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灵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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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梦玲珑的觉醒?现实与幻梦的裂隙

清晨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窗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蓝白云纹窗帘被晨风掀起一角,阳光碎成金箔,在梦玲珑颧骨上晃动。她睫毛颤了颤,指尖还留着捏塑女娲泥土的温润——那泥土混着混沌潮腥,似有单细胞生物分裂的轻响——指甲缝里的灰,却被闹钟的“嘀嗒”声碾得粉碎。指腹间的泥纹,竟与父亲工装裤上洗不掉的污渍相似,都是时间沉淀的肌理。

“玲珑该起了,上学要迟到。”父亲隔着木门传来的声音,带着牙膏的清爽和一丝沙哑。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门板上那道五岁时的身高刻痕,如今只到她肩膀,仿佛一段凝固的时光,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流逝。玄关处传来父亲换工作靴的沙沙声,混着工地特有的沙砾摩擦,熟悉又让人心疼。

昨夜的梦境仍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梦里,女娲捏的第一个泥人缓缓睁眼,瞳孔中竟映着母亲发间银簪的反光。那支银簪的簪头雕刻着凤凰于枝,在混沌中宛如神秘的生命密码,下一刻,银簪突然绽放出火焰,而火焰时而迸发七彩神圣的光彩,诡异而瑰丽。

一阵剧烈的头痛如潮水般袭来,梦玲珑踉跄着扶住床头柜。父亲在楼下喊她吃饭的声音,此刻显得遥远而模糊。她强撑着坐起身,目光落在床头那盏旧台灯上。灯罩积着薄灰,灯泡下压着那张泛黄合照:照片里,母亲穿着碎花围裙站在厨房,铝锅冒出的热气模糊了镜头;父亲则弯腰专注地给她系鞋带,拇指缝还嵌着机油。照片边角被她摸得发毛,就像她对母亲的记忆,只剩温暖却零散的碎片。

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多年前。她只知出生在一个秋雨夜,六岁那年,看到周围的小伙伴都有父母陪伴,便开始向父亲追问母亲的去向。然而,无论她问多少次,父亲总是沉默不语,不愿透露半分。久而久之,她也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父亲曾告诉她,她的名字是母亲取的。母亲说,梦里见仙子捧玲珑玉盏,盛着银河碎屑。后来,她在《山海经》读到“昆仑之虚,以玉为槛”,才恍然明白母亲的梦藏着怎样浩瀚的图景。母亲取完名字后,就离开了这里。从那以后,父亲独自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那个在机床前忙碌的男人,开始笨拙地研究菜谱,渐渐地,厨房里的油烟味取代了父亲身上的机油味。

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房间里的一切逐渐蒙上了层半透明的虚影,而照片上母亲的身影竟开始褪色,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慢慢擦去。“这不可能……”梦玲珑颤抖着指尖划过照片,突然摸到背面有凹凸不平的刻痕。她急忙翻过来一看,泛黄的相纸背面赫然刻着一行小字:“百鬼夜行,冥界之门开,持凤簪者,守苍生。”

还没等她仔细思索这行字的含义,门外传来父亲轻敲房门的声音:“玲珑,饭做好了,快下来吃。”梦玲珑慌乱地将照片藏好,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朝着楼下走去。

下楼吃饭时,梦玲珑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心中满是疑惑和不解。那张神秘的照片,母亲的离开,还有梦中的凤簪,这一切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而她,又将在这场未知的谜团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厨房中,父亲正擦灶台。不锈钢锅柄缠着她初中买的防滑胶条——那时她发现父亲握勺的手因常年扳扳手而抖。台面上《家常菜谱》塑料封皮开裂,第 37页“番茄炒蛋”角落粘着干面粉,像枚岁月邮戳。瓷砖墙上的酱油斑点,父亲说是抽象画,她却觉得像梦中星云轨迹。

“锅里温着鸡蛋羹,先吃着,里面加了你爱吃的虾肉。番茄炒蛋马上就做好了。”父亲探进半个身子,工装袖口磨出毛边,蓝布上沾着水泥点。阳光穿过他稀疏的头发,在发旋镀上银边——那是去年赶工熬夜的痕迹。她每次想摸,他总笑着躲开说“扎手”。其实她知道,银丝里藏着未说的疲惫。父亲的工作靴在玄关又蹭了蹭,沙砾落地的声响,像计数他走过的路。

