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生者聚集
前厅理发区。
幽红的光芒如恶魔沉重的呼吸，缓缓地起伏闪烁，仿佛随时都会将人吞噬。
神情麻木的肖莫安，被那双枯骨手一路“抬”到了第一个洗头池边。
由于位置与角度的原因，厅内那幽红的光亮恰好能照射到此处，他这才得以看清上面躺着的人是谁。
是张三。
同样的一双枯骨手，正为他提供着洗发服务。
奇怪的是，肖莫安竟看不到这双手的身体轮廓，仿佛这双手便是它身体的全部。
与此同时，躺着的张三听到脚步声，眼睛下意识向上一瞟，也看到了肖莫安。
两人视线相对间，肖莫安看到了他眼中的惊恐和无助，也看到了他脸上的痛苦和绝望。
“好......难......受......！！”
张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微弱的字。
肖莫安收回无神的目光，面无表情，缓缓回应了他一句：
“习惯就好了......”
他真的帮不了张三任何。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应该就是张三手腕上的手环，虽然红得鲜艳夺目，但距离那致命的巅峰红色，似乎还差了些许。
希望他能坚持住吧......
肖莫安被枯骨手继续架着向前，依照它的“示意”，在理发区其中一排靠走廊的座位上落座。
整个理发区规整地排列着三排座位，每排都是4个位子，加起来一共12个座位。
而他所坐的，是相对的两排中的一个。
在他身旁走廊的另一侧，有一条通往二楼的楼梯，隐没在幽红与黑暗交织的阴影中。
肖莫安轻轻坐下，屁股刚触碰到椅面，就像被烫到一般快速往回缩了一下。
然而椅面既没有他预想中的冰冷刺骨，也没有灼热难耐，温度正常得有些诡异。
完全坐稳后，肖莫安呆滞的目光缓缓抬起，望向正前方，看到了理发镜中的自己。
从模糊到清晰，随着恍惚的视线逐渐聚焦，镜中人的眼眸里虽还残留着一丝坚定，但更多的，是被深深的疲惫填满。
他的面容因之前所遭受的痛苦折磨，显得极为僵硬，就连他自己看着都觉得有些陌生。
肖莫安嘴角勉强向上扯了扯，试图挤出一丝笑容，却在镜面的映射中，看到了一抹充满苦涩的苦笑。
“需要喝点什么？”
突兀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空灵而诡异，正是“笑面女”的声音。
肖莫安并不清楚有哪些选项，心中满是警惕，也不敢多问，只能硬着头皮回应道：
“......都行。”
说完，他便满心无奈又不抱期待地，等待着那杯未知的茶水被端上来。
这时，其他几人也陆续结束了洗发服务，陆陆续续来到了理发区。
他们一个个四肢僵硬，表情麻木，那毫无生气的模样，就像是从同一个恐怖模板中“生产”出来的。
不知是巧合还是原本就组队的缘故，颜西兮和张三恰好坐在了肖莫安的身旁，另外 4人则坐在了他对面那排。
肖莫安侧头看向两名队友，他们的状态显然糟糕透顶，一个比一个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随时都会晕过去。
不过好在他们都还活着，这多少让肖莫安松了口气。
他又快速扫视了一圈，确认坐在理发区的仅有7人，看来刚才洗发过程中，果然死了两个人......
