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故人离去

全员开灵，乌鸦帮的计划得到了阶段性成果，帮主夜乌大喜，奖励了带领训练的教习们，随即开始查验成果。

落英队正式成立。

一个个任务由最高层下发，落英队成了救火队员，哪里有需要往哪里搬，猎杀妖兽，伏击猛虎帮，替代收取每个季度的佣金，充当商队临时安保，押送一些货物。

任务是凶险的，这些精气如丝的队友们常常要和一些精气如河，甚至精气如潮的敌人作战，从开始的生涩到各种战术的运用。

高彦常常能提供一些好的思路，他的主意很多；巴宁也越来越勇敢，执行一些尖刀小队的任务，后方包抄，埋伏陷阱等等。

林子安带领柏道辉，开始执行一些斩首，刺杀或潜入任务，冒险斩杀猛虎帮帮众，或是一些离原其他区域流荡到常乐镇范围的荒野贼寇，主动帮助其他队友降低一些任务的危险性。

柯元柏在林子安离开时成为副队代替指挥，协调其他人继续推进任务，或是处理一些非战斗任务；尹兰的数算很好，成为了落英队的财务管理，审计一些善功流动，征收乌鸦帮控制商贸区居民区等区域的‘佣金’，也就是保护费。

流浪子们在高压环境下以惊人的速度快速成长着，各种艰难陌生的工作快速上手，成为了乌鸦帮中低层的一支精锐队伍，一个好用的‘万能工具’，开始对倾斜资源的乌鸦帮回馈。

夜乌的计划成功了，以都市精英为目标培养的流浪子固然开销不少，但也对猛虎帮造成了有效压制，开灵境内横扫无敌手，即使有主动精气如潮的敌手或炼气设下陷阱，林子安也巧妙的躲避了过去，根本不上套。

老怀甚慰的夜乌很是开心地发下奖赏，为所有第一批流浪子置入了通灵芯片，众人的作战效率更高了。

但，随着时间推移，死亡的人也越来越多。

那些用了更多资源，成长却跟不上任务进度的人，自然会在不同战斗中死亡。

李波之后，是高彦。

他在一次任务中被猛虎帮虚假生物信号欺骗，陷入包围圈，林子安杀入后只找到他的遗体，拒绝赶走了乌鸦帮回收队伍的要求，将其埋葬。

柯元柏为此偷偷抹眼泪，柏道辉嘴硬不在乎，当晚偷偷跑到厕所哭泣。

即便是纪乐纪悦两人也恍惚许久，没能吃得下饭，因为高彦从未对他们进行报复，还教他们读书写字，要不是高彦的教导，两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他们曾经偷抢坑骗，心底的不愿抵不过饿着的肚子和身上愈加多的鞭打伤痕。

高彦对他们的态度很冷淡，看不起他们，总是说一些自己过去读书时的旧事，对世道的愤世嫉俗，对镇子大部分人的怨恨，想要住在远离人群的地方，与自然为伴，狩猎为生。

但高彦从来没有刻意针对过纪乐纪悦两兄弟，会在其他人欺负他们时责骂回去，将自己知道的讲述来不藏私，告诫他们毋死也要胸怀大志，像书里典故那样，做一个正直，对社会有用的人。

这个黑瘦高个的男孩即便在最艰难消沉的时候，宁可去卖血也不去抢劫，哄骗善功。

他立誓要跟随林子安，却是流浪子中第一个走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巴宁也走了，这个身形高大，心思简单的乞儿在出任务前还说着回来聚大餐，好久没吃过肉了。

十二月二十五日，最开始的流浪子五小只，也有一位离开了他们。

这一日，是小四捡到林子安的时间。

这天，他十一岁了。

昏暗的暴风雪夜。

林子安站在巴宁坟墓前，一旁就是高彦的坟墓，冥钞在火盆里燃烧着，身后剩下三人漆黑瞳孔中倒映着跃动的火光，众人一言不发。

早上有说有笑，还定下约定的人，怎么晚上就躺在这冰冷的坟墓里了呢？

“大哥，我想不明白……”

柏道辉咬着牙，泪水在脸颊上流淌着，他看向林子安，眼里充满了迷惘：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不用再流浪了，又有了最好的伙伴们，开心的事情叠加在一起，那如同梦里一样的幸福时间……为什么成了这样呢？”

“小宁……小宁为什么要死呢？”

柏道辉脚下一片又一片积雪融化。

林子安抬眸，眼珠转动扫视，柏道辉，柯元柏，尹兰三人默默流泪，胸腔中带着积涌的，却不知该向谁，无处发泄的怒火。

这问题如一记记重锤，敲击在林子安的心灵，化作久久不无法散去的阴云萦绕，像是直接撕开了所有的伪装，质问他的灵魂。

【到底……为什么？】

林子安抬头，看向苍茫的天穹，看到的却是漫天飞雪。

并没有什么声音回答他。

他知晓答案，可他无法诉说……是要做庸俗的凡人，还是一个鲁莽的匹夫……林子安发现，他的双手在颤抖。

【你……也会害怕吗？】

林子安有些悲哀地发现，原来自己也没有想象中的勇敢，知晓的太多，让名为‘理性的怪物’替代了自己。

他不是史书上无血无泪，没有任何动摇，朝着目标前进的英雄。

开什么玩笑……杀向猛虎帮，还是反叛乌鸦帮？

谁是敌人？

除了让这片雪地多几滩血迹，什么都改变不了。

林子安张了张嘴，用吐沫湿润嘴唇，用有些沙哑的嗓子问道：

“小宁为什么会死？”

“你要杀谁？”

“还不是时候。”

林子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柏道辉，巴宁，尹兰三人带着问题离开了。

他蹲了下来，凝视着纸钞燃烧，火光在雪夜下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被大风扑灭。

雪花飘舞，簌簌从天空中飘落，覆盖这片大地，银装素裹。

不知怎地，林子安想到了孔婷，那个少女躺在手术床上哀鸣般的呻吟，她的懊悔，与托付给他的希望。

修为临近突破，工坊也走上了正轨，按照这个节奏下去，他很快就能积攒足够的善功，兑换浮阳城的户籍。

少年低语着。

他只是接受，默默地记住。

这真切的，纯粹的悲伤。

他记住了所有死亡之人的名字。

次日。

林子安重返故地，返回红树林废品场仔细检查，将那支军事小队身上所有的废弃，崩坏外骨骼装甲，军用剑匣转移到园区，在私人用地展开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