她舀起鸡蛋羹,虾肉咸鲜混着蛋香在舌尖化开。父亲坐对面假装看报,眼角余光却留意着她的碗。她看见他手背上新烫的红点,是煎蛋时溅的油星。

“上周工地发了降温费,”父亲边说边把流心煎蛋盛进她碗,“周末买新球鞋,你那双磨出洞了。”他不敢看女儿眼睛,盯着油烟机油渍,仿佛那有深奥图案。

这让梦玲珑忽然想起五岁生日,父亲捧来歪扭的奶油蛋糕,鼻尖沾着巧克力酱,说“下次一定更好”。其实那年他刚失业,蛋糕钱是变卖了爷爷的怀表。她记得怀表齿轮声,像此刻闹钟的“嘀嗒”,都是时间的低语。她低头扒饭,不让父亲看见眼眶的湿意,却听见他轻轻叹息。

“叮铃铃”

第三节课预备铃如生锈齿轮艰难咬合,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梦玲珑捏着课本,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宇宙大爆炸”几个字,油墨味中突然混进一股混沌尘土的气息,仿佛将她拽入了某个未知时空。

王老师推了推黑框眼镜,镜架在鼻梁上压出两道红印。他握着教棍,指着投影幕布上的奇点说道:“这里温度超过 10^32开尔文——”激光笔在投影上划出一道炽热的红痕,宛如宇宙诞生时迸发的火花。梦玲珑死死盯着画面中沸腾翻涌的液态物质,瞳孔猛地一缩。那些在超高温下扭曲流动的星河,竟与她梦中的场景完美重叠。

梦中,有一条泛着珍珠母贝虹彩的光河,每一道涟漪都裹挟着细碎星辰。当她伸手触碰河面,指尖刚一触及,整片光河突然剧烈震颤,无数光点如惊飞的萤火虫腾空而起,在空中勾勒出宇宙大爆炸的螺旋轨迹。

“假设此刻我们正目睹宇宙诞生的第一毫秒——”王老师的教棍轻叩投影幕布,激光笔的红点在沸腾的液态物质上盘旋,“如果用一个具象的比喻来形容这种超高温下的物质聚合态,你们会想到什么?”

“像...像液态的宇宙胚胎。”她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声音微微发颤,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此时,她又看见幕布上模拟的奇点喷流投影里,高温下的液态星河正以完美的抛物线坍缩,与昨夜梦里光河突然凝聚成茧的模样,连弧度都分毫不差。教授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传来:“这是宇宙诞生瞬间的物质形态...”梦玲珑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笔记本上飞速涂画。那些潦草的线条时而化作翻涌的银河,时而又变成缠绕着星光的液态光河,笔尖与纸面摩擦的沙沙声,仿佛是时空两端传来的共鸣。

当老师讲到“原始大气由甲烷、氨和水蒸气组成”时,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巨人吐血的场景——血珠坠入岩浆,蒸腾起白雾,铁锈味与父亲工装上的汗味奇妙地交织在一起。

“梦玲珑!”

小林捅了捅她的胳膊,指甲缝里还嵌着美术课的颜料,像是一幅微型抽象画。后排传来细碎的窃笑,如细针般扎得她耳膜生疼。“喂,走神啦!老师叫你起来回答问题了。“

“地球最初的生命……”她的喉咙像是卡着一块热炭,然而女娲捏泥人的叹息却清晰地在脑海中响起,“是女娲的眼泪,混着泥土化的。”

全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小林笑得直拍桌子,完全没注意到梦玲珑课本边缘,那个人面蛇身的轮廓正被铅笔反复描摹,鳞片渗出铅灰,仿佛下一秒就要活过来。

教棍“咚“地砸在讲桌沿,震得粉笔灰如微雪簌簌落进课本——书页边缘。王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中带着无奈、困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坐下吧,下次别走神了。”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课间,小林递来一颗草莓橡皮糖:“你刚才真敢说,像神话故事。”梦玲珑剥开糖纸,甜味在舌尖散开,却驱散不了喉咙的干涩。她望向窗外,梧桐落叶金黄,在空中旋转飘落,宛如梦中女娲撒出的泥点。远处工地的打桩机轰鸣不断,每一次震动都仿佛敲在她的心上,与记忆中父亲靴底沙砾摩擦的声音遥相呼应。

放学铃响时,她正整理书包,把画满神话图案的课本小心放进包中,指尖触到铅灰。走出教室,走廊挤满喧闹的同学,笑声脚步声交织如嘈杂交响乐。

小林挽住她:“周末去新开的书店吗?有很多漫画。”

