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序曲

来，搁下这本书。或者索性把它扔了吧。立刻，马上。趁为时未晚。相信我，你只能作此决定，别无他途。

现在，抬起头。让你疲惫多时的眼睛稍事休憩，眺望无垠的天边，只有野树、峭岩、云朵的广袤宇间。让眼睛远离这些颠倒的字句。

真是的，你从中指望什么？你又能从中指望什么？

如果你认为你会找到一个如意知己，与一个新的友人开始一场憧憬已久、毋须克制的对话，醒悟吧，去他地寻找那个倾听与抚慰你的人。

但或者你希望有奇迹发生，会看到从这里面映射出你的些许形影，又或者忽然辨识出你的思想碎片。甚或你幻想（谁知道你有多天真呢？）觅到一种恢复自己发声能力的妥切手段。

再或者，第十一时辰的工人[1]，你认定（因为长久以来，你已养成笃信的嗜好！）这事没你就无法开始，你是不可或缺的见证人，没有你，这里预谋好的一切就没有意义。你满心期待你的奉献能够获得回报。

除非，你只是想驱散一时的无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想：尽可能远地深入未知地带，到那里去发现你从未去过的世界，那些你从未有勇气在你身边引发的快乐、悲伤。

但你有什么期待重要吗？你终将失望。

相信我，你与很快将在你眼前闪动的那些幽灵毫无共通之处。它们的命运久已封印，而你，你还可以考虑一下下一瞬你要怎么做。

所以，还要读下去吗？

现在就是你自找的了。

你毫无防备，冒冒失失地闯进了这本书。你不知道，与我一样，你冒着在此间迷失的风险。

文字到此停止。最后几行形成紧凑的一小块，只占据了纸页的上部，约莫三分之一的样子，一点不多，甚至可能还更少。页面剩余部分全是空白，凸显出纸张本身的灰暗，及其所用纸浆质量之劣。

译注

[1]典出《马太福音》20里耶稣向门徒讲述的一则寓言：天国犹如一个雇人做工的葡萄园主，一日终了，不管是何时雇到开始工作的工人，哪怕在工作即将结束的十一时辰才雇来，他都向对方支付一整日的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