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何以为家(18)
回家。
九月底已是深秋,天气已经渐凉了,泷思雨裹着厚厚的粉色卫衣,她把自己牢牢缩在宽大的卫衣里,围了一条围巾只露出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四处张望,她早早就来到出站口等着,等着她的爱人。
冯榔还处在尴尬不好意思的情绪里,他慌忙找到自己的座位把行李箱放在头顶的置物架上,然后缩在椅背里也用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四处乱瞟,车厢里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十多个,不多是高铁发动了带着心情忐忑又充满期待的他去找爱人。
另一边的出租屋里,冷槟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望着天花板发呆,脸上的血液已经干了,干掉的血迹如同丛林中交错的小溪印在他的脸上,一张脸苍白的可怕且面无表情看上去犹如地狱来的魔鬼。
一阵脚步声慌忙的从外面的楼梯口上来越来越近,停在他家门口紧接着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冷槟动了动,他像个无意识的,被用线提着的玩偶僵硬的从床上坐起,呆呆的看向门口,门的把手拧动了,门没锁,他知道是谁来了,也不应答,一点反应都没有,门猛地被推开,来人像是一点耐心都没有,带着粗重的喘息气愤的冲进来对他一连串的质问:“冯榔走了?你把身份证还给他了?那张真的?你知不知道他今天报警了,小张(人事小姐姐)和厂长被抓走了,你不是说按照规定干不到工期工资不发就能扣住他吗?结果呢?他不仅要到了工资还报警了,他既然和来的警察认识!连我都差点折了进去!等他们走后,我赶紧给你打电话,无论如何都要留住他,结果呢?你把真的身份证给他了!他就这么走了!你呀你……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他走了,那我们的计划怎么办?你欠的钱到底还不还了?我就问你,要账的再催了……”
冷槟心里烦躁的一比,生气的打断他:“他会回来的,你不必提醒我……”声音因为有淤血而变得沙哑,难受的他眉头紧皱,烦闷无比。
来者正是中介老刘,刘攀方:“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冷槟不耐烦的重复道:“我说,他会回来的,我们的计划继续!”
刘攀方心情瞬间雷雨转晴了,听到少年这句话他稍微放了心,别看这小子岁数不大,手段多着呢,城府之深,连我都感到害怕……
他终于冷静下来,笑容满面的坐到少年身边,关系很好似的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刚才太急躁没注意看,这小子脸是怎么弄的?
刘攀方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冷槟,你这血是怎么弄得?这脸咋鼻青脸肿的?难道那些要账的来了?”
冷槟心里难过极了,他摇摇头:“不是,是榔哥……”
刘攀方撇撇嘴,一猜就知道,要是我是冯榔,被自己最好的兄弟这么坑,恐怕打的比这狠多了。
不死,也得残!
