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影伴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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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心若不良先医己

张世民从黑暗中现身而出。众人见了他如同见了黑白无常似的,后背直发凉,恐惧感油然而生。

“福金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徒弟莫非跟你有仇?有本事冲老朽来!”张世民义愤填膺。

福金成自知理亏,当下沉默不语,但神情仍显得十分豪横。刚才就是他抓住张文宝的后背,将张文宝扔了一丈来远。这一摔,没把张文宝摔死!

张世民见福金成不吭声,继续道:“我现在要把我徒弟带回雾隐山庄,你们没意见吧?有意见也没事,咱们拳脚说话。”

“张世民,别以为你武功了得,我们就怕你。想把人带走没那么容易。”福金成故作镇定道。

“好啊!看来今天不动手,我和我徒弟是走不了。那么哪位上来跟老朽过两招?福金成,我看这里也就你是个人物,怎么着,你来啊?”

“为了少主,我福金成死不足惜。当然,为了少主,我们也会不择手段。张老儿,你别自以为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福金成说完一挥手。

二十多名黑衣人将师徒俩团团围住。

张世民喊了一声“徒弟”,一边警惕着黑衣人,一边道:“师父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你有多大劲儿就使多大劲儿吧。”

“师父,徒弟没劲儿。”

“没劲儿也得使,使多了就有了。”

“知道了师父。”

这时,福金成喊了一声“上”,二十多名黑衣人一起往上涌。

张世民身形如鬼魅般闪动,拳脚并用,拳影脚影密密麻麻,眼花缭乱。黑衣人上一个倒一个,上一对倒一双,惨叫声连连不断;三个黑衣人专门负责抓张文宝,三个人一起上,按说绰绰有余了,可是十分奇怪,抓了半天总也抓不住,还吃了不少亏。张文宝虽跑不走,但也不会束手待擒。黑衣人来抓时,他就拳脚相向,他的功力比之前强了许多,一拳一脚分量都不轻了。

打斗了半晌,黑衣人倒了一片,师徒俩毫发无损。福金成见了心中气闷,明知不敌,还是亲自出了手。但见他运一口气,额头青筋暴起,拳脚齐攻。他这每一拳,每一脚,都十分沉稳有力。

张世民不以力相抵,施展开鬼影脚功夫,利用高超的轻功,避实就虚,绕到福金成背后出击,一招制敌,福金成后心中掌倒地,吐血昏厥。

众黑衣人见福金成被打昏厥都吓得退缩了。

张世民拉住张文宝的手道:“徒儿,你受苦了,现在师父就带你回庄。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师徒俩刚要走,就听有妇人厉声道:“把人留下!”随着话音走过来俩人,正是毒君钟云鹤和药仙儿何仙草儿。

张世民施了一礼,笑呵呵道:“二位有何贵干?”

何仙草儿拧眉厉目道:“废话少说,把这后生给我留下。你若走,我们倒可以网开一面!”

张世民笑道:“二位莫非开玩笑?他可是老朽的徒弟,老朽怎么能不管徒弟自个溜了。如果那样,还有谁愿意做老朽的徒弟,老朽的老脸岂不丢尽了?日后,老朽还怎么好意思在江湖上混?二位说是也不是?我看,二位大人有大量,就像放屁一样放了老朽的徒弟吧。”

“不放!”毒君钟云鹤拉着个鬼脸,道,“放了他,康少主岂不没命了?他的命哪里有康少主的命金贵!”

张世民一听来气了,这不是明摆着侮辱人吗?当下也不客气了,回“敬”道:“康少主算个屁,他的狗命不如我徒弟一根脚指头!”

钟云鹤听了顿时大怒,道:“你敢对康少主无礼!你可知他的来头?他的一句话能诛你九族!”

张世民冷笑一声,回道:“难道他是皇帝老子不成!”

钟云鹤嘿嘿笑道:“你算说对了!他乃是当今大清朝摄政王的义子。你说说他一句话是不是能诛你九族?”

张世民笑道:“你可清楚了,他是大清朝王爷的义子,我可是大明朝的子民。他管不着!”

钟云鹤大笑道:“如今大明朝风雨飘摇苟延残喘,用不了多久,大明的天下都得归大清。大明完了,你就是个亡国奴!”

大明完了,这已经成了张世民心中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这道伤疤让他痛不欲生,而钟云鹤的这一番话语,无疑是在他这道伤疤上撒盐,让他痛上加痛。一时间,国恨家仇一起涌上心头,让他变得怒不可遏,双拳紧握,一拳击在钟云鹤嘴巴上。

张世民身法太快,钟云鹤别说躲避,就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怒火之下出拳更重,这一下,钟云鹤直接口吐鲜血,双目翻白,仰倒昏厥。

何仙草见状吓了一跳,惊魂未定之余将袖袍一挥,一股清香随之而出。

这清香太好闻了,张世民情不自禁地狠狠吸了两口。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轻飘飘如醉一般的感觉。

何仙草一副得逞后得意的嘴脸,眼睛里露出毒蛇般的寒光。

张世民感觉不妙,拉住张文宝的手就走。眼前越来越缭乱不清,步伐越来越轻飘,不知走了多远,眼前一黑……

何仙草看着倒地昏厥的师徒俩得意洋洋,感叹道:“这世上还没有谁能在我的迷金仙下幸免。”随后一声喝令:“把人抬走!”

