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历史的痕迹

那些四散而开的符印再次升起，按照另一种排列的形式升到了天上，朦胧的黑暗也开始在圣城之中弥漫。成片的怪物开始倒下，那些邪神的化身也被拖入了沉眠。

而那只大手形成的昙花也快速枯萎，一股精粹的灵魂能量化为流星冲向天空，落到了圣城外一片不知名的山区中。

“混沌之梦。”

随着众人离开的老查理回头看着圣城之中再次升起的护罩与黑暗，干裂的嘴巴张开喃喃道。阿纳托利已经给出了他的答案——骑士团的荣耀与圣城同在。

这是骑士团十大准则的第一条，也是觉得最理所当然的一条，因为从未有人思考过圣城会陷落，自然也没有人想过对于他们荣耀与自身尊严的考验会落在这一条上。

回去吧，或许在这一片城墙边上，还能燃烧自己最后的一点价值，加固一点城墙，延长一点梦境。

“你要回去吗？”索尔文留意到了身旁老人的眼神。

此时所有人都在回头望着圣城，他们知道那一座承载着曙光与未来的伟大之城已经逝去，在他们将圣城覆灭的消息带到各大城邦的那一刻，一个混乱的时代也将拉开序幕。

“年纪大了，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脚程，还是留在这吧。”

“保重。”

索尔文向着这一位旧时代的遗老微微致意，接着重重地鼓了三掌，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从今日起，骑士团正式解散。”

那些跟随着索尔文逃离的骑士们脸色微微发白，虽然他们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但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依然宛如人生信念崩塌一般，身体不断摇晃。

“我将重新建立一个全新的组织，名为血猎人。”

索尔文话音刚落的同时，位于阿纳托利身边的李榆却将将手中的传送卷轴关闭，因为他眼前出现了通关的信息。

【副本已经结束，距离离开的时间为60秒】

看来没有必要传送走了，他看着眼前这位圣城最后的骑士，和阿提克斯闲聊时的他明白，在圣城彻底被抛弃那一刻，荣耀也已经被彻底埋葬。

虽然阿纳托利口头还说着要将荣耀传给阿提克斯，但是其实他心底里也明白，这只不过是他心底遗留的那一分侥幸，期盼着那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会有后人来到这里恢复骑士团。

李榆低头看着自己已经虚化的双手，明白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而身旁却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要离开了吗？”

阿纳托利的声音很沉重，带着很浓的气声。

“谢谢你，李榆，让我做了一个好梦。”

看到李榆眼中的愕然，阿纳托利也确定了心中的某一些猜测，抬起头的脸上露出了粲然一笑。

眼前一花，一本画册落入了李榆的手中，旁白声也再次响起。

【骑士的时代已经落幕，混乱与战争成为了时代的主题】

【圣婴洒下了血雨，污染的种子早已在众人的身体内种下】

【失去荣耀的骑士沦为复仇的魔鬼】

【他们猎杀怪物，也包括他们自己】

“这是原本的历史走向吗？”

李榆打开了图册。

在那一片没有他的历史里，索尔文在那一场会议中得到了接近一半以上骑士的支持，一场大撤退开始如火如荼的进行。意见不合的骑士依然产生了冲突，独自喝酒的阿丽亚娜在抵抗黑金圣甲虫的时候受伤，被要求与众人离开。

尼尔·卡尔顿选择留下，驻守在梦中。

阿提克斯跟随着阿纳托利执行计划，但是由于圣婴的降临，计划只能仓促开始。

苍白之母逃脱了，梦境只困住了其余神明的化身。

一张张灰白的照片无声的叙说着往事，随着他合上图册，他再次回归到了那一片圆环状的暗淡星河之中。

【黑白照片已存入背景推理本】

【开始副本结算】

【剧本完成度100%】

【灵魂污染值高】

【剧本特殊能力抽取：化影】

【通关副本奖励：进化因子（二），绯绞，90源晶，诡事异闻录（残缺）】

【卡弗奇斯大陆探索度：5.8%】

【鉴于您是第一位探索卡弗奇斯大陆并突破5%的玩家，您将获得试炼模式】

李榆点击了一下那个明显颜色不同的试炼模式，一则关于试炼模式的说明书也跳了出来。

“也就是说这个试炼模式不需要我跑过去找空间裂缝，找个地方一躺就能解决。”

