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伤心

话还没说完，就被后来到的胡月从背后拍了一掌：“得了吧你，偷看公交车上那妹妹那么多次也没见你魅力大到让人家注意你。”

“胡月！我那是欣赏，不懂别乱说。”云莱被拍的平白无故呛了口口水，眼睛透过镜片狠狠地瞪了回去。

林卓冉此刻倒是有些意外，探寻的目光朝着云莱。

云莱被盯得不自在，自己先迈开步子往目的地走，嘴里不情不愿地解释：“你不是暑假一直认真学习来着嘛，我们俩也不好意思在小群里聊天，就私聊，聊到学校里的帅哥美女，然后我就放出了我珍藏的公交车上的小学妹的侧颜照……”

“其实长得挺普通的，但就是有一瞬间那个侧颜就超级像你，我吓了一跳就偷偷拍下来了，后来我每次返校就一直遇见这个小学妹，真的很像，搞得我每次都有种林卓冉上成明的错觉……”

胡月也搭腔：“是的！是的！冉冉，那张侧脸真的很像，不过看穿搭和书包就很明显不是你。”

此刻林卓冉也来了兴趣，要求本人亲自鉴定，放出照片来一看，是连林母都要一愣的程度。

撞脸怪这种事情原来真的会发生。

“还好，她嘴角没有痣，不然我自己都要认不出来了。”林卓冉有些后怕地抚了抚自己的胸膛。

“是吧，我还把林卿涵和顾颂的照片发给他看，这不要脸的居然说自己比他们俩都帅！”幸好胡月没有胡子，不然照她这咬牙切齿的程度准要把胡子气歪。

“诶诶诶？怎么还人身攻击啦？胡月还说这两个里面有一个是你上次和我说的男神，真的假的？”云莱很是不服。“要按这标准，我不得是你大男神。”

“真的真的，”想到云莱对自己的帮助，林卓冉决定违心一次，“是是是，您老还教我数学物理呢，您老是我大男神。”

胡月看不过去，直指林卓冉没有底线。

相隔许久的好友再次见面，总是有很多八卦和回忆可以谈，一路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也就到了目的地。

胡月选的地方，工作人员告知上一组玩家还没有出来，可能需要等待一个多小时，胡月当机立断留下了联系方式，先和林卓冉、云莱去商场到处逛。

云莱依旧对林卓冉的男神充满兴趣，一路上就围绕着林卿涵和顾颂说了：“不是，你怎么就突然多个男神了？哪个啊？是黑点的还是白点的啊？”

“那肯定是白点的啦。”林卓冉难得出来放松，脸上写满了轻松愉悦，连带着尾音都上挑，嘴角的那颗小痣像是要飞到天上去。

“哦。他和你同班吗？打篮球还是踢足球？”这个梗看来是要过不去了。

“那么白当然是打篮球咯，你当谁都和你们踢足球一样黑的跟煤炭似的。”胡月揣着斜挎包，极其不屑地瞥了一眼云莱。

“嘿。那你那个顾颂也打篮球的，也没见他白到哪里去啊？

“我们家顾颂比你白好吧？”胡月无情地翻了个白眼。

云莱气的说不出话来，伸出食指指着胡月想理论却又放了下去。

林卓冉夹在两人中间，听见两个人夹枪带棒地互怼，笑得很是放肆。

确实，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她这两位朋友真的很懂她，哪怕互相伤害也要让自己开心起来。

林卓冉真的很难不高兴。

三人逛累了就进了一家咖啡店，服务员端来三杯咖啡后，胡月就开始了她的老本行——聊八卦。

她说到最近有一个学妹从表白墙上加到了顾颂的联系方式，说那个学妹长得黑不拉几瘦骨嶙峋地还在期末给顾颂送期末小礼，说那个小学妹是艺术班的，经常趁着老师不在偷偷跑出来看顾颂打篮球，更戏剧的是那个小学妹她还认识。

她还说到温霏白没有答应许漠烟的求和，两个人就一直僵着，但是许漠烟好像真的收心了，删掉了所有的暧昧对象，2班一下课就从5楼下到4楼，去3班门口等温霏白，死皮赖脸地和她一起吃午饭。

说得云莱精神抖擞，开始抖落成明中学的八卦。什么三男追一女啦，什么一女养六鱼啦，还有什么两男生为爱打架啦。

最劲爆的是有小情侣趁着假期偷吃禁果，结果男生业务不熟悉，过程中把套弄掉了，女生很害怕就和自己前男友倾诉，结果前男友气不过就去教务处举报那个男生还把他压在教室门口打了一顿。

林卓冉和胡月听得那叫一个震惊，全程目瞪口呆，频频感叹别的学校多姿多彩的校园生活。

别人都说兴望一中在市中心，里面的孩子还是一周一放，城里孩子会玩得很。

可现在看来，成明中学在乡下，里面的孩子倒是不见得畏首畏尾，也很会玩，还玩的花得很。

“这也太amazing了！”林卓冉听完只说得出这一句话，长久地浸在刚才听到的八卦里面，眼神放空，不能自拔。

胡月宽慰似的轻轻抚了抚她的肩：“这有啥啊？其他更差一点的高中这都不算什么事。”