迷金仙是药仙何仙草自制的一种迷香的名字。这种迷香,香味清淡,药力却极强。别说迷倒个人,就是一头牛,一只大虎,也不在话下。迷金仙已成为何仙草防身保命,克敌制胜的法宝之一了。

张文宝这次醒来可没有之前那么舒服了,他现在被绑着放在一个盛着热水的大锅里,只露着头。锅下灶中生火,锅里水气蒸腾,像要把他炖了。

这是药仙儿何仙草想出的馊主意。为了使药物快速地渗入张文宝的体内,把水加热了许多,而且要长时间保持这样的温度。为此,专门派了人管烧火。烧火的是个老妇人,看样子像个寻常人。

何仙草来时,没说什么,只试了试水温,然后往锅里扔了几把药材就离开了。

毒君钟云鹤是在何仙草走了之后溜进来。他的脸肿得很大,以至于话都说不出了。但看神情他是带着怨恨的。他把那个烧火的老妇人赶开,然后不断地往灶里加柴火。老妇人来阻止他,被他一脚踹倒。老妇人害怕了,没敢再管。

火越来越旺,蒸汽越来越浓,文宝只感觉烫屁股,浑身不断扭动起来,大声喊:“救命啊……”

毒君钟云鹤见此情景开心极了,抑制不住笑,一笑,满脸胀痛,一痛,眼泪下来了。

何仙草大概听见了张文宝的呼喊声,第一时间冲进房中。当看清楚发生的一切时,一巴掌打在毒君的脸上,怒道:“你疯了,拿他出气!他若死了,我要你的老命!”

毒君钟云鹤大概被何仙草吓着了,捂着脸,呆若木鸡。何仙草没工夫理他,亲自上手先把张文宝抱了出来,并问道:“伤没伤着?”

张文宝装作奄奄一息的样子,道:“我……快死……了。”

何仙草皱了皱眉,沉思片刻,最后抱着他直接来到自己的房间。

这处宅院是何仙草的,她在这里已经居住五年了。她的房间是套房,除了客厅和卧室外还有两个配间。一个配间里放着浴桶和马桶,是她平日洗澡和上厕的地方;一个配间门紧锁着,里面有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何仙草把张文宝放在客厅一张凉榻上,然后掀开他的衣服检查伤情。此刻,张文宝的皮肤已经发红。她又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指在他肌肤上轻按了按,问:“疼吗?”

张文宝无病呻吟道:“疼——”

“没事,死不了!”

何仙草拿出一个小瓶,将瓶里的白色粉末均匀的撒在张文宝发红的皮肤上,已毕又道,“别乱动,蹭破了伤处,有你好受的!”说完去里间了。

张文宝环顾了一下房间,才发现屋里还并排站着两个姑娘。这俩姑娘一声不吭,就在那儿那么站着像两个纸人。

张文宝本打算解开身上的绳索,这下也不想了。他趴在凉榻上感觉挺舒服,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再醒来时,感觉屁股火辣辣疼,想再睡已是再也睡不着了。

夜已经很深了吧!屋里点着一根蜡烛,豆大的火苗,发出微弱的光辉,四周的景物依稀可见。张文宝环顾了一下,之前见到的那俩姑娘已经不见了。在这只有他一人的房间里,他的胆子也大了。他站起身,一挪一挪来到蜡烛旁,将身上的绳索靠上火苗。也许太操之过急了,绳索没有烧开,倒烧着了他的衣服。好在他的衣服很潮,火并没有大烧起来。他试了好几次,最后终于把绳索烧开了。他往外走,刚到榻旁,里间突然有了动静,有人来了,于是他立刻趴到榻上装睡。

那人拿起了屋中的蜡烛,走到锁着的那间配房门口。其间,她并没有留意趴在榻上的张文宝。

那人麻利地打开锁,推开门走了进去,火光也随之消失,屋里变得一片漆黑。

“是谁这么晚了进了那间屋?干吗呢?”

张文宝有点好奇,想进去瞧一眼,于是就摸着走了过去。慢慢推开一条门缝,里面点着一根蜡烛,将狭小的房间照满了,奇怪的是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并没有人。

“难道刚才见鬼了?”

张文宝想到这吓得一哆嗦。再想想,这世上哪里有鬼。即使有鬼也只有人扮的假鬼。既然不是鬼是人,那人去了哪儿?他大着胆子走了进去,屋里除了一张八仙桌就什么也没有了。地板有些陈旧,上面有个“口”。这个“口”像个入口。他伸手一掀,盖子就起来了,下面是个黑洞,一条楼梯不知通向何方。

“这里也许是妖婆子藏宝之地,也许是妖婆子私会情郎之所,也许是关押师父的地牢也未可知啊。”

何仙草是个极其美貌的女子,但是这样一个美貌的女子,只因行为不端就在张文宝眼中成了妖婆子。

张文宝想到这些更来了兴趣,就不顾一切地走了下去。里面真不是什么好所在,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地牢。牢里锁着一个白发过肩的老叟。此刻,何仙草就站在离他半丈远的地方说着话:“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提前放你走。”

何仙草不知遇到什么问题竟然要请教这位白发老叟。这位白发老叟又是谁?

