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更无一个是男儿
众人还在指责着芸娘的胆大包天，王弃疾已经做好了词。
正在忙着吵闹的人也没有想到这么快便有了词，遥想当年曹子建当年七步成诗也不过如此了。
“孤芳自赏，清冷亦疏狂。”
“好一个清冷亦疏狂啊！就怕某些人配不得这赞誉。”
既然已经答出了诗，这场为着芸娘出题的争吵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了，也就渐渐歇落了下去，不过大多数的人依然感觉不屑。
“你个青楼的下贱玩意，竟以这一众娼妓出题，你要是为在场的客人出题，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兰亭故事，那真的才叫少长咸集了。”
一旁的盛长柏和白烨也在细细品味着，这词写得自是极好，不过部分的用词却是怪怪的，为这一众的姑娘们写诗，为何要用“青楼”二字，倒是落了几分俗气。
而且这周围的人也是不好，一首词而已，竟当众和一群女子过不去，倒是落了下乘。
“奴家，虽然出身不好，但与众位贵人相比也算得上一个洁身自好，冰清玉洁了！
你，白家二房，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旬你在这里可是当众被你家的妇人拿回家了吧；你知府家的三公子，你强纳了你妻子的侍女为小妾，把你家的娘子气回了娘家，现在还没回来吧。
你们这些贵人们，偷吃的偷吃，宠妾灭妻的宠妾灭妻，大家谁也没比谁强吧！”
“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当众被点出的两个人脸瞬间变得通红，但众目睽睽下，还顾及着几分颜面，最后才想出了这几个字。
被芸娘眼光的扫过的一些人，不由得莫名的发虚，他们的丑事做了是一回事，被人知道了又是一回事，在这个可能会记入史书的时候，没人愿意出丑，要知道这时候出丑，可能就是遗臭万年的事情了。
一些置身事外的人也为芸娘感到可惜，别看这芸娘现在风光的紧，等到事后，这些人是最重颜面的，怎么会不报复回来，只是可惜这位“花夫人”就要香消玉殒了。
芸娘身后的一众女子大多也只是冷眼旁观，只是几个年龄较轻的帮着她，这几女子的声音又怎能比得上一众男子，不一会整个场上就只剩下对芸娘等女子的奚落声了。
“够了，这场闹剧还要到什么时候！”最后还是宴溪先生看不过去了，低喝了几声。
见着是名满天下的宴溪先生出言，吵闹声也就渐渐的少了。
宴溪先生环顾了身边一圈的人，他制止四周对于这芸娘的奚落，倒也不是为了她，说实话他从心里对于这女子也是有几分看不起的，也不是因为对世间女子的蔑视，只是这芸娘毕竟沾了几分青楼的名声。
“你这，···小郎君，即是你做的诗，就由你来说说吧！”宴溪先生本想称呼王弃疾的名字，结果才发现这一直忙着听他作词，竟忘了问他的名字。
王弃疾见着宴溪先生的眼神投向他，思索了片刻，说出了一首诗：“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真正学识深奥的人，闻言却是笑了起来。不过其旁大多数的人却是没有懂的，这宴溪先生明明是问他的态度，怎么又忽然道了一首诗，“更无一个是男儿”这是不是在骂他们。
不过看着宴溪先生和那几位德高望重的先生都在笑，他们也不敢直接发作，也在一旁陪着笑。
这首诗是本朝高祖赵匡胤灭后周后，在一次宴会上群臣都在明嘲暗讽花蕊夫人为亡国之人，大不祥，后来高祖命花蕊夫人吟诗，以显其才华，花蕊夫人所做。
那时场景与现在如何相似，借花蕊夫人的词来回答，但是重点不在于她做的词，而在于后来群臣愤懑时高祖的回答，“女子本弱，卿何罪之？”
宴溪先生也在一旁感慨，“是啊，女子本弱，卿何罪之！”几位德高望重的先生也是自然想到了当年发生的事，纷纷赞同道。
一旁的人见着连宴溪先生这样德高望重的大儒都为她说话，明面上也不敢再发作了，只是暗里盘算着，一时又把出言的王弃疾也恨上了，要不是他说了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诗，像宴溪先生这样的大儒怎会为这贱婢说话。
王弃疾也是瞬间感受到了身边那几股不善的眼神，他哪能想不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一定是把某些人得罪了，正如先贤所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不知道这首满堂春可过得了此关！”宴溪先生可等不及了，他还想继续看王弃疾能做出何等佳词，万一耽误了片刻，词兴没了，岂不是糟了。
历史上不乏这样的事情，当年李白斗酒诗百篇，可是之后喝再多的酒就再无此等的意趣了。
芸娘对这王弃疾也是一阵心动，她年少时也是一番绝色，见过多少风流才子，可都没有这样的心动过。
他就算是迫着压力为着她们这样的人写诗，后来竟还愿意为她说话，看得出来他对她们至少不像那些人一样，从心底的看不起。
看着他那“潘安”之貌，心中又是一番可惜，只可惜她的年华不在，若是再年轻个十岁，不，哪怕再年轻个五岁，她也愿一搏。
她心中没来由的念起一首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听到宴溪先生的询问，她也是一愣，她正在想着某些娇羞的事情，她都快三十的人，竟露出少女的娇羞，看得旁人一阵心颤。
“啊！”她后知后觉的回答了一声，她回头看了身后的女子，看到她们默默的点了点头，心中也都知道了。
“郎君既愿意为我等蒲柳之身作词，又得如此谬赞，我等又怎有不过之意。”
“算你这贱婢识相！”虽然宴溪先生已经表明不要再生事了，可有的人还是气恼，忍不住的骂了一声。
不过宴溪先生回头轻瞥一眼，那个人便老老实实的缩回头，躲在人群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