刘攀方:“快去洗洗,一会儿带你去医院看看,冯榔下手够狠的。”
冷槟慢慢站起身,他看向窗外的城市夜景:“不怪他,是我的错,不用了,家里有药,一会儿擦擦就好。”少年心情复杂的进了卫生间,他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冲着他的脸,刺激着他那颗冰冷的心……
刘攀方在外面边抽烟边惋惜:“冯榔突然这么一走,店里也冷清清的,面试的人也少了许多,你是不知道,凭着他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那身高那身材,吸引了不知多少前来求职的小姑凉,店里的生意比他来之前不知好了多少倍,每天都爆满,名额都不够,尤其是他上班的这个厂,啧啧,那么小姑凉争着抢着进,只为了能看他一眼!哪怕见不到跟他一个厂上班,想想也幸福,他这事一闹,一走,店里面突然空荡荡的,半天一个人路过都没有,更别说进来求职了,还有就是他上午在厂里人事部报警那么一闹,很多面试入职的人都吓跑了,以为这个厂不好……”
“还不是因为你们中介套路太多,把求职者都吓跑了,怎么反倒怨起了我哥哥。”卫生间里的水流声停了,一阵洗洗漱漱过后,冷槟头发湿漉漉的顶着一块毛巾出来。
刘爱方正感慨呢,冷不防被这么一打断,本来就对冷槟气的不行,眼看着就要愤怒爆发了,却不想一抬头小眼睛都瞪大了愣在那里,直直的打量边朝他走来边擦头发的少年,生气的话语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甚至连愤怒都给忘了,这小子虽不如冯榔长的那么好看,倒也有几分惹人注目的帅气。
半干的头发被毛巾擦的凌乱,有的贴在额头上,有的翘起来,还有的直接放飞自我炸毛了,肤色也比两个月前刚见时白了,应该是有了娜娜注意打扮的关系,满脸的血污洗干净之后,眼角和嘴角均有些红肿淤青的痕迹,多半是冯榔刚才打的痕迹,稍微有点上翘的眼睛红红的,垂下来无神的盯着地面,目光里流露出悲伤和悔恨,深处隐藏着看不见的邪恶跟凶狠,没擦干的水珠顺着额头流下来,经过高挺的鼻梁来到脸颊落在下巴,有些滴在锁骨窝里,有些绕着长长的脖颈划过凸显的喉结进到衣领遮挡的胸膛深处……
不知不觉中他的身高也高了些,穿着符合身材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裤子,脸上的淤青给颓废阴郁的形象多少增添了一点病态美,刘爱方看入了神。
他砸吧砸吧嘴神情恍惚,不由自主的说:“没想到,你也可以这么帅!”
冷槟笑笑把毛巾搭在头顶的晾衣绳上,然后坐在他身边在床上摸出一盒烟打开拿出一根烟来抽,也不忘递给刘爱方一支:“在榔哥身边,任何人都暗淡无光。”
刘爱方怔怔的点点头,好像却是是这样,只要冯榔出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再也顾不了其他,慢悠悠的抽了一口烟,突然想起来什么问:“刚才你说,冯榔还会回来的,是真的吗?你干嘛这么笃定他会回来,要是我就不会回来,毕竟我们把他坑的这么惨,伤的这么深……”他看到冷槟的脸色变了,突然笑笑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干脆闷声抽烟不再开口。
冷槟沉默了一会儿,他把烟头扔到半个饮料瓶做的烟灰缸里,看向刘爱方冷冷的反问:“你的意思是我是在骗人?”对方被他盯得心里有点怕怕的,烟都燃了一截忘记抽。
冷槟看向了房间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会回来的,你尽管放心,他有很重要的东西放在我这,肯定会回来取得,到那时就再也跑不掉了,只能乖乖的留在我身边,哪儿也去不了。”刘爱方被他目光里阴谋诡计即将得逞的胜券在握吓得遍体生寒,眼前看着人畜无害的少年,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上一秒还委屈装可怜巴巴的乖乖仔,下一秒面无表情眼神凶狠的捅你刀子!
真的人不可貌相,演戏真的很有天赋,人前人后大不相同!
刘爱方敏锐的从这段冷槟说的令人充满冷意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些关键信息,他身边冷冰冰的少年好奇道:“你说冯榔有重要的东西放在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冷槟是何等的聪明,一眼就看出他笑嘻嘻的表情下心里想什么,他强压着内心深处的厌恶和愤怒,微微皱起眉头:“你少打那东西的东西,走吧,去店里处理一些碍眼的东西。”刘爱方见自己被看穿被烟呛了一下,冷槟拿了个外套穿在身上要走,他咳着连忙把烟头丢到那个装满烟头和水混合物的黄色饮料瓶里,起身跟在身后,谁知还没出门,一道人影就从外冲了进来,狠狠的把前面打算开门的冷槟一拳打到在地,连带着他也被波及四脚朝天躺在床上:“等等我……卧槽!”