“直接在卡弗奇斯大陆给你造一具身体，但是你受到的灵魂损伤会直接带回来。”阿寻从一旁走了出来，手里也划着一份试炼模式的说明书，撑着下巴继续说道：“依然是赚的，这可是你为数不多可以获得实战经验的机会。”

“总感觉我们是被专门安排到这个世界的。”

“就是故意的。她知道我来这里了，估计就在哪个角落里看乐子呢。”阿寻了解那个女人的做事风格，不管干啥都喜欢藏着掖着。

“那她到底想要我们知道什么？”

“或许是让我们见证什么也说不定。”阿寻也不清楚她想表达什么，过去也是这样。

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要多想了，李榆伸了个懒腰，看向系统再次探出的进化因子提示，点了确定，几个弹窗再次出现在了面前。

【血缘契约】

【可以契约遭受苍白之血侵蚀的生灵，让他们重归于世】

【躯体液化】

【可以短时间内使躯体的某一位置液化】

【血液造物】

【可以塑性自己的血液，将其变为某一物品并较长时间离开身体周围】

“选第一个吧。”阿寻看完后直接说道。

李榆也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

第二个与化影的能力重叠了，而第三个明显也需要配套体系，例如能量聚合爆炸之类的。他现在急需的是能够提升他生存与战斗能力的技能，后两者明显不达标。

“受苍白之血侵蚀。”

虽然有条件这个点很毒，导致他能契约的范围大大减少，但是试炼模式恰好弥补了他难以寻找到血缘契约目标的问题。

接着看向第二个进化因子。

【绯红莲华】

【可以在自身5米的范围内形成血雾，并将种子寄生到对方的身上，当对方身上的血种积累到一定程度以后，可以直接激活绽放】

【嗜血强袭】

【当身体血液减少到一定程度后，会进入到嗜血状态，全身体在一定时间内全属性提升百分之五十】

【生命天平】

【可以将他人的伤口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或牺牲自己身上百分比的血液治疗对方的伤口】

“这个技能，看得我都想去当奶爸了。”

看着【生命天平】的介绍，李榆就知道自己这是单抽出金了，致命伤被平摊下来，医疗难度直接减半不说，甚至在关键时刻可以直接将队伍主力的伤口换到自己身上，让队伍依然保持着极强的战斗力。

甚至他自己都清楚，一旦他点了这个技能，以后会有多少队伍哭着要他进。

“可惜了。不过剩下的两个都差不多，你打算要哪一个。”

“嗜血强袭吧。”

【绯红莲华】的能力更加偏向于阵地的消耗战，与他之后所要的战斗风格并不贴合，还不如和索伊斯一样继续打七伤拳，打架前先给自己一刀，带着血怒直接冲上去砍人就好了。

“行。”

“那你选了什么。”李榆看向阿寻问道。

却看到阿寻摇着头道：“我这边没什么好选的，两个选择都是一辅助，一塑魂，直接选辅助的就好了。”

“哦？那这次的辅助能力是什么。”

说实在的，这几次假打下来后李榆是真的明白了精神方面能力的bug，那个精神干扰不知道多少次帮了大忙，当然这也离不开阿寻释放能力掌控时机的精准，总能以最小的耗能打出最强的控制效果。

“【精神同频】和【精神探测】，前者类似于附魔，可以让你挥出的武器带有一定的精神伤害，后者的你可以类比为上帝视角，或许能在关键时刻让你了解到一些无法发现的情况。”

“你就真的不打算走塑魂单带一下？”李榆满脸好奇地问道。

“如今意义不大。”阿寻摇头道，他们现在就是利益共同体，辅助技能可以产生的效果明显一加一大于二，而且灵魂外露的话也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风险，如此看来灵魂外露明显得不偿失。

“行。”这个自主选择权全在人家身上，如今这么多天下来，他也早就习惯身体里面住着一个人了，而且阿寻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就是不允许他太松懈与偷懒而已。

不过即使阿寻不催，他也会去努力的，去探寻清楚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去变得更强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这些他现在完全没有达标，甚至还因此常常需要周芷歆他们担心。

强化完毕，而且这一次是双倍量的强化，要调整过来的时间说不定会长上许多。

回去了。

重新回到现实世界，从世界之墓退出来的李榆握紧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恰好看到他手腕处的纹身也随之出现了变化。

原本单纯的一粒血种如今沿着其外围出现了一圈荆棘纹路，荆棘纹路中还有两个对称的位置凸起，宛如一对獠牙，应该对应的是【嗜血强袭】的效果。

“你好，先生，请跟随我去再次录入您的纹身数据。”

