...”
耳边焦急的呼喊声再次渐渐清晰。
他再次睁开眼时，李四，王七，陈十，三人泛红的眼眶，焦急的神色映入眼帘。
李四额头已磕的一片血色，但却咧着嘴，笑容从未如此开怀。
李九再次望向仙师处，却只见他微笑颌首。
其缓缓走向琼楼旁，薄唇微动：
“我道号箓尘，奉无极宗玄符峰之命来此，即刻起，开始测验灵根，接引仙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