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命运
雨季连绵,不唤春雷,不引闪电,正值入秋渐深,小雨滴钻入大地,科技城中农民种植区人人欣然接受。
在农民口口相传的谚语古话中最能体现此情此景无非只有“立秋下雨万物收,处暑下雨万物丢”这一句,学院部分学员早早换上秋装外套,坐在班级要求不用使用空调,打开高长透亮的窗户即可感受秋意盎然,滋养心扉。
战斗先锋队的生活逐渐趋于正常,虽偶尔仍有嘲笑少年的话语但是除了他们嘲讽之人。
没有人会在乎他们说的什么屁话,少年的确很弱,脑波回路比上其他学员短出大截,但并不影响黄发少年救了所有人,包括那位横行霸道的“大老虎”。
表面掩饰下所有学员为了应付大老虎不与他敌对只是对少年的态度上做做样子,冷嘲热讽的程度相比自己被救之前的日子轻缓了不少。
众多学员背地里甚至向少年伸出橄榄枝,邀请他参加往年从未被邀请过的活动,仿佛人文和谐,师生和睦的场景重新浮现。
这是血脉激活仪式的第五天,也是出结果的最后一日,没有接到通知的人早就做了其他打算,不再过问自己的结局如何,少年痴呆呆望着门口,就这样坐了一上午,幻想一位女孩飘逸着蓝发,穿着站不稳的水晶高跟,哒哒哒突突突的走进班级......
一只手掌在眼前忽闪忽闪,少年晃晃头,在幻梦中苏醒,“放学啦,该走啦!”身旁的同学叫醒少年,少年点头致意,谢过后独自一人返回住宅。
放学路上成群结伴的人大有存在,像少年这样孤单一人上学回家上学的没有,少年的住宅特意选在没有同班同学的学院外围西北角住宅区,好多同学在这两天如同“弃恶从善”拿出无数诚意要与自己相交。
主要还是感谢那天的救命之恩,学院高层看中黄发少年没有放弃抵抗,又受了重伤的前提下才免去了战斗先锋队三班全体学员轻敌的处罚,否则连带教官全体送进炼狱地段磨练一个月怎么也少不了了。
但少年在心里依然不愿与他们做朋友,不是觉得他们资格不够他们不配,而是在感知中自己与他们就是两条路上的人。
虽然同处一班,但前两年没有人愿意对自己付出真心,突然付出的感情哪有那么容易被人接受,要不是少年想法单纯,甚至会觉得是那些人在嘲讽上玩出了什么新花样鬼点子。
过了拐角,少年穿过醒人瞩目的灯影斑马线,行人不用担心会有人再闯红灯,闯一次撞一次,真当这灯影斑马线是影子呢?
实质性的能量铸造出一道道线条,在红灯亮起后,一睹看不到的空气墙矗立线条左右,无论你的悬浮车材料多么昂贵坚硬,飞得多快多高,只要敢闯,保管撞废你丫的!
拐角处走出四五行人,为首的是那只老虎易风发,他和别班“霸主”常伴一起,但他在地位上仍是最高,几人不屑看着过了马路的少年,纷纷道:“下午就能知晓这小子到底行不行了,哎我说,易老大,恐怕这次你要看走眼咯!”
易风发左哼一声,右瞥一眼,对于身边这几位曾主动巴结自己的学员竟然有些讨厌,前两天少年身上迸发出来的气势着实给易风发上了一课,狗急还会跳墙,何况是这么大的一个经过种种苦训的特战队员呢。
易风发的直觉向来很准,他觉得少年能成,这个朋友他也一定能交到,如果元素血脉真的得到激活,二人在去往主学院时还能有个照应,没有人想天生就做恶霸,人之初性本善,都是被逼急了才走上了征服者的路子。
遥想当年,易风发还未进入学院前,家徒四壁,老爹因为嫖赌欠钱被人砍掉双手丢进下水道,老妈气血晕头,当场就进入了生命倒数,那时的他只会躲在墙角哭泣,哭了半个月,结果变得更糟,科技城医院不愿再让小易风发蹭饭,便将他赶出太平间。
房子被没收,在城中有没有其他亲人,无依无靠,只能流浪街头,风餐露宿时小易风发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同伴,那个同伴被人打掉一颗门牙,仍然笑对生活,他们二人一拍即合,决定联手闯荡混乱街区。
无论什么时代什么样的发展未来,都会有贫民,都会有无法被完全管理的街区地段,易风发就是与自己的朋友在那条混乱三不管地带煎熬爬到了高处,后来,街头战争发生,他与朋友惨遭其他派别暗算,疯狂逃窜。
经历十几天的逃亡,眼见就要冲出混乱街区,到达科技城的发达地段,他的朋友替自己挡了致命伤害,被人一刀插进胸口,血花四溅,易风发拼了命将那伙敌人吓跑,但自己的兄弟已经奄奄一息。
要说易风发是把尖刀,他唯一的这个朋友兄弟就是那把刀鞘,鞘指哪边,刀向哪刺,他的血流满易风发双手,可还是笑着对易风发讲出改变他下半生的忠言:“风发,参加科技城保卫部,别再,别再一个人闯荡下去了,兄弟怕是不行了,不能再陪你一起玩了”
易风发无能狂吼,他恨自己不该不该带着朋友在这里闯荡,他早应该听朋友的劝告带着他去科技城中发展的,他更是恨自己不能像元素主拥有传说中的神力救活朋友,这一切都怪自己太弱小太无能,他怀里的朋友,不再喷血,脉搏渐渐停动,方才还握住易风发手掌的右手,失力滑落,摔在油漆路上......