“这是你十年来第一百一十二次请教我问题。你每次都说提前放我走,可到最后我还是走不了。这次,我依然可以帮你,不过我要提条件。”

“你说。”

“以后,每天每顿饭给我送两只烧鸡一坛酒。这不过分吧?既然走不了,为何不让日子过好点?”

“这个好说,只不过破费几两银子的事。银子,我有的是。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要想将药物成分快速地容入某人的血液里很简单,你只要把草药熬成汤然后跟血液混合就行了。你真废物!”

“可是,康少主闻不了草药味儿。草药熬汤和血液混合,草药味儿一定还有。”

“那当然有了。没了草药味儿还是草药么?”

“那不行。那你告诉我怎么可以救康少主?”

“不是告诉你了么,要在十二日内服用鬼教的追魂长命丸十粒。”

“追魂长命丸没了,都让别人吃了。”

“所以我说喝了那人的血也有作用,不过作用不太大,还需草药加持。”

“师父,难道除了追魂长命丸就再也没有治康少主的药了吗?”

“有,当然有。比如说峨眉派的妙灵散。可是,从此地到峨眉山快马加鞭也要不少时日,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师父,你号称药祖,难道就没有什么妙药吗?”

“有啊。”

“你的妙药难道救不了康少主?”

“可以啊。”

“那药呢?”

“在长白山。你现在赶过去一样来不及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之前也没有提过这样的问题。”

“那你现制需要多长时间?”

“一般来说三天就够了。”

“那太好了。”何仙草露出满脸欢喜神色,道,“师父,你现在就开始制药。你说都需要什么药材,我帮你取来。”

“对了,我忘了说,我说的是十年前。现在吗,药方我都记不清了。”

“药方有备案吗?”

“有啊,就在我写的药经里。”

“药经在哪里?”

“关键是我把药经存放的地方都忘了。我忘了,我的药经没了。”

何仙草的神情由欢喜渐渐变成沮丧,面容由善意渐渐变成冷血,目光由柔和的春光渐渐变成冷酷的寒光,怒道:“老不死的,你在耍我!好好好,既然这样你永远都别想重见天日!”

“哈哈哈……”

老叟大笑,这笑声里五味杂陈,有一丝开心,也有许多失落,有更多的悲伤,更有无尽的绝望……

何仙草走了。张文宝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她没有发现他。

在张文宝心里,何仙草囚禁的人就是好人,就是他的朋友,所以他打算解救这位老叟。

老叟被大拇指粗的铁链锁着,张文宝没有利器弄了半晌也弄不断铁链,最后累得坐到地上。

老叟看着张文宝的一举一动有点发懵,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傻的人,大拇指粗的铁链竟然试图用牙咬断。不过,这孩子能来救他挺让他感激。

老叟盘坐下,问道:“小朋友,你从哪里来啊?”

张文宝憨笑道:“不怕前辈笑话,我是被他们抓来的。说要我的血救什么康少主。来了好几天了,天天跑药澡。”

老叟一听就明白了,道:“你就是那个吃了二十多粒追魂长命丸的人。我对不起你啊,莫非是我说你的血也有用,他们就不会抓你了。”

“算了,老前辈也是被逼无奈,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就该害人吗?”老叟扪心自问。

“前辈,您是那个妖婆子的师父啊?这就奇怪了,徒弟怎么能这样对待师父。”

“有些人为了扬名立万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他们才不管什么师徒关系,甚至父子关系,眼里只有‘名利’二字。”

“那妖婆子也是为了名利才将您囚禁在这里?”

“是呀。”

“她学会你的本事也能扬名立万,根本不用囚禁您啊。她为什么要这样呢?”

“她太急了,等不了太久。”

张文宝站了起来,道:“老前辈,我又有劲儿了,我怎么才能救你?”

老叟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再说你都自身难保,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张文宝一想也是,自己都逃不走,还能救别人走。

老叟笑道:“咱们今日能在这里相见也是缘分,我怕是时日不多了,所以在我死前我想嘱托你一件事。假如日后你能活着离开这里,你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做。”

“老前辈请讲。”

“我曾经写过一本书名叫药经,是我几十年的心血,假如哪天你离开了这里一定要拿到这本书,继承我的衣钵,悬壶济世,解救世人。假如你也不能逃命,那就让这本书化为尘埃,总比落在恶人手中强啊!”老叟嘱托完这些,就把药经的藏处说了出来,然后说了句“你走吧”,就闭目不语了。

张文宝往外走,回到配房,推门推不开,料想又上了锁。听见外面很吵闹,很多人大呼小叫似在找他。他没想又回到地牢,在老叟身旁盘坐下。

老叟睁开眼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门锁了。再说我一出去就被他们抓住了。与其被他们抓住,还不如留在这,跟您在一起。”

老叟皱了皱眉,问道:“你学过武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