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城外
夜里马蹄声就没停过，弓弦如阵阵霹雳时不时的响起，围杀逃窜声不停，城里就没安稳过。
待到冲杀声停了许久，屋子外逐渐热闹起来，才试探着推开房门，探出脑袋。
染着血迹的甲马列方阵，于闹市招摇而过，厚重的铁链拖着用符篆镂刻的金属柱子所打造成的铁笼。
铁笼里关押着面色铁青眼神空洞的小童，衣群飘飞楚楚可怜却青面獠牙的女鬼，壮如小山，皮肤惨白，腐烂恶臭，烂黄的牙齿咀嚼着自己手臂，暴露出森森白骨的巨形尸人。
斗牛城太平的久了，哪见过这个，皆是躲在人后，能离开多远，就离多远，当腐烂恶臭的刑车行远，才缓过神来，爆发出一阵阵高喝之声。
隐听见“大苍王朝万岁，圣上万岁”之类的欢呼声。
最大赢家竟是大苍王朝？
第二天夜里声如前夜，斗牛城的居民却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至少不用担心自己在睡梦中死的不明不白。
院中的树被打的蔫蔫的，姜云施下的肥料看来它并不喜欢。
姜云打掉身上粘附的白霜，揉捏着腿腕，扎了三个时辰的山拳桩，腿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用功非似形，若是只扎马步依照姜云现在的身体素质扎上一天都不会嫌累。
推开院门，迎着朝阳打了个哈欠，手背轻轻揉捏眼角，懒懒散散的走进巷中。
昨夜前半夜在城外寻觅妖邪，只是得了一柱四两的运数和前日狂揽七百住的运数天差地别，自然没心情在城外狩猎，回到家中老实引气练拳。
姜云本就是借着水神庙和“邪魔外道”的争斗浑水摸鱼，猎取运数，现在环境既然安稳下来，自然不会出手去再招惹麻烦。
城里的“邪魔外道”也老实了一些，没有再出现邪祟害人的事情，但是水神像已经砸破了。
破了便是破了。
再也拾不起来了。
不过猎妖军不可能一直守在斗牛城，他们终归是要走的。
姜云清楚，“邪魔外道”清楚，水神庙也清楚。
这几天应是斗牛城难得的祥和日子，连面摊上的食客都多了起来。
“您获得些许运数。”
姜云仰头，能看见云烟楼高耸楼阁，这般运数提示，应只有小花了。
她不知道信仰能提供多少气运，但是她绝不会去搞传教那套。
人不应，也不该去依仗虚无缥缈的神。
不过……
姜云眉眼弯弯，心情很好。
姜云抖了抖衣衫，“老板，大碗面，多加肉，多放汤！少要面！”
摊中食客笑着搭话，“你这小丫头，直接要一碗肉汤不就行了！”
姜云摇了摇头，正色道：“不一样的。”
食客疑惑，“有什么不一样？”
姜云正色道：“面和汤是两个价钱。”
食客眼睛亮了亮，“老板，照着这个小丫头的食谱给我来一份！”
“去去去！和小孩子比较，你这人也好意思！”王讷挥开食客，举着面快步走来，“嘿嘿，面来喽！”
将面碗放在姜云桌上，王讷刚要离开，却听见一个老翁叹了一声满目愁容。
王讷急忙上去搭话，“怎么了，是面不合口味嘛？”
老翁摇了摇头，“这世道难混啊，前天村里死了人，怕留在家里生事端，便雇了人准备埋到坟地里去的，可谁曾想，刚抬到坟地，远远的就望见，远处就看着坟头上蹲了个人，稍微靠近了一看，只看到半个脑袋！
那几个棺抬的也不是个玩意儿！当即就把棺材扔到那里了，跑了！之后说什也不去抬了！剩下个孤儿寡母的也抬不动，老头子我看着糟心，打算到城里武馆寻几个有修为的！
不说人能不能埋下去，先把棺材拉回来啊！”
王讷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跟着叹了一声，“会好起来的，城里都稳定了，等之后肯定能顾及到城外！”
老翁叹着，吃了口面，匆匆的就走了的。
姜云转了转眸子，半个脑袋，说不得是秽唉？！
一个秽有七两运数，且那是坟地，说不得“怪”会刷的多一些，这不就省的她晚上出城撞大运去寻秽了嘛！
姜云觉得这事可行。
便在面摊上稍微等了一会，就看见老翁从城内匆匆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精壮有力的青年，打着赤膊，身上汗珠还滚滚冒着热气。
将铜币压在桌子上，姜云便跳下椅子，匆忙跟着过去了。
一般不愿意在城外过夜，所以行动都是赶早。
此时快近中午，脚步快些晚上还能直接回城。
但姜云没想到，她出城门的时候被拦下了。
也是，她一般都走水路，好久没有行过城门了，现在形势应管的严苛些，不过守城兵卫差不多还是那些人，姜云记性不错，守城兵卫的黑眼圈也很惹眼。
区别只是棍棒换作了刀兵，卫静羽这个寻城队长换了一套蓝色醒目的官服。
卫静羽横眉，拦住了姜云去路，“外面不怎么安稳，你要去哪里？”
姜云抬起眼眸，眼角带泪，“村里找人托了信息，我师傅不行了，我要抓紧回去，还能见师傅最后一面。”
姜云紧跟着补充道：“我习了三年武，也对于秽有所了解，不会出事的！”
卫静羽见此也不再多留，只是挥着手，叮嘱道，“趁着日头高，快些走，不要走些偏僻的地方！”
姜云笑笑，“我都记下了。”
“队长，不放心让我们跟着去啊！”
“就是，就是！”
卫静羽嚷了一声，“关你们啥事！都站好自己的岗！”
姜云背着手，慢悠悠的，动作却半点不慢，行到城外，秋风一吹，清爽的风气吹拂鬓角发丝，墨色碎发飞舞。
跟着老翁走了小半个时辰，便看到了一处有些凄凉的坟地，杂草蔓生，坟包高矮不平，墓碑歪歪斜斜。
坟地也没有所谓的出口入口，只是用树枝拢上了最外层的一圈，等想扩建了，把树枝做的围栏拔了，往大阔一圈，再圈出一块坟来便好了。
说的更简单点，此处是一处乱葬岗，多是些穷苦人家。
往日还好，白日还能来祭拜祭拜。
最近半月，此地连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