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蛰伏
退出舰长办公室后，陇月只是对石慧简简单单说了句“跟上”就再无其他。
石慧没有多问，尽管她很想告诉陇月可以用量子传输直接从办公厅传输回“诊所”。可她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她早已习惯了陇月那种与现代科技保持微妙距离的态度。还记得他首次报到的情景，他竟从地球一路驾驶着自己的“摩托”来到木星，这种行为不仅让他差点误了军期，还差点让他在军事法庭上吃上一纸起诉书。当时自己问他为何这么做，他笑着回答：“现有的天文单位量子传输，对我而言宁愿被枪毙也不用。”自己也问过他为什么总是笑脸呢？他说：“对于每一位故人，这难道不好嘛？”
飞船内部的1G引力使人常常忘记自己身处太空，
陇月奔驰在甬道的顶部，极速的身姿显得脚步轻盈而曼妙。寄与皮肤组织下的生物机械接管了身体的运作权限，超负荷地运载着。甬道两侧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映得如同梦幻般的幻影，陇月每个毛孔旁的皮肤就像是轻微掀开的鱼鳞，反射着钻石一般的虹光，显得既美丽又让人心生戒备。“鱼鳞”下的毛孔好似航天发动机一般，喷射出丝丝蓝色的电流，为他的每一步提供额外的助力。
“你还是那么急躁，有时真的让人无法理喻。”石慧紧跟随在陇月身后微微喘着气，从甬道顶部瞥了一眼下面的同事人员。
陇月没有回应。
此时飞船内一种诡异的病情正在蔓延，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流感，而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疾病。也许“疾病”都算表达得不够准确，诡秘才能恰当几分。这种未知的威胁让他感到不安，甚至有些愤怒。
当两人抵达医务室时，医务室也已从本该是小诊所面积的房间彻底扩张到了可以容纳50张病床的规模。房间内唯一的量子传输阵已经开始了不停的闪烁，排着队的医疗型机器人拖着担架来回地穿梭其中。光洁的金属墙壁映衬出匆忙的身影，一丝莫名的焦灼感搅拌着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病床上，已有几名患者肆意地躺在那里，他们不明所以，无所事事地享受着手中的冰激凌。
“张志文？”石慧快速地投入工作状态，她迅速地来到一个病人面前温柔地呼唤着病人的名字。她的声音带着医生特有的关怀，仿佛能瞬间让人放下戒备。
“嘶~啊！我的脑袋。”叫做张志文的男人打老远就注意到了石慧的到来。他趴在床上，撅着屁股，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那痴肥的嘴唇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当他看到石慧向着自己走来时，他匆忙地从床上爬起，一口将手里的冰激凌囫囵吞入了口中。“这不是石美女，石大夫嘛！快请，快请。啊~我的脑壳疼死我了。”
“怎么会脑壳疼呢？”石慧明显注意到了张志文吞咽冰激凌的场景，但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专业的微笑，轻柔地捧起张志文的脑袋，仔细检查着，仿佛他的每一根头发都藏着秘密。
“没事，没事。就是刚吃冰激凌吃的快了些。嘿嘿嘿~”张志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双手挥舞，试图掩饰自己的窘态。但当他的目光扫到站在石慧背后的陇月时，脸色突然嫌弃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呸”了一声。
“？”石慧不明所以地看着张志文。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是呸你。空气中有毛毛，毛毛。呸~呸~呸~”张志文借题发挥的向着陇月多呸了几声，仿佛这能让他心里舒坦些。
石慧没有再追问，专注于手中的工作。“前几天的痔疮好了？”
“好了。不疼了，就是里面还肿肿的。”张志文拍着自己的屁股眉飞色舞地说着。面对美女，仿佛这也是件值得炫耀的事。
“那你还敢这么大口吃冰激凌？不怕再出血？”石慧一边飞快地在面板上记录着数据，一边不忘提醒他。
“咱又不是娘们，出点血死不了。”张志文的语气充满了自我安慰，甚至还带着点得意。
“喔~那好，一会儿我这个‘娘们’就让你大出血一次。”石慧故作冷淡地回了一句，手中的操作却丝毫不慢。
“那可使不得。太为劳烦石美女了。”张志文的声音立马软了下来，态度也跟着转变。
“哼！现在给我到床上趴好了。”石慧冰冷的目光直视他，语气不容置疑。