来人表情像是要杀人,五官狰狞的可怕,他一把将地上倒着嘴角又流血的少年暴力的拽起来,无比愤怒的嘶吼:“冯榔的事,是不是你他妈干的?说啊!”
吴棣的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血,他恶狠狠的瞪着眼前被他揪着脖领子的少年,紧紧咬着牙关,气的发抖!
冷槟低着头不说话,急的吴棣举起拳头又要揍他,这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无比,只见对方伸出舌头将嘴角流出的血舔了回去,这着实把他给恶心到了,刘爱方蜷缩在床上吓得不敢言语,变态,真是太变态了!
吴棣嘴角抽了抽,嫌弃厌恶和愤怒交加:“你……你他妈变态啊!”
冷槟发出可怖的笑声,他慢慢抬起头一双骇人的眸子紧盯着对方,一字一句道:“是我干的。”样子得意极了,看到吴棣脸上变换的表情,他高兴坏了,饶有兴致的看着,“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就送上门来了,我看你那么关心我榔哥,也没安什么好心吧?哈哈哈!”
吴棣怒目圆瞪,挥拳猛然砸去:“你他妈找死!冯榔遇见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你把他害的那么惨,怎么不去死啊?活着害人好玩啊!”
冷槟笑容僵硬在脸上,他也不隐藏了,把愤怒心情的释放,也挥拳朝吴棣砸去:“你说什么?你今天别想走出这个门,也永远别想见榔哥,我不管你有什么阴谋,给老子他妈,离开他!”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拳你一脚我一脚的互殴着,都他妈在下狠手,恨不得把对方给弄死,招招朝脆弱的地方打,边打边对骂。
吴棣:“你他妈平时不是挺弄装的吗?现在怎么不装了,暴露本性了吧!”
冷槟:“你他妈彻底惹到我了!本想看在榔哥的面子饶了你,你却自己过来送死!”
“妈的!有本事打死我!操了!我他妈看你不爽了!”
“我也是!看到你在榔哥身边,我他妈都想弄死你!”
房间被他们搞的一片狼藉,后来肉搏已经不满足二人了,纷纷抓起身边能拿到的任何东西猛砸对方,打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头破血流,浑身是伤,刘爱方都吓傻了!
这战斗的场面可谓十分的壮观,凳子、盆子、热水壶、箱子、垃圾桶、枕头、杯子、鞋子等等满天飞,刘爱方根本招架不住想逃却逃不掉,不时被二人误伤,不是被拳打脚踢就是被他们乱扔的东西砸到身体,疼的他呲牙咧嘴大叫着抱头鼠窜,可出租屋就这么大点地方避无可避,他慢慢的也恼了从开始的惊慌失措:“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到最后疼的眼角流泪忍无可忍的愤怒,抄起身旁的铁质鞋架加入战局,“都他妈别活了!”
一场混乱一触即发,把房间里的东西造的皮片儿的,丁玲咣当的巨响接连不断传出,楼上楼下隔壁邻居被吵醒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捂着耳朵把头蒙在被子里也无济于事,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气冲冲的走到窗口,把脑袋伸进去往上瞅或是往下望,怒骂声不断:“楼上的动静小点儿!装修呢搞那么大声!不要脸!““艹!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隔壁邻居直接打开门,穿着睡衣踢啦和拖鞋从对门走过来,冲着发出巨大声响的房间准备一顿臭骂,却不知刚走到门口还没张嘴,一张桌子就从里面飞了出来擦着,他的耳朵狠狠砸到身后的墙上,一声碰撞,桌子瞬间被这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散架,支离破碎的落在地上,那邻居都吓傻了,目瞪口呆,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双眼无神,浑身哆嗦,一股不明液体顺着睡裤流淌下来,在脚下的地板上形成一摊,是的,他吓尿了,腿抖的像筛糠一样,只差零点零一公分他的头就像那桌子一样,开花,零散了!
