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十境之上
夜。
来福客栈。
陆煊在这里修养了十天，十日光景，陆煊断骨重生，身上的伤痕全部消失，连疤痕都没有。
“明日，便离开金牙城，继续向着中州皇城前进。”
陆煊在天字号房准备收拾行囊，为了明日离开做准备。
“陆先生，楼下设宴，邀请先生前往。”
门外传来客栈小厮的声音。
……
客栈一楼，其乐融融。
韦勃、荣六、老纪聚拢在八仙桌上，他们专门替陆煊摆下这宴席。
“陆小兄弟……”
陆煊刚下楼，韦勃就高声招呼。
“韦统领……”
陆煊拱手行礼。
“陆小兄弟客气了。”韦勃哈哈大笑道：“此次黑渊入侵金牙城，若非陆小兄弟，恐怕金牙城会被野心勃勃的黑渊侵占。”
韦勃举起酒盏，赔罪道：“我敬陆小兄弟一杯，当做此前无礼赔罪。”
陆煊也是端起酒盏，共同饮下。
“别愣着了，快落坐，开席吧！”
荣六催促。
“不错。”老纪微笑道：“我可是等着花都谢了。”
陆煊落坐，众人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月上柳梢，酒足饭饱。
韦勃拿出一件‘芥子武库’放在桌面上，朝着陆煊面前推了推。
“这是……”
陆煊看着这个芥子武库，一时不明了。
“玄鲵甲士清理战场，获取了巨量资源，陆小兄弟明日要离开金牙城，这芥子武库当中被我偷偷收取了百颗甲级胎珠，赠送给陆小兄弟，权当是感谢陆小兄弟及时递送黑渊入侵金牙城的情报。”
“黑渊与大褚，永恒对立，黑渊入侵大褚疆域，作为大褚中人，自然是要挺身而出，怎敢冒功贪领。”
陆煊当即拒绝，并未收取芥子武库。
“这百枚灾厄胎珠并未收录进铁牙城库房中，属于‘灯下黑’，陆小兄弟不要推脱，放心收下便是，何况，若是没有陆小兄弟，金牙城恐怕早就沦陷了。”
韦勃执意要送。
“陆小兄弟与我们不一样，能够看得出来，陆小兄弟未来的天地广阔，必是非凡人，百枚胎珠或许可以助陆小兄弟更上一层楼，便不要推脱，收下吧。”
“可……”
陆煊仍旧面有犹豫，不肯收取。
“功在社稷，这本是你该得的。”
颇有威严的声音自客栈外响起，接着，李长境出现在众人面前。
“王爷……”
众人匍匐跪地，身体略显颤抖，今日城中发生的清洗事件，全部由这位铁血藩王主导，在他的手中，屠杀了许多人，俱是城中高官。
听缉邢司那边的同僚所说，每天缉邢司都有尸体抬出，被丢进城中的阴暗沟渠，李长境突然造访，众人下意识恐慌，质疑自己是不是成了被清洗名单上。
“你们几人，在抵御黑渊入侵战场中勇猛杀敌，现在遇见本王却如此战战兢兢……”李长境将众人表现看在眼里，冷哼一声道：“怂货！”
“怂货？”韦勃听到这句话，借着酒劲，胸膛中愤怒呼啸，下意识想要反驳：“你他……”
又在瞬间清醒，冷汗沁出，汗浆在一瞬浸湿后背，幸好没有说出口，不然这等忤逆之罪，便足以让他死上百回。
“韦城主，你想要做什么？难不成，想要以下犯上，犯下僭越之罪？”
李长境端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意味难明的看着韦勃。
“王爷，我只是……”韦勃语无伦次，突兀在瞬间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道：“王爷刚才说什么？韦城主？这……”
他僵硬愣在原地，指着自己，不确定道：“我？”
他感觉恍如隔世一般，这位大褚铁血藩王，难道不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来？
“金牙城历经战争，城主一职空缺，需要有人执掌，本王特将你命为铁牙城城主一职。”李长境点头说道：“朝廷敕令命官的诏令文书，不日就会送达，韦城主准备上任吧！”
听到这话，韦勃又是愣神许久，方才后知后觉，道：“是！多谢王爷！”
李长境又对老纪和荣六这二人进行封赏，他们也是在城中担任重要职位。
这个任命，是李长境在来客栈前，心中便出来决定，跟随而来的贾元记录在册，只需朝廷命官敕令的诏令文书下达，他们便可走马上任。
至于陆煊……
李长境对任命的三人摆了摆手，道：“尔等退下吧！”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后离去。
来福客栈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只有两人。
李长境和陆煊。
“陆煊……本王对这个名字很熟悉。”李长境打破客栈寂静，手指轻敲桌面，在他话落下刹那，叩打桌面的手指骤然变得急促。
咚的一声，陆煊整个人面色涨得通红，五官扭曲而痛苦，他的心脏骤然一紧，像是被某种诡谲的力量攥紧，让他的呼吸凝滞宛如溺水，无法喘过气来。