“好的。”

跟随着对方来到了录入纹身的地方，回头一看，那位工作人员已经离开了，但是之前忽然消失的那一只带着船长帽的兔子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的身上沾染上了祂们的气息，还不止一位。”

这位兔船长耸动了一下小巧的鼻子，抱着胸口，皱着眉头看着他。

“我副本里最后一幕祂们都降临。”

李榆看向戴在手腕处的清心玉镯，相较于第一次从副本里出来，如今近乎半个清心玉镯都被染成了黑色，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周叔解释了，不小心把玉镯丢到墨水里面了？

这种借口他自己都不信，还是算了吧。

“这不应该，一阶不应该直接接触到与那些存在相关的副本才对。”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至于我为什么会被捞进那种级别的副本，你应该问一下我脑子里那一个人。

录入李榆纹身的机器滴滴的叫了两声，看来是完成了。

“最近奇怪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兔子船长一蹦一跳地离开了，嘴巴里还不断嘀咕着。

“一个进副本前要把各种符箓塞满空间戒指的道士，一个浑身装满义体的改造人。”

李榆挠了挠脑袋，但是想到自己如今也是一体双魂的状态，也确实应该被编到奇人异事那一列，也就没有多说，就这么溜达掉了。

“出来了？”

老维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听着广播电台，许是听到了李榆走路过来的动静，睁开眼看向了他。

“脚步沉了不少，看来这一次打底是经历了双重进化，哎——别碰，你这一扯怕不是要把我车把手弄坏。”

老维赶忙制止了李榆打算拉动车把手准备上车的动作亲自跑下车给这一位大少爷开门去了。

“我感觉现在还是勉强能够操控的。”

“可别提这勉强操控了，你现在轻轻一动我这一台车就得遭老殃。”老维没好气地说着。

坐在车里的李榆看着窗外，窗边在光线的折射下倒映着他的像，既像是他，又像是阿寻，让他靠在靠背上，小声地问道：“阿寻，你真的只是一个虚拟现实游戏玩家而已吗？”

其实李榆一直都很想要问这一个问题，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趁着这一趟车程，倒不如一次性问了。

“虚拟现实游戏玩家，这只是我最后的一个工作而已。”

“最后一个工作？”李榆反问道“也就是说你之前干过很多的工作。”

“嗯，护士，乞丐，小偷，雇佣兵，还尝试着去当了一下骇客，但是发现自己没有天赋就算了。”阿寻谈及这个话题的语气并没有他一如既往的轻松，像是触及到了某些东西。

而这些东西，很显然，肯定也就和他一路跟随到这个世界的女人有关了。

“她把那时的我带走了，然后布置给了我一系列的任务，告诉我只要我完成了那些任务，我就能再次见到她，然后她就会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所以你做的这些工作，其实都是她布置的任务。”

“是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整整二十年，我一次接着一次完美地完成她给我的任务，但是每一次的相遇，都和第一次相遇一样，她的容颜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阿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地说道：“你知道我最后一次向她索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李榆顿了一下，还没有说出为什么，就听到阿寻自问自答道。

“是留在她身边。她回答说好啊，然后第二天就消失了。之后我像疯了一样满世界去找她，但是回头却发现，这个世界竟然没有留下一点关于她的信息，她好像就不存在于那个世界一样。”

“我手上的钱是我玩股票赚的，我健康的身体是因为我每天都有自律的健身，甚至这个还有录像。我当年向她许愿得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逻辑自洽。这让我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她只是自己虚构出来的，那个下雨天其实是我自己发疯了，冲出了孤儿院，然后去当乞丐，去当小偷，接着被人训练后当了雇佣兵，当了杀手，最后卸甲归田跑去玩虚拟游戏大放异彩。”

阿寻突然停住了，像是噎着一口气，可是最后还是没有吐出来。

“要不是每一晚的梦中见到这一个世界，或许我就已经妥协了，承认自己是一个疯子，然后接受治疗。但是荒谬的是就在我踌躇的那一晚，她又再次出现了，问我，要不要跟她走，去见一见另一个世界。”

李榆梦里见过那一幕，补充着说道：“接着你就跟她走了。”

“对啊，跟着她从阳台跳了下去，穿过了一层薄膜来到了这个世界，你说，精不精彩。”阿寻讽刺地道。

李榆低下头，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