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乞丐乌苏克里

千金街，门面林立，人流量极大，这里往往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而这些达官贵人有时会施舍一两个铜币给倚靠在街尾两侧墙壁旁的乞丐。

乌苏克里就是其中的一名乞丐，他并不觉得耻辱，因为他在践行君主的命令，是的，伟大的维克皇帝，在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特批了一处地方给这些无家可依的人们来乞讨，这是一个仁慈的皇帝啊！

乌苏克里时常幻想着会有一名王子来到这里，公主也可以，然后这种居住在宫殿里的贵人大发善心给他几块银币，你可能会觉得他太贪心，太妄想天开了，如果你知道他的朋友，苏勒，每天都在路口上拦住那些王公贵人，让他们给他一枚金币，否则他就诅咒他们下地狱，当然，这是和乌苏克里喝酒时贴着乌苏克里的耳朵说的。

威廉看着这些乞丐，不禁感到可笑，在他看来，这并不是对乞丐们赏赐，反而是对他们的侮辱，成为让贵族用来取乐的工具，不过这也怪乞丐们自己，明明有好好的手脚，却甘愿当一名乞丐，好吃懒做，这是威廉对这群人的看法。

苏勒挺着高高的鼻子挡了一位骑士的路，要求给他一金币，否则就状告他不遵守维克陛下的命令，骑士将手伸进胸口里面的兜里，拿出了一枚银币，扔在了地上，骑士高傲的抬着头，两眼一眯，眼睛，鼻尖，和苏勒连成一条线，指着地上的银币，道：“捡起来，它就是你的了。”

苏勒好像感觉受到了什么屈辱，但看在一银币的面子上，他还是低着腰，捡了起来，嘴里还说着祝福骑士的吉祥话。

乌苏克里看到这一幕，内心充满了羡慕，他想那一银币要是给他多好啊，这样他就能去吃顿好的了。

那位骑士冷哼了一声儿，骑马走了，苏勒乐呵呵的向乌苏克里炫耀，他说这就是君主的恩赐。

威廉对这种场面已经见坏不怪了，策马向东，手中马鞭轻拍马儿的后臀，这时，一阵喧哗声从街道旁传来，威廉扭头，看到刚才还拿着一银币炫耀的苏勒此时躺在血泊中，手紧紧的抓着那一银币，旁边一位身上披着密实的锁子甲的军人拿着铁丝拧成的鞭子不断的抽打着苏勒那瘦削的身体。

当苏勒成功的“挣”了一银币后，他着急的想跑回“家”，那是一个破旧的棚子，只能为苏勒和乌苏克里挡一点儿风。苏勒想快些把这个来之不易的银币藏进他的秘密基地。但他挡了财政大臣布丝鲁的路，突然窜出的人让拉车的白马受惊，

马车差点被乱跑的马儿掀翻，这就是苏勒挨打的原因，没有人帮他求情，人人都不想沾上麻烦。

乌苏克里在数他今日获得的铜币，脸色如常，他的眼眶却有些泛红。苏勒被大臣的侍卫按在污水沟里。一个老乞丐瘸着腿往前挪了半步，又默默缩回阴影里——三年前铁匠铺学徒集体讨薪那夜，冲在最前面的小伙子就是被侍卫的马蹄踩碎了膝盖。

“乞丐就该有乞丐的样子。”骑士掏出手帕擦拭指尖，仿佛刚才那番动作玷污了他，牵着马车快速离去，恐怕是担心过了接大臣的时间，如果迟到了那绝对又是一顿鞭子。乌苏克里盯着地上被踩的变形的银币，突然想起上个月死在桥洞的老约翰。那个曾当过二十年账房先生的老人，临终前还在用炭笔在石板上演算：“陛下每月拨给乞丐的救济金，平摊下来每人该有...”

“接着！给米娅”苏勒不知何时半跪了起来，将沾着泥浆的银币抛过来。乌苏克里下意识接住，金属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战。苏勒貌似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倒在了污水里。围观的贵族们用孔雀羽扇掩着嘴笑，他们衣摆上的金线足够买下整条街的破棉被。

乌苏克里慢慢的站起来，他转过身，跑向那个破棚子，他的双腿因内心的恐惧在颤抖，边跑边颤，看起来及其滑稽，又引发了一阵嘲笑。

“砰砰砰”，乌苏克里用力的拍打着棚子的木门，一个金色短发的女人打开了门，乌苏克里快速进了屋子，女人有些疑惑，平常慢性子的乌苏克里这么急做什么？

乌苏克里喘了几口粗气，告诉了米娅这个沉重的消息，苏勒死了。

米娅微微一征，双手不知到该怎么放了，眼眶中迅速充满了晶莹。

此刻酒馆后巷里，乌苏克里把半块黑面包塞给发热的卖花女，他肿胀的嘴角挂着讥讽的笑：“贵族老爷的剩饭养不活老鼠。“

雨季来临那夜，乌苏克里在漏雨的棚屋里数着积蓄。七十八枚铜币在破陶罐叮咚作响。

新年前夜，乌苏克里回到千金街。他拿出七十八枚铜币撒向空中，金属落地声惊动了正在巡逻的卫兵。当木棍抡在乌苏克里的胸膛上时，这个曾幻想遇见王子的乞丐突然笑了——他终于看清那些铜币背面印着的不是皇帝肖像，而是个模糊的奴隶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