她假装笑着点头。阳光透过走廊窗户,在地上投下长影。她想起早上窗帘缝隙的金箔阳光,想起父亲发旋的银边。那些碎片在脑海拼凑:女娲的泥土,父亲的汗水,宇宙的奇点,母亲的银簪,似乎在神秘脉络里相连。

回家路上,夕阳把她影子拉得很长。包子铺飘出热气,让她想起父亲的鸡蛋羹。路过工地,见一群工人从脚手架下来,工装上沾满水泥汗水,安全帽在夕阳下闪光。她在人群中寻熟悉身影,只看见被岁月刻满痕迹的脸。

家门口巷子里,王奶奶收着蓝白格子被单:“玲珑回来啦,你爸今天早归,在厨房忙活呢。”

她加快脚步,远远听见锅铲碰撞声。推开门,梦玲珑未曾闻到的香味扑面而来。父亲系着发白围裙在灶台忙碌,灯光下背影单薄,发旋银丝在暖黄中显眼。

“回来啦”父亲转身,脸上蹭着面粉如星星,“今天学了番茄炖牛腩,快洗手吃饭。”

他眼里带笑。她看见台面上《家常菜谱》翻到第58页,“番茄炖牛腩”角落粘着新鲜番茄皮。父亲手背新烫的红点旁,添了道切洋葱的刀痕。

她忽然想起课堂上的宇宙大爆炸,想起自己说的女娲眼泪。或许生命诞生本就如此:有宇宙奇点的壮烈,有女娲捏泥的温柔,更有父亲掌勺的烟火气。那些梦境,不过是她对生命起源的探寻、对母亲的思念、对父亲辛劳的感知交织的图景。

餐桌上,父亲把最大的牛腩夹给她:“多吃点,长身体。”自己却只夹萝卜。她看着父亲鬓角白发、指甲缝未净的机油,鼻子一酸,低头大口吃饭。番茄酸甜与牛腩软烂在舌尖交融,像生活的滋味,有苦有甜,更有沉甸甸的爱。

窗外月亮升起,清辉透过蓝白窗帘,在地板投下斑驳光影。她知道今晚会再梦见女娲的泥土、混沌初开,但不再困惑恐惧。因为那些梦境的尘埃,都与现实的爱和温暖相连,构成她生命的经纬。

我决定把最近那些奇怪的梦境和父亲说说。当我提到女娲用眼泪凝成的泥土,还有宇宙大爆炸时混沌的光。当我说到那个特殊的凤凰银簪时,父亲切菜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刀刃磕在案板上发出清脆声响。他垂眸的瞬间,我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像是惊讶,又像是藏着什么难以言说的秘密。

可下一秒,父亲就利落地把切好的番茄块推进锅里,油花滋啦炸开的声响中,他扭头笑道:“你这小脑瓜整天装的都是科幻小说吧?”说着夹起一筷子刚炒好的青菜塞进我嘴里,“尝尝咸淡,别整天想这些虚头巴脑的。”不等我追问,他又絮絮叨叨说起商场最近的打折活动,将话题轻巧带过。可那个瞬间的异样,却像一粒种子,在我心里悄悄发了芽。

她看着父亲收拾碗筷的背影,忽然说:“爸,周末一起买球鞋吧,顺便……你教我做番茄炒蛋?”

父亲动作一顿,转身眼中闪过惊喜,化为温柔笑意:“好啊,不过你得先学会打鸡蛋,别像我第一次,把蛋壳都打进碗里。”

她笑起来,笑声带着释然。窗外月光柔和,透过窗帘缝隙,在她心上投下宁静光斑。她知道,无论是女娲的泥土,还是父亲的汗水,都是生命的礼物。而她,将带着这些礼物,勇敢走下去。

父亲苍老的嗓音裹着夜露透进门板:“玲珑啊,睡了没?有件事得嘱咐你。”

梦玲珑打开房门,只见父亲立在灯影里:“后儿个放学早些回,七月半鬼门开......”他忽然顿住话头,粗糙的手掌在裤腿上蹭了蹭,才压低声音续道,“百鬼夜行的日子,走夜路别回头。”

檐角铜铃在夜风里轻晃,将父女俩的影子揉碎在青砖地缝间。她望着父亲转身时微驼的背脊,忽然觉得凡人的牵挂,都藏在这烟火人间的晨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