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书记
岩石公社，主任办公室隔壁的书记办公室。
胡锡岳一看办公室开门，立即过去敲门。
“赵书记。”
岩石公社管委会书记赵康，曾是军人，退伍多年，依旧腰杆挺直，不堕军人的意志。
“锡岳，请进！”
“之前说你可能去县城开会三天左右，这一去一星期。”
“我不在这段时间，公社这边，没发生什么事吧？”赵康抬起视线，目光如虎，炯炯有神。
“没什么大事，一切如旧。”
“那就好。但也不太好。”
“书记这话很有深意。”
“这次去开会，议题很多。马上要秋收，县里重点抓粮食生产。还有，雨季快过去了，但还是不能松懈，防洪防涝工作不能少。精神建设方面的，回头我把笔记给你看看。”
赵康去县里开会，回来之后，肯定要把会议精神一层层传达下去，正好跟胡锡岳先通通气。
“任务很重啊。”胡锡岳感慨。
“最终的是黄金任务。”
“每次去县里开会，我最怕的就是这个议题。”
赵康神情凝重，“县长专门点名了我们岩石公社，会后还单独找我谈话，谈的就是黄金。”
“县里怎么说？”
“询问了咱们上半年黄金任务的完成情况，我如实汇报，被臭骂了一顿。”
赵康苦笑了一下，“这都马上九月了，咱们的黄金任务才完成了三分之一，眼看今年比往年还严重，肯定不达标。”
“今天上面给咱的任务更重，去年给咱们公社下达的任务是60斤，本身就没完成，竟然又加了20斤。这么大的空缺，去哪里补？”
“去年下半年开始，我任书记，你任主任，你我二人搭班唱戏，县里领导给咱们的任务指标加码，是对咱俩的器重，也是对咱们的考验。”
赵康叹了口气，面色凝重，“咱们辜负了领导的期待。”
“其他公社情况怎么样？”胡锡岳连忙问。
“我私下询问了，情况差不多。任务重，确实很难完成。”
“县里根本不考虑实际情况！这种不可能实现的不靠谱任务数字，根本就是随手乱写，就给咱们分发下来。”
“唉，锡岳，话不能那么说。县里也是接到上级的任务，按照总任务派发下来。”
“以我猜测，县里肯定按照实际的任务总数，往上加码，再分派下来。”
“就算这样做有所不妥，也是对咱们的鞭策。”
“不管目标定得多高，完成不了，都是白扯。”
“尽力吧。”赵康本身心情沉重，反倒安慰起了胡锡岳，“县里要是骂人，我也是站在最前面，口水喷我脸上最多。这次去县里，说是开会，其实是把我们喊过去挨个臭骂一顿。换个角度想，那也是领导对我们的鞭策。”
“锡岳，咱们还需要努力啊。”
“唉……”
胡锡岳叹了口气，“赵书记，你开会这些天，我去各个生产队跑了一遍，宣传咱们兑换黄金送自行车的政策。”
“群众响应如何？”赵康这些天一直惦记着这事。
“响应寥寥，效果甚差。”
“这招算是失败了，这可如何是好？”
“唉，书记，我倒是有个好消息！”
“说来听听。”赵康又充满了期待。
“这项政策，倒也不全失败。上周竹坪大队那边来人，兑换了133克黄金，拿走了一辆自行车。”
“不错啊！有没有人跟着响应？”
“没了，总共就收到了一百多克黄金。”
“白高兴一场。”
“不过，竹坪那边发现了一个新矿脉！”胡锡岳又说。
“哦？”
“富矿，我还专门跑了一趟视察，带回来了一块石头。稍等……”
胡锡岳小跑回自己的办公室，取来了已经装上底座的金矿石，乳白色的石英石上镶嵌了许多金色的纹路。
赵康盯着上面的金色纹路，“这就是矿石里面的金子！”
“是啊。”
“一块石头就有这么多黄金吗？”
“按照许辉的说法，有这么多明金的矿石，还是比较少见。”
“那就可惜了。如果随便一块矿石都有这么多黄金，咱们的任务有希望了。”
“我当时也是这么说。”
“许辉是谁？”赵康忽然反应过来。
“许辉，竹坪第一生产队的年轻人，刚刚考上了大学，趁着暑假在家淘金，发现了竹坪国营林场金矿脉。”
胡锡岳说起许辉，便认真的介绍了起来：“这是个天才少年，对金矿的认识非常专业！”
“是吗？这样的人才，咱们可以利用起来，让他帮我们找金矿，开采金矿！”
“您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不过可惜了，许辉马上要去上大学。”
“还得等四年？”
“咱们确实有些心急了。”胡锡岳略显惋惜，“上次来兑换133克黄金的人，正是许辉。他在家淘金一个月，就积累了这么多黄金。”
“一个月133克，到年底还有差不多四个月……”
赵康神情略微失望，“对咱们的帮助杯水车薪。”
胡锡岳苦笑，“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指望着许辉这个少年替我们完成黄金任务，强人所难了。”
……
许辉背着沉甸甸的袋子，骑着26寸的自行车，后座坐着许翔。
碰到上坡路，许翔便跳下来，推着自行车一路小跑。
不到一个小时，他们便来到了岩石公社。
相比走路，快了一半的时间。
一路上都是许辉骑车，还载着个人，加之泥土路凹凸不平，累得满头大汗。
别的事情不急，先到合作社买了两根冰棍解渴。
而后，兄弟俩推着自行车，来到了黄金收兑点。
“嘘嘘嘘……”
还没等许辉进屋，旁边角落便有人吹口哨，不停地招手，不是别人，正是金贩子阿银。
许辉把自行车交给弟弟，扭身来到了阿银前面，“有事？”
“又来兑换黄金了？”阿银眼睛放光。
“啊。”
“你们是挖到宝藏了还是怎么，隔几天就来一次！”
“没错，挖到宝藏了。”
“给我们。”
“什么？”
“把黄金卖给我们，价钱你是知道的。”
“一会儿来找你，还真有买卖跟你谈。”
“我等你！”阿银眼里许辉就是一条大鱼，手里一根细细的线绑着，生怕断了，“一定来找我，我在这里等你！”
许辉摆摆手，转身过来跟弟弟汇合，走进了收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