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罪孽：血池
已经临近中午，休息了好几天的醉月刚想着出去走走，原先怒水帮的白纸扇，现在管理着新建的天魔宗的钱算快步走了过来。
看到醉月，钱算连忙跪倒，口呼：“宗主大人。”
醉月皱起眉头：“我不是天魔宗的宗主，是青木使。”
这个职位是尊上亲自定下的，醉月不敢，也没有想过去修改。
那宗主是谁？青木使又是什么？钱算一脑门的问号，但他一句话也没敢问，只是顺从地说道：“青木使大人。”
“嗯。”醉月应了一声，“起来吧，以后不用这样。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钱算站起身来，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木匣，“采纳堂口刚刚收了一株赤阳参，三十年份的，特来献给大人。”
现在所谓的天魔宗还是原先怒水帮的组织结构，设置有各个堂口，分管不同事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醉月只给了个名字，其他什么都没安排。
采纳堂口的主要职责就是收购闯山人手里的山获，一般都收不上什么好东西，真正的深山老药是需要安排专门的采药队去采摘，凶兽更不是普通的武者能对付的。
但一般归一般，总有特殊情况，这株三十年份的赤阳参就是“特殊情况”。
醉月接过匣子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株类似野山参的草药，只是叶子呈赤红色。
“这是干嘛用的？”
钱算忍不住看了醉月一眼：“以赤阳参为主药，搭配黄芪、白术等，可以熬成补气汤，是淬体期武者常用的汤药。”
这个你不知道吗？钱算腹诽着，这可是武者最常用的汤药。
“哦，那熬一碗送过来，我看看。”醉月随口吩咐道，刚想让钱算退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株赤阳参很贵吗？”
“赤阳参在十万大山还算常见，只是年份高的不多，像这株三十年份的，需要五百两银子，还往往有价无市。”
五百两银子，不算多啊！醉月记得当初在醉月楼的时候，一小壶三十年份的女儿红都要一百两银子。
“好的，我知道了，下去吧。”
钱算又施了一礼，后退着走了出去。走出这位青木使住的后院，他才算松了口气。
这位大人太过深居简出，到底是个什么性情，做事什么规矩谁也不知道，不单是天魔宗上下忐忑不安，就是悦山城的其他势力也不安心。
实在没办法了，钱算不得不花钱从四通商会买了株三十年份的赤阳参，这才找了个机会搭上了话。
将青木使安排的事吩咐给灶上，待药熬好了，钱算又亲自端着汤药送了过来，聊了几句才退下。
这是一大碗深褐色的汤药，有着浓重的草药味道。醉月小小地尝了一口，味道有点儿苦，吞入腹中后暖洋洋的，挺舒服的，至于说补充血气——她闭上眼睛认真体会了一番，好像是有点儿作用。
“药效不怎么样吧？”不知什么时候，夜宸突兀地出现在了书房。
醉月还是不习惯她的神出鬼没，差点儿呛着，缓了口气才说道：“确实一般，远不如血肉精华。”
夜宸走到书案前，看了眼碗里的汤药：“你是想培育武者？”
这种所有心思都被看透的感觉真不好！醉月故意迟疑了下，点头说道：“既然已经建立了天魔宗，总需要选一些可用之人。”
醉月楼在安定府城，可不是她一个人能解决的。
“虹血魔典中有一个制造血池的方法，可以更方便的培养出武者来。”
有吗？
醉月将意识沉浸到精神世界中的那副血海图中，倒是很容易就领悟出了血池的制造方法，和虹血魔典中的其他功法一样，同样的血腥残忍。
“以人为药……这个……”醉月罕见的犹豫不决。
将血肉精华纳入己身，虹血魔典内功心法对身体的伤害太大了，如果没有青木之力对身体机能的梳理和修复根本练不下去。这种隐性的要求使得这种功法根本没办法传播出去。
但血池就不一样了，虽然制作起来很麻烦，而且效果远不及虹血魔典内功心法，但却可以用在大多数武者身上。
“要是被人知道了，天魔宗会被视之为邪魔，人人得而诛之。”醉月郑重地说道。
“但是……”夜宸坐在了椅子上，一脸阴森的笑意，“我本来就是邪魔啊！”
见醉月还是心怀不安，夜宸语气轻佻：“怎么，怕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那我来好了。”