幽红的光芒黯淡了片刻，随后再次亮起，肖莫安身前的台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玻璃杯。
“请慢用。”
“笑面女”那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肖莫安斜视着瞟了一眼杯内，脸上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
杯内所盛的，是一杯如鲜血般殷红的“琼浆”。
液面在幽红光线的折射下，散发出一片仿佛来自血池地狱的极致血光。
然而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杯血色液体的表层，孤零零地漂浮着一颗眼珠。
没有眼皮的遮挡，那颗眼珠毫无保留地流露出了生前的所有惊恐与绝望，死不瞑目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让人不寒而栗。
这时，同样的询问声在颜西兮和张三那边响起：
“需要喝点什么？”
就在颜西兮转头看向肖莫安的瞬间，他已经毫不犹豫地伸手拿起了桌上那杯精致“饮品”。
他仰起头，缓缓闭上双眼，用嘴唇轻轻抵住那颗漂浮的眼珠，然后一饮而尽。
喝的过程中他还特意压低了舌头，尽量避免淌入嘴内的鲜红液体，与口腔内的一切有过多接触。
他的做法看似谨慎，但在这个诡异的书界，却显得有些徒劳，因为这杯“饮品”带来的冲击，远不止味觉上的折磨。
在他饮完液体后的短暂瞬间，身体的本能反应仿佛被冻结，暂停了两秒。
紧接着从口腔开始，一股难以言喻的铁锈味混合着腐朽的腥气，顺着喉管迅速蔓延开来。
那股味道浓烈得几乎让他无法抑制想要呕吐的冲动，其中还夹杂着一种刺鼻的酸败之气，仿佛是从多年未曾愈合、早已腐烂的伤口中渗出的液体，令人作呕。
肖莫安眉头紧紧皱起，面部肌肉因痛苦扭曲成一团，仿佛刚刚咽下的不是一杯血水，而是无尽的灵魂煎熬。
他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将杯子放回台面，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以此驱散那股令人作呕的恶心感。
最后，他朝着颜西兮和张三，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
颜西兮心领神会，立刻伸出手指向肖莫安的那个空杯，声音沙哑地说道：
“和他一样的就行。”
此时的她，也没了往日青春活力的模样，嗓音中透着浓重的疲惫，犹如重病缠身。
张三的表现则更加不堪，连面露难色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指了指肖莫安的杯子，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呵~你们看起来很弱嘛，怪不得会组队抱团在一起！”
坐在颜西兮对面的女人，突然开口嘲讽。
“可不是嘛~”
张三对面的女人也跟着附和。
虽然光线昏暗，看不真切她们的表情，但颜西兮还是能分辨出，这两个女人就是另一组疑似组队的队伍。
黑暗中，肖莫安朝着她们各自看了一眼，心中满是疑惑。
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这两人，为什么现在突然活跃了起来，还对他们冷嘲热讽？
无视她们的挑衅，颜西兮凑近肖莫安身旁，轻声说道：
“她们两个刚才洗头的时候就躺在张三旁边，我在对面隐约看到，她们其中一个变成了某种植物来抵抗折磨，另一个则吃了某种特殊食物，所以她们现在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听了颜西兮的解释，肖莫安心中的疑惑反而更深了。
她们自己有手段抵抗折磨是她们的本事，为什么会突然跳出来招惹其他人？
难道仅仅是因为看不起“弱者”？
不过在这之后，那两个女人没有再继续开口，提供新服务的“理发师”也还未现身。
趁着胸口那股恶心感好不容易稍稍退却，肖莫安也不管其他人是否能听见，赶忙抓紧时间，压低声音对队友沉声说道：
“安全时间结束时，我在收银台看见了一本‘满意度调查表’。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完成‘洗剪吹’全套服务后，我们应该会被要求对这些服务进行打分。
而这个分数的高低，大概率会影响我们是否能安全离开，所以你们到时候都多留个心眼。”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尽量不让对面那4人听清。
同时，他放在腿上的左手还轻轻抬起，伸出拇指和食指，给颜西兮比了个心。
......嗯？
怎么突然这么不正经？
颜西兮脸上微微一热，有些害羞地转过头，不再看向肖莫安。
幽红的光芒忽明忽暗，理发区再次陷入寂静，直到一张塑封纸，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在肖莫安面前。
他低头一看，纸上印着一个血迹尚未干透的血红手印；
掌心中，有三个看似并不复杂的选项：
（1）首席
（2）总监
（3）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