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会有时
“所以，今日是张乐兄长的二十诞辰？”
在闲叙一番后，李九亦明白了他们相聚的原委。
“不错，本来我们打算去凡俗中小聚...但申请不下出山令。
只得退而求其次，选择在庭院中小聚。
若不是今天是我行冠礼的日子，恒岳这个修炼狂魔，还赖在静心殿正堂修炼呢...
今天我可要大展厨艺，好好给他补补身子...”
张乐笑着摇摇头，望了望季恒岳，微不可查的轻叹。
随后，他便又将眸光望向李九，诚挚邀请道：
“黄粱师兄，我等与王七兄弟半个月前在静心殿相识，志趣相投。
你若不嫌弃的话...不妨也前往我所在庭院，一同小聚？”
李九在思索了一番后，摇了摇头：
“今日正是我接取灵务的日子，实在不巧...”
“无碍！无碍！
今日既已相识，便是缘法。
日后相处时日尚长，相聚的日子长着呢...”
张乐笑着接过话茬，不以为意。
在闲谈数分钟后，日光渐斜，张乐，季恒岳，王七三人的身影缓缓没入远处的树影之中，渐行渐远，直至隐没不见。
李九则一直伫立在原地，遥望着王七的背影，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一股浓重的压力渐渐涌上心头，让他更感时不我待。
‘黄粱师兄，我等与王七兄弟半个月前在静心殿相识，志趣相投。’
张乐那一句简短的话语下，潜藏的是怎样的真相？
尽管没有亲眼目睹事情的全貌...
但王七那比起一月前更加突出的颧骨、更显消瘦的身形，还有那浓重的黑眼圈，已将真相展露无遗。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能和九日不食，一心在静心殿正堂修炼的季恒岳志趣相投...
王七在修行上，又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七哥他...也很辛勤的在路上啊...’
李九默默一叹。
他并不会向张乐阻止季恒岳那般，去阻止王七。
亦不会去给予贡献点，进行所谓的帮助。
那些，都仅仅是站在他立场上，‘一厢情愿’的帮助罢了。
真若如此，反倒是对渴望跟上李九脚步，在‘逞强’着的王七另一种伤害。
‘漫漫仙途，人皆有其道，如行心中苦海，唯自渡尔。
七哥他，只不过走在自己的道上罢了。’
李九收敛思绪，转过身，向灵务阁的方向走去。
...
在李九绕过一片琼楼玉宇，抵达灵务阁时。
成片成片的人群，映入眼帘。
白玉台阶上，坐满了身穿月白长袍的修士，和麻衣短打的凡人。
就连那两尊麒麟瑞兽石像旁，都有修士倚靠。
这让李九敏锐的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竖耳倾听...
一侧修士满是兴奋的讨论声，传入耳际：
“哈哈哈哈！灵务阁怎么发布了大量收购符丹，符箓的灵务？报酬竟然还足足是平日的1.2倍...”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一个月前，篆墨山楚望归，仅踏入仙途三月，便进入炼气二层，因此篆墨山大摆宴席...
六座仙山均赴约，在商谈二十多天后，还因此敲定了七大仙山首个联合坊市！
坊市唤作墨符，如今已开工修建，预计三年后正式开市...
为了筹建三年后的坊市，微符山能不收购符丹，符箓吗？”
“原来如此...受教受教...
这可是个大机遇啊！”
望着这些交谈修士脸庞上明显的喜意，李九的眉头微蹙，愈发感到遍体生寒。
‘墨符坊市，墨符坊市...
无论是隔壁水墨峦管辖下的水墨坊市，亦或篆星峦管辖下的篆星坊市。
坊市名称，都跟随山峦而命名。
可偏偏...
七大仙山的联合坊市，叫做墨符！
墨在前，符在后！
篆墨山...想干什么？！
而且，微符山，居然再次同意...’
此刻，李九忽然想起了选仙山环节中，玄符道人的话语。
【小友，切不可被表象迷惑，断送前程！
微符山虽为第一仙山，但其山主灵微真人，早年受创，已到大限之年。
篆墨山山主箓渊道人虽不得筑基，却在近期掌握一筑基符灵。
假以时日，不但既成第一仙山，还有望化山为峦，成就篆墨峦！】
‘篆墨峦！’
李九愈是细想，愈是感到如置冰窟。
犹如狰狞的巨兽，在晃晃悠悠的从远处而来，张开狰狞巨口，欲要吞噬一切...
七大仙山，却不在仙峦管辖下，这本就不同寻常...
‘或许，我之前预估的时间还是过于乐观了...
两大仙山之争，近在咫尺...
时不我待啊...’
李九心中默叹，愈发感到时间珍贵，再次迈步向前走去。
就在此时，四周修士的讨论声，再次飘入耳畔。
“不过听说，坊市并未开张，经营的人选已经敲定了？”
“是啊，七大仙山竟统一敲定的都是年轻子弟...说是要培养新人...
十八个店铺，十八个掌柜人选，名头都已传出去了！
——唤作墨符十八骄！”
“什么？！有如此大的资源...只要灵根允许，岂不是相当于提前拿到了进入炼气后期的门票？！”
“是啊...听说其中最小一人，道号符饕，竟只入门三月...
原本还能称其为师弟，以后恐起码要平辈相交了...
在坊市开张后，需要仰仗他的地方，可能多着呢...
等等，那人好像是......”
讨论声到此戛然而止，声音渐渐变得惊恐。
“那是墨符十八骄——符饕！！！”
李九顺着声音望去，见吴尚品身着月白长袍，身边四五个修士簇拥，向灵务阁驶来。
其中胸前衣袍，不乏绣着两，三座山峰之人，却对吴尚品谦卑的讪笑。
在人群中的吴尚品，神光异彩，目光炯炯有神，身姿挺拔如松，笑容灿烂夺目，格外意气风发。
李九收回眸光，继续拾阶而上。
却听着一声熟悉的轻叹声，响彻耳边：
“后悔吗？”
李九摇了摇头：
“有女眷豆蔻年华，便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与邻村儿郎。
有书生而立之年，亦一心苦读圣贤书，于书斋之中挑灯夜战，只为一朝登科入仕。
知天命之年，女眷子女成行，满脸风霜却享天伦。书生金銮殿试一鸣惊人，虽鬓角染霜，却难掩欣喜。
有的人生很快，有的人生很慢，不过都是自己的选择罢了。
他有他的道，我亦有我的道。
在彼此的道上，皆为行人，不分高低贵贱。”
箓尘道人的瞳孔，愈发深邃，声音寡淡，引人遐想：
“哪怕你选择的道，注定风高浪急？”
李九登上最后一节白玉阶，推开了殿门：
“长风破浪，会有时。”
晨晖破雾，倾洒在他身上，勾勒出金色轮廓。他嘴角轻扬，笑容如星芒闪烁，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