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疑云
“座下弟子请听题：某一日你行走江湖，路边一妙龄女侠伏于地上，似已陷入昏迷，你四下望去，天色已晚，荒郊野岭，远远近近空无一人，此时，你该当如何？”
“禀掌门，弟子开始答题，若我遇见此等情景......”
“座下弟子请听题：某一日你行至一处山林，忽然林间传来呼喝厮杀之声，你拨开草丛望去，数人正在追杀一人，此时，你该当如何？”
“座下弟子请听题：一日你夜宿客栈，忽然传来敲门声，有女子在门外惊慌道：‘少侠，救命！’，此时，你会如何？”
“一日你行至一处集市，人群熙熙攘攘，四下琳琅满目，你欲买些胭脂水粉带回家中，赠与妻子，不料一摸身上，钱袋竟不翼而飞，此时脚下一顿，低头看去，地上赫然是一个陌生钱袋，你见无人注意，会如何处置？”
“你偶遇一名江湖中人，几日下来志趣相投，只觉那人甚是豪爽，颇有豪杰之姿，忽然有数人追杀而至，向那人喝道：“魔教贼子，哪里走？”你会如何做？”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笑谈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试谈谈你对这首诗的理解。”
...
最后一名弟子神色茫然的从大厅走出，厅外早已站满了人，面色皆不太好，再无前几场考校完毕之后的欢喜模样。
见他出来，一人忙凑过来问道：“你答出了几题？”
那弟子摇了摇头，苦着脸道：“别提了，我一道都没答好，掌门所问，我竟是半分也摸不着头脑。”
众人听了，更是唉声叹气，人群中有压抑哭声传来，众人一时心有戚戚。
这时，又有一弟子叹道：“这面试之题，实在是刁钻古怪，远超我等所想。”
另一弟子附和道：“是啊，本以为前几场表现尚可，这面试竟如此艰难。”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岳不群与宁中则、风清扬三人从厅内走出。
岳不群和蔼道：“诸位莫要气馁，此次选拔，乃是为了选出最为适合之人，故而不惟武功，心性亦是重中之重。心性若是不好，武功越高，于我华山派、于江湖而言，越是祸端。”
又拿出一张纸来，道：“此次亲传弟子选拔，综合考量，共有五人入选：卢玉川、夏半田、易长亭、黄回、朱白。落选者，当自省自身不足，勤加修炼，日后还有机会。”
宁中则接着说道：“掌门所言极是，尔等皆为我华山派之希望，切不可因一时挫折而丧志。”
岳不群向风清扬询问道：“师叔，要不您说上几句，给他们指点一二？”
风清扬轻抚长须，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岳不群道：“武学之道，崎岖坎坷，唯有心志坚定、德行端正者，方能走得长远，望尔等谨记。”
众弟子闻言，纷纷行礼，齐声道：“弟子谨遵教诲。”
岳不群微微点头，道：“都散了吧，回去好生修炼。”
众人这才缓缓散去，只留下新入选者。
岳不群又将他们勉励一番，并让他们来日搬入玉女峰。
望着五人远去背影，岳不群却陷入沉思。
宁中则走上前来，轻声道：“师兄，在想何事？”
岳不群沉吟一番，方才缓缓说道：“也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这些外院弟子之中，有几人颇为奇怪。”
宁中则秀眉微蹙，问道：“师兄何出此言？”
岳不群神色凝重，压低声音道：“昨日我考校弟子内力时，发现有个弟子，内力阴柔，似绵藏针，看似柔和，却暗藏锋芒，今日问了几个问题，一试之下，心中猜想却是被证实了几分，故而我怀疑此人来历，或许与宫中有关。”
宁中则面色一紧，道：“宫中？难道是朝廷的眼线？”
岳不群微微摇头，道：“目前尚无确凿证据，只是我的猜测。但此人不得不防，还需从长计议。”
今日这疑似有宫中背景的弟子，却让他心中隐隐有了个主意。
宁中则点头道：“师兄所言极是，切不可打草惊蛇。如此一说，我也觉得有几个弟子身份可疑。”
岳不群笑道：“师妹也发现了几个？说来听听。”
宁中则道：“譬如有个叫劳德诺的，就是年龄颇大那个，看起来沉默寡言，实则眼神有些飘忽，且功夫中隐隐有些嵩山派的影子，虽然掩饰得颇为不错，我还是看出来了。”
岳不群笑道：“师妹好眼力！这劳德诺确实可疑，我对此人亦有怀疑。”
宁中则怒道：“这左冷禅想要做什么？枉你我此次尽力助他！”
岳不群温言道：“师妹莫要动怒，此人并非新近入的外院。”
宁中则怒意不减，道：“那便更过分了，左冷禅竟早已包藏祸心？”
岳不群颔首道：“师妹所言极是，左冷禅此人颇具枭雄之色，做出这般事，倒也不奇怪，不过我们先莫要声张。”
宁中则道：“难道就这般眼睁睁看着，任他派人潜伏于我们身旁？”
岳不群道：“师妹，你说是一个已然暴露的奸细祸害大，还是一个隐藏起来的祸害大？除掉他容易，只是打草惊蛇之下，左冷禅定然不罢休，到时若是再派来奸细，藏匿起来，我们再想发现，却是要难上许多。”
见宁中则若有所思，岳不群笑道：“这劳德诺眼下在外院之中，翻不起多大浪花。我们不妨将计就计，且再磨他几年，寻得机会让他传递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回去，乱了左冷禅的阵脚。”
宁中则略作思考，道：“师兄，此计虽妙，可万一被他识破，岂不弄巧成拙？”
岳不群道：“师妹放心，我自有分寸。只要我们做得巧妙，左冷禅未必便能察觉。况且，即便他有所怀疑，也只能将信将疑，毕竟没有确凿证据。”
宁中则轻叹了口气，有些不忿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往别派安插奸细，原来是这么个连法么？”
岳不群见宁中则闷闷不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师妹莫要气恼，此次重阳未能登高，过些时日，我带你去终南山一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