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长春观
长春观位于大通山以西，南临太岳湖，风景秀丽，自成一片天地。
作为兰县为数不多的道家势力，在老一辈人眼里有着特殊的地位，但三百年岁月，繁华早已成云烟。
现在的长春观早已门庭冷落，除了旁边村落的村民会时常来供奉一下玉清大神，剩下来光顾的似乎只有天上的燕雀。
“哥，我们来这里干嘛？”秦时月从马背上蹦下，望着古朴庄严的山门，大大的眼睛充满疑惑。
“待会你就知道了。”苏岳拴好马匹，望着周遭的秀丽，深呼吸几口。
站在山巅，苍翠起伏的山脉，纵横交错的村落，波光粼粼的河面，大气磅礴的兰县古城，尽数收入眼底。
道观的周围，鸟语花香，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百年古树遮天蔽日，亭亭如盖，涓涓细流山间奏鸣，清心悦耳。
但他并未过多欣赏，而是走到赤色山门前，抓起狮口铜环叩响，连叩三声。
“巴狗村苏岳求见。”
此时，秦时月被一旁的石狮子吸引，不安分的小手好奇拨弄着狮嘴里的石球，想要把它给拿出来。
片刻后，山门缓缓敞开，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双淡漠的眼睛，好似万年寒冰，纵使夏日炙热，也坚不可化。
她身披道袍，腰系青玉带，头发挽起，用木簪固定，面容姣好，肌肤胜雪，身段修长婀娜，模样看着非常的年轻。
“何事？”
语气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看起来似乎不好说话……苏岳心思流转，露出淡淡的笑容：“道长，此行其一便是烧香拜神。”
说着，他从口袋中掏出一袋银子。
但就是这个不经意的动作，顿时让妙音道长娇躯一震，眼睛陡然瞪大。
“早说嘛！”
猝不及防，苏岳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抓住胳膊，笑容满面地往道观里拉。
“你要对我哥哥做什么？快放开他！”
秦时月顿时急了，冲上前拉住苏岳的衣摆，小腿猛蹬，屁股后撅，用力扯得小脸通红，哇哇大叫。
可她哪能和成年女子角力，更何况那女子还是八品的道士。
这下子，连带着她也被拉进道观里，小蛮靴擦着青石板滋滋作响。
苏岳连劝了好一会，对方才肯撒手，而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主殿。
后院，传来女童们练习符箓的念咒声，有的奶声奶气，有的则嘻嘻哈哈，师父一走，她们就闹腾起来。
“不就是捐点香火钱，至于嘛？”
有那么一瞬间，苏岳还以为遇见了仙人跳，打算逃之夭夭。
“道友有所不知，长春观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捐香火了，就连守护阵法也因缺少灵能停摆多年。”
看出苏岳的疑惑，妙音道长叹了一口气，款款解释起来。
自从一百年前，黄粱道天师王师荣，打出清君侧旗号行造反之实后，整个道家都受到了针对。
宣照皇帝身边有没有妖魔惑心，世人不清楚，但王师荣带着伏魔军，屠杀百姓为非作歹，却是显而易见。
因此，传统的道家体系开始没落，结合道家思想和武道体系的元正派，逐渐开始兴起。
“原来如此。”苏岳恍然，难怪偌大个兰县只有这么一个道观，大街上也没几个道士，原来是受到打压。
他还奇怪萧老道怎么那么贪财，跟道家的清静无为对不上号，原来压根就不是正经的道士。
“所以道友此次供奉，对我们道家而言至关重要，玉清大神会感谢你的。”妙音道长拂尘一甩，微微施了一礼。
苏岳嘴角一抽，将目光放在主殿中央的彩塑神像上，神情变得肃穆。
玉清大神，全称玉清玄明大尊神，是道家信仰中的至高神，玉清界第一位神灵，传说祂在混沌中创造了万物。
他做出阴阳手，叩拜三次，接着将手中的香插进香炉，口诵真言，闭目祈祷。
身旁的秦时月有样学样，只是第一次拜神，动作显得有些滑稽。
等到流程走完，装着十两银子的锦囊被投进功德箱，一旁的妙音道长方才将紧绷的身子放松，满意地点点头。
此时，苏岳也表明了真实目的：“此次前来，有事相求。”
“先生请讲。”
“我想请道长收秦时月为徒。”
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这个年代，儒家不允许女子读书，武道则是男子独尊，墨家与帮派为伍，法家又冷酷无情。
只有专收女徒弟的长春观最为合适。
而一直东张西望的秦时月，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身子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看向苏岳。
“哥，你要把我卖了吗？”她顿时急了，跑过来死死拽住苏岳的袖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早已将苏岳当成自己的亲哥哥，如今可能要分开，她的眼中逐渐充满了惊恐。
“不，只是让你更好的成长！”苏岳蹲下身子，耐心地劝了起来。
而今世风日下，妖魔渐起，没有修为在身，那就是行走的肥肉，谁都想咬一口。
他没有时间教导秦时月，只能将她暂时托付给道长，希望能学得一身斩妖除魔的本领，好在浮世中立足。
“道友稍安勿躁，修行讲究缘分，若她适合道家，我自会收留。”妙音道长严肃起来，伸出手准备探查资质。
秦时月身子一缩，胆怯地躲到苏岳身后，不肯出来。
“放心吧月儿，我每周都会来看你的。”苏岳轻声安慰，抹着她眼角的泪，好一会才哄得情绪稳定。
每个人的修行资质都不同，武道看根骨，儒家看文心，道家则看道心。
妙音眯着眼睛，无形的精神力扫过秦时月全身，后者忍不住一颤，她则突然瞪大眼睛，变得不可思议。
苏岳注意到这一点，赶忙问道：“道长是发现了什么吗？”
然而，妙音却是目光闪烁，沉默了好一会，方才沉重开口，而这一开口，却让一切开始变得扑朔迷离。
“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意思……苏岳一愣，还想追问，一道清气却突然将他包裹起来。
“若是告诉你，这因果你担不起！”
随着一道悠长的女音，他的身子缓缓飘了起来，迅速朝门外飞去。
人影开始模糊，秦时月想要追，却被一把拦住，高大的殿门砰的合上。
只有余音在耳边萦绕，经久不衰。
“我会好好教导她，你且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