之后的之后易风发不要命的训练,响应科技城战斗学员召集计划,进入最底层的学院,一步一步考进战斗先锋队,下意识地社交恐惧症,防止自己被欺负,只能选择“先发制人”站在食物链最顶端,掌握此阶段最强实力!
他也是孤独一人啊,他也曾有个朋友啊,他也只想变得更强守卫他人啊!
某日一位生意人事业失常,行业落幕,赔光家底,妻离子散,兜里唯一剩下一张够买彩票钱,仍是对于曾经美好憧憬不死心不甘心,他决定赌上一把,成则活,输则亡,文明高度发展依然离不开实力证明自己的真理......
太阳在乌云遮掩下被雨滴“浇落”,教官看着手表上的时间,认为与昨日比时间早了些。
可是这节课还得上,学员们早就想好晚饭吃什么夜宵买什么,夜生活要去做什么,哪里有闲心来听这无聊又无趣的理论课程,有这时间不如去训练脑力体力,所以大多昏昏欲睡。
大老虎易风发更是早早脑袋沉进了桌膛下,黄发少年拨开信息仪,翻看最近的泰坦进攻路线,查阅其他战区的防线状况,泰坦已经很久没有进攻,战争交界出的战士们可都不想安逸下来,一旦过久了安逸的生活,只怕整座科技城只有一具空壳防御罩,而失去了战力做核心。
“叮铃!”“叮铃!”全班目光被这一声叮铃吸引,这种特殊的铃声不是情侣聊天不是新闻推送,而是元素激活仪式的通知报告,教官压下眼睛,放下教鞭,班里十分安静,因为声音是来自那位角落的黄发少年的信息仪。
学员齐刷回头,如同饿狼见到猎物,少年眼睛在同伴学员脸上一扫而光,拍拍胸脯,深呼吸,学员们此刻的动作与他同步,他呼吸同学们就跟着呼吸,他呼气,同学们自然照做。
全班所有人都接到了通知,通过的只有易风发一人,唯独少年是在最后一天的最后时间段接收到通知。
少年心脏怦怦跳动,前所未有的紧张,安静中竟能听到易风发如同吹风筒式打呼噜的“呼呼”声,昏暗的角落,少年脸上映射信息仪闪烁的光亮,猛然间大跳起来,呼喊道:“我成功了,我体内元素激活了!”
全班轰然沸腾,易风发前一秒还在熟睡,后一秒已经站起来大喊,仿佛比亲身经历的少年还要激动,冲旁人大喊:“我就说他小子能行,你们看,我说对了吧!”
少年眼泪潸然落下,他等了这么久,他努力了许多年,他能在夹缝中生存,他能挺过泰坦的威压,上天怎么可能辜负他的付出,苍天不负有心人!
教官与学员相互拥抱,那位高出半个脑袋的老虎难得抱住黄发少年,向别人介绍道:“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兄弟,少年就是我唯一的兄弟!”少年脸上洋溢百般笑容,他没有拒绝易风发的善意,因为他从内心深处感觉到这次大老虎说的是真话,没有半点虚假玩味。
他望向窗外,乌云散尽,太阳余晖照耀大地,原来太阳还没有落山,只是之前被遮住了身躯,黄润光泽照在少年的脸上,少年的头发上,少年整个身体上,是那般温暖,明媚!
街角处,那位脱下外套遮住上半身冻得瑟瑟发抖的男人正要挺不住离开这个世界,信息仪突然弹出信息框,他不敢相信的坐直身躯,随即跳动欢呼,湿透的衣服在半空飘扬,他高呼声响彻街道:“中奖了,我中奖了!”
是的,他在与命运斗争中战胜了命运,在即将因无助,饥饿,破产而选择结束生命的时候,希望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