她伸出手，拿起一张笺纸，上面慢慢浮现出血色文字，正是制作血池的工艺方法。
“钱算，进来。”
夜宸的声音不大，却传到了在前院忙活天魔宗上下杂事的钱算的耳朵边。
他心中一惊，不敢多想，匆忙往后院走去。
敲门进了书房，钱算看到了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女人坐在书案前，也许是因为只敢瞥一眼，没看清楚这个女人长什么样。
醉月不知道尊上到底想要干什么，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向钱算介绍道：“这是……这是天魔宗的宗主，是我等的尊上。”
钱算连忙跪拜，口呼：“见过尊上。”
夜宸轻轻一掷，那张纸飘飘摇摇落在了钱算面前。
“按照这个工艺，做出一个血池来。”
钱算快速扫过纸上的内容，惊出一身冷汗。他这是闯入了魔窟？怎么会有如此残忍，如此邪恶炼药方法。
冷汗一滴滴落下，他不敢擦，不敢抬头，只是不住地叩头，也不知道是在叩拜什么。
“好了，下去吧，尽快完成。”
“这……”钱算忍不住想要多问一句，但被一双紫色的眼眸看了一眼，心胆俱裂，勇气尽失。他哆哆嗦嗦拿起那张纸，踉跄着站了起来，低着头退了出去。
血池……就这么传播出去了？
醉月心中有种荒谬的错愕，她看向夜宸认真说道：“尊上，血池必须牢牢掌握在天魔宗手里。”
夜宸打了个哈欠：“这个你来负责……放心，你可是天魔宗的二把手，权力大的很。”
权力？自己有什么权力？
醉月没有心思争辩，快步走出房门，追上了钱算。
……
血池的结构很简单，就是一个大号的池子，下面设有炉膛可以加热。
为了能让那个神秘的尊上尽可能满意，钱算花了大价钱从四通商会采购了一批汉白玉石料，砌成了一个直径丈许，深一尺的圆形池子。
建造池子不过是花点儿钱，炼制池子里的“血药”可就麻烦很多了。
按照虹血魔典的记载，炼制“血药”首先需要给活人喂食“秘药”。这种药能最大程度上激发人的所有潜力，并且将其血肉精华，甚至是灵魂碎片融入进血液中。然后将这个“药人”押到血池，放尽全身的鲜血，作为“血药”的主材。此后，根据具体情况，向血池里投放各类药材，确保阴阳相济，五行平衡，并且保持火势，慢慢熬煮，最终熬成的“血药”。
如此诡异邪性的炼药方法，钱算之前都没听说过，但那位尊上的吩咐他不敢违逆，面对那双紫色的眼睛他不敢不服从，只能找些犯了事的帮众先尝试一下。
战战兢兢地忙活了一个多月，他终于按照那张笺纸上的工艺，炼出了一池的“血药”。
应该是成了吧，他也不确定。
怒水帮在悦山城外有一处隐秘的基地，位于一个天然的溶洞里，之前是用来储存一些私盐之类的违禁品。
为了掩人耳目，钱算把血池安置在了这里。现在多少有了点儿成果，他连忙把青木使醉月大人给请了过来。
“这里的安保做的还可以嘛。”身穿一身红色长裙，手持木月刀的醉月赞了一句。
“不敢居功，只是尽心尽力罢了。”钱算讪笑着应和着。
这个溶洞只有一个出入口，极狭，不过能让两人并肩通过。这个洞口此时被钱算安排心腹日夜把守，确保不会有闲杂人等靠近。
醉月迈步进入洞口，经过一道二三十米的隧道，眼前豁然开朗。溶洞的内部空间很大，呈倒扣的碗状，有十几丈高，能感受到有风吹过，说明这里的空气流通还不错。
有十几个人被安排到这里熬制血药，都是本分老实，而且有牵有挂之人。此时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站着，大气都不敢一喘。
醉月瞥了他们一眼，朝溶洞深处走去，新建的血池就在那里。
汉白玉砌成的池子还挺漂亮，就是里面的池水呈深褐色，微微沸腾，黏腻血腥，偶有血块沉浮，隐约还能听到凄厉哭嚎，甚是诡异。
醉月拿起放在旁边的一个木头杯子，舀了一杯猩红的血药，对钱算说道：“你有尝尝吗？”
“尝？不敢，老奴可不敢。”钱算连连摆手，感觉拒绝的有点儿生硬，又补充了一句，“这种大药适合年轻的武者，老奴今年四十有七，从来没练过武，身体朽坏，实在承受不了，承受不了。”
这种邪性的东西，只有脑子被驴踢过的人才会去喝。
不管别人怎么想，钱算反正是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尊上？”醉月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掐住钱算的嘴，硬是把一杯血药给灌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