漫长而短暂的十秒钟之后,邻居这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跟被强了似的哭着跑出去:“杀人啦!救命啊!”猛男的惨叫响彻云霄,整栋楼的人都被惊醒了,很多黑了的房间重新亮起了灯,望外面:“怎么个事儿?谁家杀猪了?”那些楼上楼下准备过去教训这闹出动静的人,看到大汉裤子湿了一片惊恐的呼喊着逃亡,他们上楼梯或是下楼梯的动作停了,面面相觑,这场面可不是他们能控制了的,小心翼翼的透过门缝往里看,什么东西都在天上飞,三个人混乱的打成一片,皆是浑身一抖,一致同意报警让警察来解决,不多时警察闻讯赶来,居民们一顿哭诉,楼下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警察训斥,都回家睡觉去!众人表情难看的撇了撇嘴,这他妈谁睡的着啊!十多个警察上去才把斗得你死我活的三人拉开,拷上手铐架着拉上警车,冷槟和吴棣都这样了还隔空踢腿朝对方打骂,警察险些拉不住,这时救护车也来了,刘爱方受伤最严重昏迷被抬走了……
对于这边震撼的场面,那边的冯榔是完全不知道的,他还在高速行驶的列车上,悠闲地躺在座位上跟泷思雨聊天,欢喜的期待着与爱人相逢,有不少小姑娘眼睛亮亮的朝他偷看,不时害羞又激动的捂嘴笑,跟同行伙伴讨论这男的真帅!
坐在后排的几个社会青年不爽了,斜眼打量前方帅的没边儿的男孩后背,切了一声,帅个屁,娘炮一个!
这几人正是冯榔在高铁站检票口幻觉当中对他冷嘲热讽刺激他,朝他扔刀子导致他抹脖自杀的青年!
其实排队检票时就对冯榔不爽了,打算男孩再墨迹下去就开口骂他甚至……殊不知对方态度好懂礼貌乖乖的走了,挺没意思的,他们的计划落了空,没成想他们竟然还坐一个车厢,目睹着好几个漂亮小姑娘偷看冯榔,他们更加的不爽了,同样是年轻的男人,他们怎么不被偷看,只因为打扮的像精神小伙吗?
他们不服气,打算找机会给男孩点,颜色看看!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列车又在一个站点停下,他们跟着下车的人群准备下去抽根烟,刚走出去就看到一个打扮艳丽的少女,拖着红色的行李箱与他们擦肩而过走进来,几人的眼睛顿时被吸引了,对视一眼露出邪恶的笑容,烟都不抽了转身跟了上去,见少女在过道上左顾右看找自己的座位,他们脸上的笑意更深,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少女的身材,从上身带有毛领的白色羽绒服到下身穿着短裙露在外面穿白丝的双腿,然后是白袜子和黑长靴,目光又重回到少女的腿上停止。
少女在冯榔对面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高兴坏了准备把行李箱放上去,可是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它放在头顶的放置架上,累的只喘气,站在那里显得很无助,可怜巴巴的打量面前坐在座位上满脸笑意玩手机的英俊美少年身上,犹豫着想要不要求他帮帮忙,可她越看越觉得这帅的一逼的男生有些眼熟,正当少女红着脸准备开口询问时,几个社会青年过来了,领头的小黄毛非常不礼貌的夺过她手里的行李箱,笑的十分的猥琐:“小妹妹,要不要哥哥帮你把行李箱放上去啊?事后,你要怎么报答哥哥呢?”少女厌恶的看着他们嫌弃的转过头,小黄毛的小弟们起哄道:“以身相许!““做大哥的女人!”少女气的跺脚,准备将小黄毛手里的行李箱夺过来,可她只是个女孩子力气比不上男人,刚伸出手就被小黄毛抓住,恶心的摸着她的小手享受的低头嗅了嗅:“啊,手好小,好滑啊,好香啊。”少女生气极了,忙要把手从对方的脏手中挣脱出来,可是小黄毛才不让她如愿加大力度抓着,少女气急的抬起另一只手要打:“放开!流氓!再不撒手!我报警了!”她的眼里充满了杀气,怒瞪着小黄毛,对方非但不怕还贱兮兮的笑道:“抱紧?你果然对我图谋不轨!快点!抱紧我!”女孩羞怒的一巴掌呼过去:“不知羞耻!”