“真来啊？！”张志文一个激灵，快速地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德行。复查，赶紧的趴好了，后面一帮人等着呢。想不想回家了？”
“好嘞！帘子，把帘子挂好！”张志文终于老实了，迅速趴回床上，动作一气呵成明显带有情绪激动。
当张志文撅着屁股趴好后，病床两边的舰船夹板开始“生长”出了各种机械臂与操作台。
石慧熟练地操控着医疗仪器，手指在虚拟面板上快速点击。机器臂自动伸展，冷光灯下，她的表情凝重而专注。“血氧饱和度正常，”她皱起眉头，盯着屏幕，“但伴有生物电信号异常波动。
陇月站在一旁，目光紧锁在屏幕上。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金属桌面，发出微弱的嗒嗒声，这是他深思时的习惯动作。屏幕上数据的闪烁，仿佛在嘲弄着他的无力，病人的生命体征看似平稳，但背后却藏着无数谜团。免疫系统没有识别出任何外来入侵，而那种不明力量，却像是在体内孕育着某种意识。
“这很不自然。”陇月低声说道。冷静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无法掩饰的疑虑。
“你觉得是人为干预的吗？”石慧停下手中的操作，转过身来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同样的疑问。
“很有可能。”陇月点了点头，目光越发深邃。他的手在面板上滑动，快速调取相关数据，“你去收集现在所有病人的数据重新建档，我去审核下相关资料并签署文件。”他瞧了眼墙上贴有的宣传海报，没有说出自己的全部想法。他不想让石慧感到更多的压力，但他心里清楚，这绝不仅仅是一个医疗问题这么简单。就像天文单位的量子传输作用于人一样。
石慧迅速点头，开始执行任务。她的动作娴熟而有条不紊。病源被她一个个亲手会诊，无数的数据仿佛在她的指尖流动。
当31位“嵌合体”人员全部到齐，陇月核实了有关文件后迅速启动了隔离程序。医务室被紧急封闭，空气净化系统开始高速运转，试图阻止任何可能的病原体扩散。
病人的症状似乎停滞不前，那些觉醒的细胞如同一群闹革命的叛军，只是高喊着口号，宣称自己的存在，却迟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陇月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在这些数据中感受到了某种不安的统一协调性，而这种协调性源自何处？他不得而知。
这不只是一个医疗问题，他心里清楚，事情远比看起来复杂。陇月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这些嵌合体细胞的“沉默”像是一场暴风雨前的宁静，所有的迹象都指向某种未知的病毒，或者更糟糕的——某种智能生命形式。他突然意识到，这种力量可能在等待一个契机，或者一场足以让它们觉醒的触发事件。
空气净化系统的嗡鸣声在安静的医务室内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他们时间的紧迫。陇月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他知道，这是时间与病情的赛跑，而他们掌握的信息还远远不够。
“石慧，”陇月突然打破了沉默，声音依然冷静，但语速加快了一些，“交换数据包并调取飞船内所有医疗记录，特别是过去三个月内所有异常症状。”
“明白。”石慧点点头，立即在面板上输入指令。她知道此时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常规医疗范畴，她心中同样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数据包在屏幕上不断闪现，石慧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现在，“嵌合体”细胞的行为模式极不寻常，它们显然具有某种自主性，但这种自主性又显得异常克制，仿佛在隐藏着什么。石慧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这股压力不仅来自病情本身，更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那些觉醒的细胞就像是一群揭竿而起的反抗者，但他们就只是喊出了口号宣称了自己的存在，然后就没有了任何动作。石慧从中看到了统一协调，而这种统一协调性又是从何而来？她不得而知。
“这些细胞……”她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它们就像是在蓄势待发，等待某种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