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姑妈想见你
张明丽住院的消息像野火般传遍公司。周一早晨，吴昆燕刚踏进电梯，就听见财务部的两个主管在低声交谈。
“听说是心脏问题...跟老张总当年一样...”
“董事会已经在讨论继任计划了，如果张副总不行...”
声音在看到吴昆燕后戛然而止。她假装没听见，心里却泛起一阵不安。
总裁办公室空荡荡的，张陈的电脑屏幕暗着。吴昆燕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座位前，发现桌上放着一盒高级巧克力和一张便签：“继续市场分析。——行政部”
“又是行政部？”吴昆燕小声嘀咕，拿起巧克力端详。这是比利时手工品牌，一盒抵她三天工资。她翻开手机查了查——果然，这种巧克力不含任何常见过敏原。
十点左右，张陈终于出现，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对吴昆燕的问候只是简短地点了下头。
“张总，需要我帮忙处理什么吗？”吴昆燕主动问道。
“不用。”他的声音沙哑，“做你自己的工作。”
中午，吴昆燕偷偷溜到公司楼下餐厅，打包了一份清淡的粥和几样小菜。回到办公室时，张陈正对着电脑屏幕揉太阳穴。
“你应该吃点东西。”她把食物放在他桌上，“这是...呃...行政部订的。”
张陈抬起头，眼神疲惫而锐利：“我没有要求订餐。”
“是...是标准程序！”吴昆燕硬着头皮编造，“高层管理人员连续工作超过十二小时，行政部自动提供营养餐...员工手册第15页。”
张陈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员工手册一共只有12页。”
“啊哈哈...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吴昆燕干笑着后退，“您慢用！那个没别的事，那我就先退下了哈。嘿嘿……”
“等等。”张陈叫住她，“姑妈想见你。今晚七点，市中心医院1206病房。”
吴昆燕瞪大眼睛：“我？为什么？”
“她没说。”张陈打开食盒，“替我谢谢行政部的'标准程序'。”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让吴昆燕打了个喷嚏。她站在1206病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才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张明丽依然威严的声音。
病房更像豪华酒店套房，张明丽靠坐在床上，正在浏览平板电脑。尽管穿着病号服，她浑身散发的强势气场丝毫未减。
“坐。”她指了指床边的椅子，“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吴昆燕摇头，手心开始冒汗。
“张陈是我哥哥唯一的儿子。”张明丽单刀直入，“自从他父亲去世，我一直负责监督他的成长。现在，他表现出了一些...不寻常的倾向。”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别装傻。”张明丽冷笑，“两周内，他为你破了三次例——允许一个实习生直接在他办公室工作，调整公司过敏药物采购清单，甚至……反驳我对你转正资格的质疑。”
吴昆燕心跳加速：“这些都是工作需要的安排...”
“张氏集团不是一个玩过家家的地方。”张明丽打断她，“我们家族有遗传性心肌病，张陈二十七岁，正是他父亲发病的年龄。他没时间玩恋爱游戏。”
吴昆燕如遭雷击：“您误会了，我们只是……”
“不用解释了，这是一张支票。”张明丽推来一张纸，上面一眼望去就能看到那一个数字后面的零多得让人眼花。“离开公司，离开这座城市。张陈需要门当户对的伴侣，而不是一个会弹钢琴的灰姑娘。”
吴昆燕站起身，双手微微发抖：“我是为了钱才来这里工作的。但我和张总之间确实也什么都没有。”她深吸一口气，“如果您不放心我，我可以申请调回市场部。”
“太晚了。”张明丽眯起眼睛，“你已经影响到他了。昨晚他居然跑过来问我，是否考虑过提前退休，好好享受生活。”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张陈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姑妈。”
“正好。”张明丽毫不慌乱，“我们在讨论公司人事调整。”
张陈大步走到吴昆燕身边：“你先回去。”
“可是……”
“现在，立刻，马上。”
“好……那个……好吧。”
吴昆燕逃也似地离开病房，但关门前的最后一刻，她听到张明丽冰冷的声音：“别忘了你父亲的教训。感情用事的下场...”
走廊拐角处，吴昆燕撞上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他胸牌上写着“林逸飞——心脏内科副主任”。
“抱歉！”她慌忙道歉。
“你是...吴昆燕？”医生惊讶地问。
“你认识我？”
林逸飞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我是张陈的表哥。听着，无论姑妈说了什么，别放在心上。她只是害怕失去控制权。”
吴昆燕更加困惑了：“我不明白...”
“张陈从没带过任何人去他的钢琴房。”林逸飞意味深长地说，“你是第一个。”
第二天，吴昆燕犹豫再三还是去了办公室。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愣在原地——张陈正在她的工位上整理文件，听到声音抬起头，眼下是更深的阴影。
“我调取了监控。”他开门见山，“看到你昨天离开医院时的表情...姑妈对你说了什么？”
吴昆燕握紧背包带：“没什么特别的...”
“不要对我撒谎。”张陈的声音异常疲惫，“支票的事我知道了。”
吴昆燕脸颊发烫：“你监视我？”
“我保护我的员工。”张陈走近一步，“特别是...当我明知有人会威胁他们的时候。”
“为什么？”吴昆燕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为什么对我特别对待？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还想开除我的。”
张陈沉默了片刻，转身走向落地窗：“最初是好奇。一个敢在我电梯里撒咖啡还讲冷笑话的实习生...很新鲜。”
“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的企划案里有一种我缺少的东西——纯粹的热情。不是为了升职或利益，只是单纯享受创作的过程。”
吴昆燕心跳漏了一拍：“所以让我留在你办公室...是为了研究这种'纯粹的热情'？”
张陈转过身，眼神复杂：“一开始是。后来...”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屏幕，表情骤变。（董事会紧急会议）
“关于什么？”
“姑妈提出了临时CEO的方案。”张陈抓起西装外套，“以我的'情绪不稳定影响决策'为由。”
吴昆燕倒吸一口冷气：“因为我？”
“不。”张陈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因为权力。留在办公室，别参与这事。”
“等等！”吴昆燕追上去，“我有东西给你。”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这是我奶奶特制的护心丸，中药成分。你...你最近看起来太累了。”
张陈盯着那个小瓶子，表情难以捉摸：“你知道我的病？”
“只知道一点点...”吴昆燕老实承认，“但我不在乎那些。我只关心...朋友的健康。”
“朋友...”张陈轻声重复这个词，最终接过瓶子放进口袋，“谢谢你，我的朋友。”
他离开后，吴昆燕瘫坐在椅子上，脑海中回放着张明丽的话。她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中输入“张氏集团前任CEO死因”。
屏幕上跳出的新闻照片让她猛地坐直——十年前的一则报道上，张陈父亲的照片旁边，站着一个年轻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尽管像素模糊，但那女孩的发型和神态，与吴昆燕儿时的照片惊人地相似...
“这不可能...”吴昆燕颤抖着点开更多链接，却发现相关报道少得蹊跷。她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爸，我有事问你。关于妈妈的事...还有张氏集团。”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后，父亲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这一天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