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仙方
马蹄踏在王宫御道的石板路上敲出清脆的节奏，一辆漆黑的马车穿过门洞，缓缓驶入王宫。
车轮碾压着地面发出的辘辘声，在王宫高大的建筑中回荡。
而守卫王宫的侍卫们看见了这辆驶入王宫的马车，非但没有拦下盘查，反而对其报以敬意，目送着马车缓缓驶入王宫之内。
因为马车里坐着的是林相。
身为哈咇国两朝宰辅的林相。
没有人会质疑林崇之乘坐马车进入王宫是不是大不敬，因为乘车直达殿前乃是国王特别允许。
虽然他已经七十四岁了，虽然他已经老得走不了几步路了，但只要朝会上没有他，那朝会就不像朝会。
林崇之坐在马车之中，神情平静而威严，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痕迹，却也沉淀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度。
他目光透过车窗，望着窗外熟悉的王宫景致，心中思绪万千。
御道尽头，老马夫停下马车隔着帘子低声说道：“启禀老爷，宣政殿到了。”
帘子后久久没有动静。
老马夫一愣，随即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随后壮着胆子又唤了一声：“老爷？”
然而，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于是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缓缓掀开了帘子，只见银髯飘拂的林崇之静静地呆坐在马车里，目光聚焦很远，越过了王宫大殿的屋顶，落到了无尽的远方。
“老爷？”马夫小心翼翼地轻声唤道。
林崇之这才缓缓回神，从遥远的思绪中被拉回现实。
他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邸报折起收好，随后才对着老马夫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到了吗？”
“回老爷的话，宣政殿到了。”老马夫松了一口气，但也很懂事地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我扶您下车。”
林崇之微微颔首，在老马夫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他站定后，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袍，目光也重新变得沉静而深邃，从一个风烛残年的古稀老人又变回了那个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令人敬畏的林相。
常武和林峰照常守在宣政殿门前，当他们看见精神矍铄的林崇之走来时，都不由自主的将腰板挺得笔直，恭敬行礼。
而林崇之只是微微点头示意，随后便跨过那道象征着权力与威严的门槛进入了殿内。
殿内，大王子和三王子都已经到了，正与国王低声交谈着，但当他们看到林崇之进来之后，那嗡嗡的交谈声瞬间停止。
他泰然自若地走向自己的位置，期间向高高在上的国王行了庄重的一礼，“陛下，老臣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林相不必多礼。”国王因为怪病的问题终于得以解决的缘故，心情大好，“你来的正好，朕与两位王子方才正在商讨能够治愈怪病的仙方。”
“仙方？”林崇之一愣。
“哈哈哈哈，看来这故事林相你也未曾听闻。”国王爽朗地笑着，朝着三皇子示意道，“老三，你给林相说说！”
“是。”三王子恭敬地答应，随后转头向林相说道，“林相，此事说来颇为奇妙。我自从奉父王之命寻找治愈怪病的方法之后，便派人四处探寻，但一直没有结果。直到有一日偶遇了妙光城城隍沈之璜，聊起此事才听说了西边有一座仙山，说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我按照沈城隍所言，一路向西，一直西去出了哈咇国国界十里地之后，才在乌斯藏国境内找到了沈城隍所说的仙人。
那仙人一袭白衣，气质出尘，唤作‘白仙’。白仙听说了我哈咇国遭怪病肆虐之事很是不忍，于是便大发慈悲赐给了我好几盘蜡制后的蛇干，林相请看，就是此物......”
三王子边说，边从桌上端起了一只木盒打开，林崇之好奇地往里面看去，发现里面是几盘黑白相间的蜡制蛇干。
“......白仙交代，将这腊蛇一份以酒洗润透，去骨刺取肉后用于煎制汤药，一份用于研末后吞服，便能治愈怪病。”
“当时我半信半疑，但一想到国内被怪病折磨的众人，便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带着腊蛇辞别了白仙回宫了。”
三王子将木盒轻轻合上，继续说道：“回宫之后，我立刻找来太医院中最有经验的医官，让他们按照白仙所说的方法调配药剂，又正好宫中有一位病情极为严重的宫女，几乎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我便决定先在她身上试用这仙方。”
“开始的几日，宫女的病情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然而到了第五日，宫女的脸色开始有了些许红润，身上那些怪病带来的红斑也有了消退的迹象；
第七日，宫女竟能微微起身，还能简单地进食一些流食了。
又过了半月，那病入膏肓的宫女不仅身上的红斑完全消失，而且之前僵硬不能动的手指、关节也渐渐得以恢复，于是我才确定，白仙所赐仙方确实能够治愈怪病！”
“此事当真？”林崇之并没有立刻相信，而是转头看向国王，问道，“陛下，此方您是否还在其他太监宫女身上试过，效果可当真如三王子所说？”
“哈哈哈哈，林相到底是谨慎。”国王笑着说道，“朕见这药方在那宫女身上初见成效之后，便又吩咐太医院在其他患病的太监宫女身上试用，皆是不同病程、不同体质，而结果正如三王子所言，那些按照仙方服用腊蛇药剂的人，病情都有了显著的改善，轻者已经痊愈，重者也在逐步康复之中。”
林崇之点头，沉思片刻后又继续问道：“那这腊制的干蛇可有获取渠道，我哈咇国是否有这种异蛇？”
然而这时国王却摇了摇头：“很遗憾，这种异蛇我哈咇国没有生长，经过禁卫的调查，只在乌斯藏国较为温暖湿润的山中发现过这种异蛇的活体。”
“这样吗......”林崇之心一沉，脸上的失望肉眼可见。
可国王却在此时目露精光，屏退左右后沉声说道：“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朕今天才召林相你来。”
林崇之抬头，目光和国王交织，只是一瞬，他便明白了国王所思所想。
“朕想与你商议......是派人去捕捉这异蛇，还是引进到我们国内自己饲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