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冉冉啊，我最近其实还听到一个比较震惊的消息，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想知道吗？”

林卓冉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里面，木木地点了点头：“你说。”

“有关你男神的，你真要听吗？”胡月大概是怕林卓冉接受不了，再次询问。

林卓冉这才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思考是听还是不听，头已经越过大脑的指挥，自己点了点头。

坐在软皮沙发上的云莱也是一脸的好奇：“你说呗，反正他人不在这，有啥消息连你都震惊？”

胡月清了清嗓子，低下头去搅动咖啡上的拉花，嘴里低低出声：“听我3班的姐妹说，林卿涵好像又和易恬在一起了，两个人最近一直一起上学放学……”

她一边说一边还偷偷地用余光观察者林卓冉：“但是班级里有人去问林卿涵到底咋回事，他说只是朋友。”

“这事也就是期末这段时间的事，两个人都做了那么多情侣才做的事情了，结果他只说是朋友，简直渣男行径！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我看他们俩现在就是渣男渣女天生一对！”

胡月越说越气，嗓门越来越大，特别是“渣男行径”，声音大到周围人都对云莱投去了苛责的目光，大概是脑补出了一场狗血剧。

云莱很是无辜，连忙劝着胡月小点声，咖啡店还有很多人在办公。

林卓冉听到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表情，才惹得胡月一直在安慰她为这种狗男人伤心不值得。

她只记得自己当时喝了一大口咖啡，笑着和他们说：“哎呀，第一次有男神，这么快就因为私德的问题塌房了。”

嘴里是冰凉的美式，一大口含在嘴里，林卓冉只觉得苦涩极了，喉咙里再吐不出一个字。

好像是有藤蔓绕紧了她的心脏，连跳动都万分吃力。

她早该知道的，在正式把林卿涵列为男神的那一天就应该料想到，他也不过是个17岁的男生，这个年纪男生有的东西他都会有，这个年纪男生养的臭毛病他也不会少。

他是现实世界中真实存在的不完美甚至有很大缺点的人，而非自己一心一意为他加冠加冕打光增彩供奉出来的神。

他再怎么优秀，也不可能是童话里的那个白马王子。

而自己，怎么也成为不了被白马王子青睐的灰姑娘。

故事里三言两语概括得出的人物形象，是她和林卿涵怎么都无法跨域的鸿沟。

她不会有灰姑娘那么惨，也不会有灰姑娘那样幸运。

林卿涵不会像白马王子般完美无缺，也不会对着第一次见的人就情深不移。

他一直都放不下易恬，她知道。

也许，每个青春期的我们，都需要学会接受事实。

教会我们学会独自面对一场还没怎么开始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的暗恋，是夏天来得快去得也快的雨的任务。

毕竟，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林卓冉的喜欢，在夏天的那场阵雨里，被淋得四分五裂。

她感到有带刺的枝条不断磋磨着自己脆弱的内心，她感到耳边的每阵风都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炎热的空气将她紧紧包围，吸到的每一口氧气都是那么的艰难。

咖啡店原先并不刺眼的灯光仿佛变成了审讯室里逼人流汗紧张的灯，耳边的每句话都变得虚浮缥缈，好像是从远方传过来。

原先按照人体工程学特意设计的舒适的软沙发此刻也变得咯屁股了，她好像不是坐在柔软的布面上，倒好像是坐在梆硬的竹椅上，时不时还会被相邻的竹片夹肉，阵阵地发疼，好像是身体在疼，又好像是别的什么在疼。

但好在，林卓冉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冷静了下来。

早该有心理准备的，不是吗？

开始的时候就应该料到的，很多事情也是自己骗自己忘掉的。

所有的所有，其实都在她心里有了预兆的，是她不愿意相信。

如今变成现实了，难道不该及时止损收回一切吗？

输也要输得好看些。

林卓冉就是这样一个冷静自持的人，即便是最好的朋友就在身边，她也不愿将自己的伤口揭开给他们看。

即便获得了狼狈的结果，也不愿意自己狼狈地离场。

她见够了乡里邻里同情的目光，受够了母亲自责的道歉，也接受了太多老师的怜悯，她不想在朋友面前摔得一脸泥污。

舔舐伤口的事情，自己知道就好。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提醒着云莱和胡月密室逃脱时间要到了。

她猜，她应该笑得很灿烂，两位好友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端着还没喝完的咖啡就往购物中心顶层跑。

透过购物中心店铺的玻璃往外看，这阵雨雨势很大，豆大的雨滴砸在玻璃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林卓冉也是现在才明白，何为“风雨愁人”。

她此时想起一句歌词

“把雨穿在身上

然后去飞翔

假装是翅膀”

没关系，不过是一个喜欢的人而已。

她将酸胀的眼眶挤了挤，把要流未流的眼泪逼了回去，追着远去的云莱和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