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县令裴晋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莫凡被人领入了会客厅。
堂中走出来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身青色的圆领官服，身材清瘦，脸上时刻都带着笑容，就好像和蔼的邻家大叔一般。
莫凡立即认了出来，面前这位就是新来的青山县县令裴晋。
休看他此时人畜无害，刚来时为了稳定局势，逼着县中大户开仓放粮，一连杀了十几个粮商，也绝非良善可欺之辈。
“草民莫凡，拜见县尊大人。”
莫凡立即起身，对着裴晋拱手一礼。
裴晋摆摆手，笑道：“莫掌柜无需多礼，今日前来，可是老王头的尸首有了消息？怎么样，能下葬吗？”
“下葬倒是能下葬，不过还有一事。”
莫凡点点头，将怀中的小盒递了上去。
“县尊请看，这是我从老王头身上发现的，自觉关系重大，方来拜会大人。”
“哦，有趣，自我上任以来，莫掌柜前后收尸不下数十具，竟还有你拿不定主意的东西？且让我看看。”
裴晋笑着接过小盒，打开，然后脸色大变，
“阴尸符？我的辖地怎么会有阴尸符？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莫凡同样有些诧异，他一个平日里接触三教九流的收尸人都得靠着气运书才认出这枚符箓，没想到裴晋这个当县令的，竟然一眼就认出了阴尸符。
裴晋自知自己失态，坐在椅子上，轻抿了口茶水，这才道：
“莫掌柜可知这是何物？”
莫凡佯装苦笑道：“只知是邪物，不然也不会来打扰县尊大人。”
裴晋摇了摇头，
“莫掌柜错了，如果你知道，恐怕当天夜里就该过来，此乃阴尸符，是南疆大教邪尸宗养尸的符箓。”
莫凡站在旁边。
邪尸宗，又是个新名词。
便见裴晋道：
“邪尸宗，他们又叫自己尸仙宗，行事果决狠辣，肆意妄为，是南疆有名的邪宗，常为了一具八品练尸就造成父食子，子食父的人间惨剧。
十二年前，我为兴襄郡守，先帝曾派一位靖夜司指挥使，三位镇抚使一同剿灭。
我本以为他们早就断了传承，没想到时至今日还能见到这个，还是在我的辖地，这邪尸宗还真与我有缘啊。”
莫凡愣了一下，本以为只牵扯到八品，没想到阴尸符的来头这么大。
一位靖夜司指挥使，四位镇抚使，这邪尸宗好大的排场。
莫凡虽然人不在官场，但对靖夜司的基本架构还是知道的。
靖夜司，大周最著名的暴力机关，最高执掌者为大都督，其下是各方指挥使镇压一州，随后是镇抚使，负责镇守一郡。
每郡在郡城设靖夜司衙门，下辖巡夜使数量不等。
一位指挥使，四位镇抚使，就相当于举全州之力围杀，他虽说不知道镇抚使、指挥使究竟有多强，但既然能镇压一州，少说也是位上三品的高手。
莫凡只觉得头皮发麻。
再者就是裴晋这个老小子，十二年前就是兴襄郡守，看样子也是大有来头，难怪城隍如此怕他。
莫凡都不知道自己撞了什么邪，明明他只是个刚九品的小角色，怎么连新手村都没出就遇到大佬斗法？
裴晋拍拍他的肩道：
“好了，莫掌柜也无需过分忧虑，邪尸宗虽强，但经过朝廷多次剿灭，现在恐怕也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如今我为青山县令，又岂会让此等妖人猖狂？”
莫凡点点头，裴县令所言有理，邪尸宗是南疆大宗不假，但十二年的朝廷追杀，能维持住传承不灭就不错了，十分的实力，恐怕连一两分都剩不到。
再者说，是不是邪尸宗还不一定了，万一就是哪个幸运儿。
不过想想起点套路，貌似幸运儿还是更可怕一些。
莫凡正想着，裴晋突然开口道：
“莫掌柜，老王头的尸首可还在？”
莫凡道：“尸体存放在我铺中，正打算明日交还下葬。”
“好，那我等就一面上报靖夜司，一面以尸首为饵，风光大葬，以我对邪尸宗的了解，他们以尸为仙，不出三天，绝对会忍不住派人前来查看，且等吧，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
裴晋一巴掌拍在椅背上，原本的和煦消失不见，转而带上了一丝杀气。
莫凡高低看了他两眼。
你个老小子的，凶手寻仇的对象不会不是老王头，而是你吧？
……
一日子时，青山城外。
四周尽是冷风，守夜的张三爷打了个哆嗦，向着身后的莫凡道：
“莫掌柜，你那阴尸符到底靠不靠谱，你看看，这都第三天了，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那个什么邪尸宗不会不来了吧？”
张三爷话中带着责怪，莫凡同样心里打鼓。
但又不是他说会来，凭什么怪他？
可要张三爷去怪始作俑者裴县令，再借他个胆子都是万万不敢的。
只得拿着莫凡出气，毕竟，谁要他交出了一张阴尸符呢。
一旁的年轻捕快小声道：
“这事其实也怪不得莫掌柜，他不也陪我们在荒郊野外吗？”
“你看看你，我又没说怪他。”
二人小声吵闹，莫凡只觉得他们聒噪。
其实他也不想来，只是县令来了兴致，亲自布局，亲自指挥，甚至亲自坐镇，他还想在青山县有个靠山，自然只得跟着来。
斜着眼睛向后瞥了一眼。
白天在衙门处理公务，晚上在荒山野岭盯梢的裴县令正在闭目养神，身为一个四十多，年近五十的中老年人，这两天把他折腾的够呛。
剩余的几个捕快实在是难以忍受张三爷的絮叨，随即道：
“反正长夜漫漫，倒不如讲几个故事打发时间，省的有人絮叨。”
“哎，你这说的什么话，讲故事我就不能说了吗？我先来。”
张三爷推搡了一把捕快，说道：
“那是三年前，我在陀罗寨办案子，说是一个妇人偷汉，最后被他丈夫给勒死了，你猜怎么着？尸变了，变成了僵尸。
一众捕快脸都白了，我提着长剑手起剑落，刷刷两下，直接把僵尸斩于剑下，眼都没眨一下。”
年轻的捕快撅着嘴道：“三哥，你不是用刀么？什么时候改用剑了？”
两次被拆台，张三爷都快抓狂了。
“我说你小子，关注点怎么那么怪呢？不该夸夸我有多勇猛，依我说，那个什么邪尸宗根本就不用怕，僵尸都那个样，没什么好怕的。”
而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过，似是传来了野兽的低吼，吓得张三爷直打哆嗦。
他就吹嘘一下，不会这么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