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姐姐的心思
“东西虽然多，但没花多少钱。”
许辉跟许翔和许霜丢了个眼神，然后摸出裤兜里的钞票，上交给母亲，“妈，一克黄金差不多是12块五，10克黄金，一百二十多元，买了肉，买了些零食，还剩下整整100元。”
他把十张大团结整整齐齐的递给母亲。
其实黄金总共卖了161.6元，买肉和生活物资花了四十元多点，还剩下将近120元。
给了母亲100元，他另一个裤兜里还有将近20元呢！
男人，手里没点钱怎么能行！
“花了二十多块？”
肖秀娟见到这些大团结，眼睛放光，早已把孩子们铺张浪费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
“下次不能那么乱花钱了！”她脸上挂着笑容，把十张大团结卷起来，钻进屋子找地方藏起来。
“放心吧。”许辉举起手发誓。
许翔、许霜面面相觑，松了一口气。
许霜朝许辉翻了个白眼。
今天去公社兑换黄金，她全程跟随，收入多少，花出去多少，心里有数。
她一看许辉只给母亲上交100元，就知道这家伙藏了私房钱。
在大家敲碎矿石的时候，大姐已经做好饭，窝窝头配排骨冬瓜汤。
满屋子的肉香味。
什么是幸福？
在这个时代，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一家六口人，在后屋排队洗手，刚落座，门口突然出现一道人影，个子挺矮，但是很胖，圆滚滚的。
这身材，在闹饥荒边缘的年代，跟熊猫一样稀罕。
不是别人，是林西强的母亲孙珍玉。
她是远近闻名的媒人，帮人牵线搭桥，事成之后，免不了得到许多谢礼，哪家办结婚酒席，她都是座上宾。
吃好喝好，不胖才怪。
“哟。”
她刚到门口，没跨过门槛，鼻腔就有一股子肉香冲击回荡。
“嫂子，快进屋，吃饭没？”肖秀娟连忙起身相迎。
各家对媒人都是毕恭毕敬，不敢轻易得罪。
现在的年轻人，鲜少有谈情说爱，说媳妇大多靠媒人。
总有求她的一天。
孙珍玉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一大碗排骨汤，汤水在灯光下油光发亮。
“今晚吃肉呢？”她咽了咽口水。
“还没吃呢，来来，快坐下来一起吃！”肖秀娟示意许倩搬凳子。
孙玉珍往前跨了一步，忽然想起来自己今晚过来的目的，脚步生生顿住。
她抬起手里拿着的一个小壶，“我还说你们家最近会不会缺油，所以特意跑过来给你们送点猪油，看样子……”
“哎哟，嫂子，不用那么客气。先坐下来，吃完晚饭再说。”
“不了不了，你们的油壶在哪里，我把油给倒进去。”
“不用不用。”
“这……”
孙珍玉本来觉得自己这一趟是雪中送炭，今晚过来，许家的人非得对她感恩戴德。
到这边一看，人家大骨头吃着，哪像是闹饥荒的样子。
“快坐下一起吃，多个人多双筷子。”
“不了不了，那我先告辞了。”
孙珍玉抬头看了许倩一眼，这标志的脸蛋，真是把自家儿子迷得神魂颠倒。
“许倩，你随我来一下。”
她是知道许家的厨房，把许倩喊出来进入厨房，非要把猪油倒进油壶。
结果油壶已经灌满了油，还滚烫。
“看来你们暂时不需要这些猪油。”
她讪讪然告辞离开。
一家人重新坐下。
孙珍玉今天上门，所为何事，家人心知肚明。
“许倩，你对林西强是什么想法？”肖秀娟直接问道。
“我……不知道。”许倩面红耳赤。
谈到自身感情，现在的女孩总是很羞涩，难以启齿。
“林西强家条件还不错的，林正春是生产队的会计，又是肖宝明身边的会计。孙珍玉当媒人，吃喝不愁，时常能吃肉。”肖秀娟是觉得林家不错，但还是得看女儿的想法。
许倩低下头，嘟囔道：“我觉得不用急。”
“什么叫不急？”
肖秀娟自己先急了，放下筷子，“你都20了，咱一个生产队的姑娘，人家十八九岁都抱孩子了。”
许倩想为自己争辩，却又羞于出口。
许辉笑道：“妈，我姐的意思是她看不上林西强！”
“啊，是这个意思啊？”
肖秀娟这才恍然，“那你心里是不是有中意的人了？”
“妈，你别问了，没有！”许倩扭扭捏捏的摇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咱都是一家人。”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个。”
许倩端起碗，咕噜咕噜的喝汤，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羞涩。
许辉看着肖秀娟的模样，心中了然。
上一辈子，在九月份开学之前，父母到处跟人借钱，低声下气，点头哈腰，也没人伸出援手。
孙珍玉突然上门求亲，许了不低的彩礼，在当时恰好是许家最缺钱最虚弱的时候，可谓是正中要害。
许倩是付出型人格，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成全了家人。
作为过来人，许辉对姐姐现在的心思，一眼就看穿了。
平常稍微留意观察，也能发现许倩都是故意躲着林西强，明显对林西强不中意，反倒是跟黎东志偶尔的交谈中笑意盈盈。
之前肖宝明绑着许德民到家里，许倩情急之下没有向其他人求救，唯独去找黎东志，可见她对黎东志是非常信任的。
如此危急时刻，她心头第一个跳出来的人是黎东志！
患难见真情嘛。
“你这孩子。”肖秀娟也是关心女儿的幸福。
吃完饭，桌上剩下一堆骨头，全都保留了下来，明天熬汤还有油腥。
……
孙珍玉回到家里，胖脸上既有羞愧，又有疑惑。
见自家男人不等她到来已经自顾自的吃上了饭，便泛起怒意。
“你还吃吃，一天到晚吃喝拉撒，也不知道给孩子多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
林正春在外面狐假虎威，在家里却是十足的哈巴狗，怕老婆得很。
“我刚才去给许德民家送油，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他们家在吃肉！”
“吃肉有什么稀奇的，谁家一年不得吃几次肉。”
“这么大一碗肉，有排骨，有肥肉，碗里飘着厚厚的猪油！”
林正春侧着头，小眼珠子骨碌碌乱转，“许德民哪里来的钱？”
“看来黄金真是许德民偷的！”
“不能是他。”
“不是他还能是谁？”孙珍玉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又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内幕？”
“我知道什么呀，别瞎猜，赶紧吃饭！”
“有什么了不起！”孙珍玉嗤了一声，撇眼见二儿子林西强跟丈夫一个德行，“你也是，光我一个人在给你使劲有什么用，关键还得你使劲！”
林西强讷讷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使劲？”
“你得会讨女孩子欢心，你平常一股子聪明劲，怎么到了关键时候不行了呢？”
“你还是媒人呢，给我办事就不行了。”
“跟我嘴硬有什么用。要我说人家许倩根本是跟你没看对眼，隔壁生产队多少姑娘想嫁到咱们生产队。你点头，我就给你物色一个好姑娘！”
“我不要。”
“你就非得跟许倩死杠到底？她有什么好？”
“她长得好看，脾气也好。”
“哎，你真是犟啊，九头牛拉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