小黄毛冷不防脸上挨了一下,气急败坏的松开行李箱,一巴掌狠狠的扇过去:“臭婊子,你找死!”
少女忙低头闪避,害怕的朝四周求助。
车厢里的其他乘客无动于衷,只有冯榔脸色阴沉的坐在那里,他慢慢的抬起头强而有力的手在千钧一发之际牢牢捉住小黄毛打向少女的手腕,他的巴掌在空中停止不前,只差一厘米就落在少女娇嫩的小脸上,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少女胆战心惊中带着疑惑抬头看去,只见冯榔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他抓在手里的小黄毛,手微微一用力,对方就疼得呲牙咧嘴,求饶不断,全然没有刚才嚣张跋扈的气焰,刚才他见有人抓他手腕制止他时还纳闷谁那么大胆子敢多管闲事,带着怒意转头看去,只见一名俊美无比的男生眼神犀利的盯着他,顺着抓他手腕的手看过去,它的主人就是眼前的冯榔,立马转怒为喜,主动送上门来了,态度简直嚣张无比!
“老子跟女朋友聊天,你们却坏老子的兴致!”
“大哥饶命!我不敢了!啊!!!”
冯榔直接教他做人,立马哭哭啼啼求饶,乘警这时赶来了,问怎么回事儿?小黄毛和他小弟老老实实的举起双手慢慢靠在一起蹲下,男孩说:“一群骚扰女孩子的流氓混混,趁着没发车通知警方带走吧。”几个社会青年都快哭了,刚要反抗,冯榔松开他的手,手腕已经红肿淤青了,一个眼神吓得他们立马闭嘴,服服帖帖的点点头:“是是是,我们是流氓,快让警察抓我们吧。”乘警有些疑惑,询问了其他乘客,情况确实如冯榔说的一样,然后报警,几个社会青年被带上手铐抓走了,全程都在配合没有一点反抗,事情解决后,众人拍手叫好!
冯榔冷漠的撇了他们一眼,事后佬,他绅士的帮少女把行李箱放上去,然后继续坐在座位上跟泷思雨聊天,全然不理对面少女的星星眼和感激的话语,惹得对方气的捶腿撅着嘴,怒瞪着对面冷冰冰的美少年,只有盯着手机的时候才微微勾起嘴角,他在跟谁聊天呢?女朋友吗?杨小妍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失落,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冯榔才抬起头,目光从屏幕上移到她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开口就问:“你好,请问有充电宝吗?我手机没电了。“杨小妍气的想站起来打他的帅脸,敢情跟对象手机聊没电才想起我?
她忍着愤怒从包里拿出充电宝递过去:“给你!”
冯榔愣了一下,动作僵硬的接过:“谢谢。”他看了眼对面的少女,突然想起什么:“你是不是上次坐在我旁边的女孩儿?”
杨小妍直翻白眼,大哥你才认出来啊?白瞎了你那迷人的桃花眼!
她强挤出一抹微笑,点点头:“是是是,刚才谢谢你……”少女的娇羞,在与男孩对视的一瞬间显露出来。
冯榔注意到她腿上打开的书:“有些眼熟,好像我也有一本。”
杨小妍:“……”大哥,你记性那么差的吗?你推荐我看的,你忘了?
见她不说话,冯榔尴尬了。
他把充电宝和手机用数据线连接,一时没法跟泷思雨聊天,顿感无聊,没趣的找话题问对面的少女:“你……坐高铁,要回家啊?”
