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金粒
吃过饭，一家人都围在石头旁边。
“这些石头有金子吗？”许辉首先提出了质疑。
“前两年你爸爸和你三叔采金的垱头还在，我们今天就是在那里敲了些石头，有没有金子，先把石头敲碎才知道。”肖秀娟已经拿出十八磅大锤。
石头很硬，需要敲碎成小块，然后才能放在石磨下面磨成粉末，再用筛子筛选一遍，得到的细细的粉末就能放在金盆、金床上面进行淘洗了。
这些步骤，看似简单，但是落后的手法，注定了需要花费大量的力气。
别看这两筐石头不多的样子，少说也有三百来斤。
完全磨成粉末，一家人齐上阵，一天未必能完成。
“呸呸！”
许翔往手掌心吐了两口唾沫，擦了擦手掌，从母亲手里接住了大锤，情绪高昂道：“我来！”
“什么毛病，非得往手上吐口水？”许辉在旁边看着直皱眉头。
“没真吐口水。”
许翔刚要抡起锤子，顿时愣住了，“不都是这样吗？”
这就跟折纸飞机的时候，得哈两口气一样，要不然没有灵魂。
许辉摆摆手，“你试试。”
“幺妹儿，让开点哦！”
许翔没心思读书，但是干活那是相当积极，身上也有一把子力气，把锤子抡了个满月，落下后噗的一声闷响。
听声音就不对劲。
没砸到石头，砸地面泥土。
偏得离谱。
“对准啊，砸哪里去喽！”许倩在旁边干着急，恨不能自己立刻上手。
“再来再来。”
许翔不气馁，又抡起锤子落下，当的一声脆响，手臂震得发麻。
还好大锤把手是竹片，有韧性，要是坚硬的木头，非得把手臂震断不可。
石块巨大，非常坚硬，只留下了白色的痕迹，并没有碎裂。
许辉看得直皱眉头。
按照这样的方法，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积攒1克的黄金。
门口，肖秀娟正用一把小锤子叮叮当当的敲击小石块，许德民则是拿起一个小石块在灯泡底下仔细查看有没有看得见的金子。
“爸，妈。”
许辉过去喊了一声，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感觉这些石头可能有黄金，但是不多啊。我估计一方石头能有3克左右的黄金，咱们家一天能处理完这些石头，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够一方，顺利的话才得到3克金子，进度太慢了。”
“不要太贪嘛，能有3克金子，去县银行能换到30元钱了！咱们干一两个月，那就能有一百元钱，你们几个开学的生活费就有了撒。”肖秀娟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边干边说。
这就是她心里的希望。
穷苦的人总能千方百计的给自己希望。
有了希望，就能吃更多的苦。
只要肯吃苦，吃得苦中苦，就有吃不完的苦——奥德彪。
许德民悻悻然放下手里的石块，搬了个矮凳坐在门口，心思沉重。
“爸，我今天跟弟弟去林场那边运了一些沙子回来，我感觉那些沙子有金子。”许辉凑过去蹲在父亲旁边。
“北边那个林场？”
“嗯，老屋冲那里。”
“那里有什么沙子，都是树木和泥土。哪个跟你说那里的沙子有金子？他们骗你的，你还当真了。”
“不不，是我自己去挖的沙子，没人知道。”
许辉说着，便把堆放在台阶下的布袋提了上来。
“你这孩子，袋子是用来装粮食，你拿去装沙子！”肖秀娟心疼不已。
“爸，妈，你们听我的，试试淘一下这些沙子，万一有金子，不比那些石头更方便淘金？”
许辉自己是不会淘洗沙子的。
淘洗沙子，看似简单，其实很需要经验和手法。
金子和沙子密度有所差异，但是差异微乎其微。
想要在水中二者分离，需要很好地掌握手掌摇晃金盆的力度，也要控制好水流的速度。
稍不留神，很有可能把沙子里面的金子给冲走了。
“没人说过林场那边有金子啊。”肖秀娟将信将疑。
许德民也是经验丰富，打开布袋抓了一把沙子，来到灯泡下面仔细观察。
与其说是沙子，不如说是碎石。
这些碎石跟山下溶洞的沙子不一样，有棱有角。
溶洞的沙子受到过水流的冲刷，颗粒圆润细小，在灯光下泛着光泽。
这些碎石虽然与沙子不同，但是细看之下，质地相近。
与金矿打交道数十年，也知道黄金跟石英石、方解石相关。
这些碎石，含有许多昏黄的半透明的颗粒，表面平整如镜，是石英无疑。
以他丰富的经验，只看一眼，便判断出这些碎石是有可能含有金子的。
看来两个孩子的所作所为，不是胡来。
“在哪里取的石头？”他转身回来问。
“老屋冲，树林里面。”许辉答。
“嗯。”
许德民没有再问，单手提起一个布袋走向了屋后。
屋后有竹子接水的渠道，常年有泉水流下来，家里淘洗沙子一直在屋后的空地。
“你去把抽屉里的手电筒拿来。”
许辉去取来一个银色的手电筒，里面放两颗二号电池那种，光亮昏黄，亮度不高。
许德民已经取来淘金的盆，倒了一些沙子进入盆里面，放在水槽中轻轻摇晃。
随着水流的缓慢流动，首先是泥土溜走，紧接着是晃动浮起来的沙子，也从盆子边缘翻越出去。
盆底剩下的，就是比重较大的石块和金属物质。
许德民慢慢加大晃动的力度，沉在底部的砂石，也在水里浮动起来。
盆底的砂石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很少一部分。
因为是单手操作，而且整个淘洗过程需要集中注意力，只是不一会儿额头上就冒出了汗水。
“电筒靠近点。”
许德民把淘金盆从水里取出来，滤掉了水分。
灯光打在盆底砂石。
他一点点把那些较大块的石子儿捡出来，扒拉了一下盆底仅剩的不多的细碎沙子。
灯光昏黄，其实不太好辨认沙子和金子。
但是，许德民竟用手指头准确的捻起一块如米粒一般大小的圆润的小颗粒，与寻常菱角分明的小石子儿形态上差异巨大。
他放下淘金盆，慌慌张张的穿上布鞋，只来得及把前脚套进去，后脚跟都没穿进去，就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堂屋，脚步声噗噗作响。
来到了灯泡下面，借着明亮的灯光，看清了指尖的小颗粒。
颗粒虽小，但圆润饱满！
在灯泡下，它肆意的泛着金光，似是在调皮的眨眼睛。
他嘴巴微张呈“o”形态，一动不动，看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