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3章 怀念
“妈妈!婚礼名单拟好了,您看看这个!”徐绣江说。
“阿姨,您看还有什么要改的吗?”黄玉问。
“嗯嗯!好好!咦?书豪也来?”徐妈妈指了指徐书豪的名字问。
“是啊!再怎么说书豪哥哥也是我的堂哥!怎么也得请他来一趟吧!我一定要得到他的祝福!”徐绣江说。
可是徐妈妈却冷冷一笑:“呵呵!你真以为你那个古怪脾气的老哥哥能来啊?上次咱去他们家差点把我们撵出来!弄得多不愉快!”
“可是那次不是爸爸说书豪哥哥的腿吗?”
“害!别提了,那不是话赶话吗?谁知道他就像一个火药桶一样点着了。”
“怎么回事?阿姨!”
“小伙子你不知道,这个徐书豪论起来是绣江大伯的孩子,这孩子也是命苦,生下来就是小儿麻痹,那会儿家里穷,哪有钱治疗啊,只能寻些草头方熬点药喝喝,这孩子小还行,越长大越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心里越来越封闭,越来越自卑,她妈妈给他熬药喝,他咣地就把碗摔下来,她妈妈也是好脾气,任由孩子使性子,要说也没办法,孩子都这样了,能有什么办法?上次去他们家,跟他妈妈聊聊天,谁知道一句话不乐意把孩子惹毛了,愣是让我们出去!你说这孩子,唉!”
“我觉得我们可以去徐大哥家看看,不说请他来婚礼,作为未来家庭的一份子总得有理由见一见娘家人吧!”黄玉说。
“是啊!我也好长时间没去看看了!”
“好吧!那你们要不今天去看看吧!拿点东西,早去早回!”徐妈妈说。
“嗯嗯!”
“哦对了!小伙子,你可千万记住,别提什么腿啊,脚的啊!再把他惹急眼了,他撵你们!”徐妈妈扯住黄玉叮嘱。
“那个阿姨,我叫徐大哥妈妈叫什么啊?”
“嗯嗯......你这论起来我还有点懵了,你也可以跟着绣江叫伯母就好!”徐妈妈思考一会儿,又说:“她这个人也挺好的,你帮我向她问个好!”
穿过黑黑的马路,暗暗的村口,来到了徐绣江的老家,一个宽敞的大门开着,一只花猫在那里晒太阳。
徐绣江和黄玉两个人从后备箱里拿出礼物来,突然听见“小猪过来抱抱!”
“哪里有小猪?”徐绣江不解地问。
“不知道,这个门应该是书豪大哥的家吧!”
“应该是吧!我也好久没来了,这里变化太大了,以前我记得前面还有一片树林,后面还有大湾。”
“问一下吧!喂!这里是徐书豪家吗?”
“谁找我?”一个清脆的男声从角落传来,从厨房里面出来一个坐轮椅的男人,带着金丝边眼镜,精神的寸头镶着两块忧郁的小眼睛。
他划着轮椅走过来,面露凶相,不屑地问:“找我干嘛?”
这时候他已经想把大门挂上,可是他四下憋了一眼,看见躲在黄玉后面的徐绣江。
脸色不再凶狠,回归木偶的呆滞,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书豪哥!我们想过来看看你!还有,我和绣江就要结婚了,我想得到你的祝福!”黄玉说。
“哦!行!那天我一定去!”徐书豪继续面无表情地回答。
“徐伯母呢?”
“走了。”
“什么时候回来!”
“死了!”
“啊啊啊!对不起!”
“进来坐会儿,我给你们倒水喝!”他熟练地扭转轮椅,就像母亲熟练地做菜,接着摆了摆手,示意两个人跟着他走!
“那东西太贵重了,你们拿走吧!”
“没事,没事,哥,您慢慢吃就行,这个鹿茸膏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徐绣江说。
“哦!谢谢你们,快进来坐吧!”书豪仍旧面无表情,可是空气已经有了温度。
进了客厅,看见窗台上有几盆黄的绿的红的花,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枯萎了,徐书豪说:“那会儿我妈忙着照顾我,我也忙着发脾气,这些花就被冷落成这样了!”
“那会儿我是真的暴怒无常,就像一只老妖精,而且都是毫无征兆地发怒,看看外边安静飘荡的白云,我就会把手里的书本撕个精光,按两下随身听,就想拿脑袋撞墙。我妈妈就是不言不语,轻轻地把这些打扫了,我这时候心情平和了,就看见我妈眼睛里有泪花。她很不善于表达,甚至有时候跟我讲些蹩脚的大道理,你你你,你看看自暴自弃的样子,你以后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哈哈哈!可是,她还是管我!”徐书豪漏出羞涩的微笑,扭转轮椅去了厨房。
“来!吃东西啊!”书豪拿着一叠糖醋里脊,放到桌子上。
“我来吧,我来吧!”黄玉连忙接过去。
“我跟你们说,这是我大早晨去菜市场买的肉,可是新鲜,味道很好的!”
盘里的里脊呈现条状分布,错落有致,他们披着黄色面衣服,躺在红色汤汁里,浸润着生命的气息。咬一口,汤汁的甜和猪肉的香混合在一块难舍难离,好像母与子一般相偎相依。
“你们认识多久了?”
“认识一年多了,我们也想考虑考虑谈婚论嫁的事情了!”
“哦!挺好!”
“哥,你那天要去,我可以提前接你!”
“什么时候?”
“下个月初六!”
“哦!行,我自己坐车去就行!”
“那好,那天欢迎你的来临!”
书豪自顾自地夹菜吃,接着他开口:“待会儿我要去县城,看一看我妈妈,烧烧纸,顺便去公园看看!我就不能送你们了!”
“那我们可以送你吗?要是你不乐意就算了!”
“嗯嗯......好!先吃,待会我收拾一下咱就出发吧!”
“好!”
一路上,徐书豪仍旧寡言少语,但是戾气少了太多,至少没有把黄玉赶出去。
来到母亲墓碑前,徐书豪逼迫着僵硬的身子磕了一个头,没有流泪,没有哀嚎,只是安静地点着草纸,悉心把每张草纸烧净,因为按照当地风俗,草纸烧不干净,底下的人是用不了的。
书豪转头对徐绣江说:“我妈妈当时病成那样还照顾我,我还那么任性,唉!其实我心里也是知道的,半夜她总是疼的睡不着觉,总是起来喝水!可是当时我也没怎么关心她!来,不给伯母烧张纸?”
“哦哦!好!”徐绣江烧起来。
接着,书豪又拽了拽黄玉,笑着说:“咦?我妈妈要是知道她未来的......这辈分我也算不清了,总之,你不给我妈妈烧张纸吗?这样真的好吗?”
黄玉好像才反应过来,马上接过纸,烧起来。
整个祭奠过程没有痛苦哀嚎,没有撕心裂肺,有的只是懊悔和淡淡的忧伤,为什么是淡淡的呢?可能是书豪已经学会了打开心房,让花朵的芬芳进驻代替了苦大仇深的悲伤。
之后他们去公园逛了逛,看了各种颜色的花,欣赏不一样的风景,菊花坚贞,兰花艳丽,百合高洁,泼泼洒洒,风中正开得烂漫。
离别时,书豪说:“我肯定会好好活下去,我给你们打个赌!也给我妈妈打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