砰的一声，他整个人从椅子上跌落在地，瞳孔当中透露着惊恐之色。
李长境眸光冷冽，望着如受伤小兽般瘫倒在地的少年：“记得不错的话，本王那个不成气候的侄子曾经与你有过节，凭借这层关系，本王有绝对的理由可以对你出手，将你抹杀抹杀在此，但本王念你此次抵御黑渊，血勇无双，功在社稷，本王可饶你。”
“本王可以无视你与我侄子李承泽之间的过节，并且，可以破例，给你两次找死的机会，刚好应了事不过三这句老话。”
李长境停止急促叩打桌面的手指，继续道：“但你别太过恃宠而骄，不要刻意勾起本王出手的念头，否则，便是你是十一境，甚至十二境，站立在世间绝顶的剑修，本王一拳拳脚照样打杀！”
陆煊浑身冷汗直流，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撑着椅子，整个人半瘫软坐在上面，面色苍白，有气无力道：“这座天下是你们李家人的天下，有诸多规矩，金科玉律，规矩方圆……大诸皇室血脉尊崇而珍贵，以巨鳄之姿，统御天下万民，可这关我何事？”
李长境凝视着少年，他有一双泛起清澈见底的眼眸，说话时带着不卑不亢，只听见他继续说道：“我辈剑修，手中的剑向来打杀世间一切规矩，李承泽就算是地位尊贵的皇子又怎样，不开眼，得罪了我，这么嚣张，我能怎么办？”
他冷笑一声：“这么嚣张，当然是直接干啊！不然，我辛苦修道做什么？遇见胸中不忿事，是一定要干一架才行的！”
李长境听到这番话，非但没有任何不愉快，反而快意道：“你说的不错，李承泽行事的确很嚣张，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那愚蠢的侄子想坐上真龙宝座。”
陆煊神色一呆，他没有想到，这位铁血藩王竟然会这么说话，两极反转的行事风格，当真让人住摸不透。
“你与李承泽之间的恩恩怨怨，本王其实并不是特别在乎，本王在乎的是整个天下。”
听到这番话，陆煊面色微沉，李长境这番话从他嘴中说出来，代表诸多的意思。
最为直观的意思就是。
篡位！
这位铁血藩王，在大诸天下并不是一般的藩王，而是大诸嫡出皇子，又掌握一国军政，在军中与民间威信之高，鲜有人比。
李长境的野心，是整个天下，依照他的地位与身份，除却篡位二字，陆煊实在想不明白还有别的。
“你可别误会，本王所说的天下，并不是大诸四境疆域，真龙宝座的位置究竟是谁坐，本王并不在乎。”
陆煊略微一呆。
“你可知为什么本王既是大褚嫡出的皇子，又是掌握一国军权的藩王，在军中和民间威信之高，无人能比，却还是能跟皇帝做到兄友弟恭，不互相猜忌？”
陆煊摇头。
李长境沉声道：“因为本王唯一想要的，是看到十境之上的武道风光，只有走到哪里，我李长境才不枉此生。”
“这就是你口中追求的天下？”
“不错，十境武道之上的风光，才是本王心中的天下！”
陆煊一时没有说话，世间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对‘天下’的理解自然也不一样。
只是……
陆煊问道：“世人皆知，武道十境算是走到尽头了，真的还有十境之上的大风光？”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前人无数修者在修道路上，步步开拓探索，方才立下武道十境，其余修道路上十一、十二境。”
李长境笑了笑，他眸子中闪耀出一抹明亮光芒，那是坚毅与自信。
“若是当真没有，那我李长境便淌水过河，硬生生踏出一条突破武道十境的大风光。”
陆煊听完，心中颇为震撼，这位铁血藩王，竟然有如此宏大志向，眼中所见，心中所想，与常人非同一般。
或许，有朝一日，李长境当真能够走出前无古人的一步，突破武道十境，看到更加辽阔的大风光。
突兀，李长境从椅子上直奔而是，手指掐捏剑决，对着陆煊直刺过来。
陆煊下意识想要做出反抗，却陡然从额头感受到一点轻微碰撞。
李长境的指尖抵在陆煊的额头上。
“有一件事，本王想要确认一下。”
话落，陆煊便感觉一股奔涌之势在他的筋经脉窍穴中游走奔腾。
约莫三两呼吸。
李长境收手，说了一段让陆煊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与李承泽之间的恩怨，相比于整个世间，并不是一件特别不可化解的矛盾。”
“记住这句话，尤其是在将来，在你站立在人间顶点时，有资格接触到世界的另外一面，可以决定人间生死的时候，好好想想这句话。”
“说到底，你终究和我们是同道中人！”
“王爷这话是何意？”
陆煊询问。
“有朝一日，你会明白的。”
李长境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露出意味难明的笑容，便离开了来福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