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激变
叶棨扔下两腮绯红的侍妾，连夜到桑家面见岳丈，告知了他楚哥儿的揣测。
巧合的是楚哥儿想到的，六娘七娘两姐妹也都想到了，现下已然开始对家中小厮仆妇进行筛查。
桑掌柜掌柜听完女婿的话，笑道：“你的侍妾倒是有几分聪明。”
听到岳丈话音似乎不对劲，叶棨连忙道：“岳丈，楚哥儿只是小聪明，远不及七娘，而且她与七娘本就是闺中密友，想来以后断然不会起龃龉。”
“哈哈哈”桑掌柜干笑几声说道：“放心，老夫没有对她不利的意思，聪明人好啊，聪明人才懂得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聪明的侍妾，才知道招惹大娘子没有好处！”
自岳丈家出来，已然是深夜，回到家中的叶棨打着哈欠，贱兮兮呼喊着自己的小妾楚哥儿。喊了五六声之后，却未见声响。
此时叶棨才发现，自己家中竟然一盏灯都未点亮，只能凭借着院中的月光勉强观察。
突然，厅堂中亮起火光，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一手点燃油灯，一手握着短刀，那把刀横在了楚哥儿脖颈子上。
“叶官人请了，初次见面，您大概不认识我。小人郝春秋，是个江湖郎中，给桑家两位小娘子开方下的都是我。”说着话郝春秋熄灭手中的火折子，很礼貌的跟叶棨点点头。
“相信您也知道我那个浑家杜氏被押在开封府了，小人心想，用我手中这位小娘子跟您换一下我那浑家，您应该不吃亏吧？”
这时候叶棨脑子也是懵的，唯一的想法就是先拖住他。
“你应该知道，我要是从开封府大牢内偷人出来，最少也得落个配隶之刑。”叶棨说着话，搬了把椅子在院中坐了下来。
这倒不是他懒惰啊，他是想借助院中的桌椅，挡住对方视线，寻机将自己随身的匕首掏出来。
郝春秋：“叶官人，能将这样一个女子带回家中，已然是难得。更难得的是竟然还会舍不得她下厨，每日要为她带回来吃食，这女子定然是你心尖上的人儿，你舍得小人一刀送她上路吗？”
叶棨笑笑：“爱她是真，胆小也是真。不如这样，你将她放了，用到挟持我，看看能不能让开封府将人放出来！”
郝春秋：“放屁，你个小小胥吏，用你能换出什么人，当自己是开封府尹吗？”说着话郝春秋有些激动，手中的短刀有些抖动，叶棨很担心他会误伤楚哥儿。
尽管担心，叶棨还是很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郝郎中你自己也说我是小小胥吏，哪有那个偷人出来的本事啊。要说你这人也是欺软怕硬，你要是闯到包公府上，用刀挟持他老人家，那换人还不手到擒来。”
这话说的郝春秋一懵，他找到叶棨只是因为叶棨是桑家和开封府的一个交叉点。但却从未想过，威胁他会不会有什么大用。
是啊？威胁一个小吏有什么用，开封府官员那么多，威胁哪个都比眼前的小吏有用。
可是转念又想，官员府邸哪个不是戒备森严，哪那么好闯进去。
正当郝春秋思虑的时候，楚哥儿看看一旁的油灯，又看看院中的叶棨，哭着道：“夫君，我任他挟持，只是怕见不到你最后一面，现在见到了，也没什么遗憾了。楚哥儿今生能得你疼惜，已是幸甚，不敢成为你的负担。夫君，保重。”
说着话，楚哥儿的脖颈朝短刀刀刃撞了上去。
方才楚哥儿开口的时候郝春秋就已然警觉，此时见楚哥儿求死，唯恐失去这个人质，连忙向外撤刀。而楚哥儿趁着他收刀的机会，将桌上的油灯抄起来。
油灯点燃至现在，灯油已然全热，楚哥儿将滚烫的灯油全泼在郝春秋脸上。
郝春秋一声惨叫，一只手捂着眼睛，一只手挥舞短刀攻击。幸好楚哥儿泼完灯油立时抽身，待到郝春秋挥舞短刀的时候，叶棨一个箭步冲进了厅堂，手中匕首刀尖朝下重重刺入郝春秋大腿。
按照公门老吏的教诲，刀尖沿着大腿外侧刺下去，如此才能伤而不死。郝春秋短刀朝叶棨劈下，叶棨轻松躲开，刚要还手，楚哥儿不知何时绕到了郝春秋身后，手中油灯重重砸在郝春秋后脑。
丑时二刻，开封府左军巡院吏员叶棨带着自己的侍妾敲开了府衙的大门，将夜入民宅、刀逼妇孺、欲劫囚反狱的江湖郎中郝春秋送到衙门，同时请当直医官为楚哥儿包扎一下。
郝春秋的短刀，终究还是伤了楚哥儿的脖颈，只是刀伤不深。
包扎好之后，叶棨二人向医官郑重道谢。
出门后楚哥儿摸着脖颈上的伤处，苦笑一声跟叶棨说：“又多了一道伤疤，以后，更没法给人看了。”
叶棨一脸严肃问她：“除了我，你还打算给谁看？？？”
次日天明点卯的时候，荆玖着重夸赞了叶棨临危不惧捉拿郝春秋的光荣事迹。
事后荆玖将叶棨单独叫到一边，一巴掌拍在他脸上说道：“你也不是第一天在衙门当差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心里要清楚。”
“啊？”叶棨被打懵了，也被问懵了。
荆玖瞪眼睛道：“教唆郝春秋去包公府上挟持包公，这话你说没说？”
听到这话叶棨才知道自己这巴掌是为什么挨的，连忙解释：“卑职只是在想办法让他分神，哪里会真让他去包公府上作恶。”
“即便如此，这种话也不该说！郝春秋昨天在狱中将这件事嚷了半宿，要是传到府尹耳中，你让本官如何自处？”
其实，这件事上荆玖有些过于小心了，包公的度量还不至于为了吏员跟匪徒的几句话记仇，谁都看得出叶棨说的不是真心话。
但是，小心无大错啊。
为了让郝春秋不再乱讲话，荆玖专门令人转告他，如果再乱说，就将杜氏和几个男囚一起关到最里面的囚室。然后郝春秋就学乖了，很乖那种，乖的后来在公堂上不需要威吓也能将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
当郝春秋说起刘家新雇佣的小厮左手少了一节尾指的时候，荆玖的眼睛都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