刚问完,他就后悔了,自己再说什么呀?刚才上车的港湾站不就是她家吗?列车发动了有一会了,正在高速行驶中,杨小妍的白眼就没停过,她觉得自己如果再翻下去就要看眼科了,大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她还是回答:“开学了,去学校报道。”
冯榔尴尬的笑笑:“好巧啊,我也是。”
杨小妍来了兴致,心里莫名有些激动:“是吗?你考的是哪个地方?说不定咱们一个学校也说不定。”
冯榔:“浙大。”
“是吗?我也是!”
杨小妍兴奋极了,怎么会那么巧?可真是有缘啊!
她又感到失落,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她又振作起来,跟帅哥做朋友也挺不错的。
这时她的闺蜜打来视频电话,杨小妍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接电话时不慎把前置摄像头打开了,屏幕上赫然露出一张模糊的脸,依稀能从看不清的面容中,看出对方精致的五官和漫画般的长相,手机对面本来无精打采询问她还有多久能到抱怨的女孩,瞬间瞪大眼睛,沉默了许久之后,一声尖叫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小妍?!那个帅的让人想以身相许的男人是谁?!”声音之大,震得少女耳膜都疼了,她才反应过来忙将摄像头调整过来,对着自己惊慌失措又羞耻感爆棚的通红小脸:“死丫头,小声点!我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她偷偷看冯榔的反应,对方对他淡然一笑,随后礼貌的把头扭过去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无事发生一样。
杨小妍的心总算落下,可她还没松口气,闺蜜的大脸已占满整个手机屏幕:“我不要看你,我要看帅哥!把摄像头转回去吧,求你了!”
她羞耻的面红耳赤,忙说了声到了给你打电话了,就给挂了!
为了防止这种尴尬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的事再发生,索性关机不给闺蜜再让自己丢人的任何机会!
一路无话,冯榔发呆,她在看书。
《希之秋末》的故事,每次都让她流泪。
好不容易碍到终点站,冯榔归还了她的充电宝,帮她把行李箱取下来,然后打开手机头也不回的走了,杨小妍愣在原地情绪低落。
她跟着人流走出站台上了进了出站口,看到人群中冯榔与一个打扮可爱的女孩欢喜的抱在一起,她内心的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眼角难过的闪着泪光,不多时二人手拉手消失在人群,她重新振作,打开手机准备给闺蜜打电话来接,却不想对方的抢先来了,开口就大声质问:“臭丫头!为什么挂断我的电话?那帅哥还在吗?我发现我恋爱了,你就再让我看一眼……”
杨小妍走出车站来到外面的广场上,她的心比深秋的天气还凉:“别想了,人家都有对象了,还穿情侣装呢,快来接我,外面冷死了。”
手机对面一阵哭喊:“啊?那就冷死你算了!”随后挂断。
杨小妍面露苦笑,男人真的比友情还重要吗?
看对方真的赌气不来接,她准备打车找个地方先住一晚,不知道这么晚了还能不能打到。
一辆红色宝马停在她面前,驾驶座的车窗摇下来,一张带着墨镜的埋怨小脸露出来对她扬扬下巴:“傻不傻啊?我挂了电话不知道继续打吗?傻傻的站在这里,准备打车去哪儿?上来,姐带你回家。”
杨小妍呆住了,感动的热泪盈眶,绕着车身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一把抱住闺蜜埋头哭泣。
闺蜜摸摸她的头宠溺道:“傻丫头,是不是被我感动到了?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我好吧?”
杨小妍松开她揉了揉眼睛:“不是,刚才风大,眼睛进楼板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闺蜜气的一脚油门窜出去:“你死!”
杨小妍:“死丫头,我还没系安全带呢!门,还有门,没关!”
闺蜜:“那行,都死!帅哥什么的见鬼去吧!”
杨小妍:“前面有交警,开慢点!你也不想刚拿了驾照就被吊销吧!”
红色宝马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