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锈山华盛顿
叩叩叩。
激烈的敲门声持续，爱尔兰的问询声不断。
“费莱·特伦奇，你他娘的，在就说句话！”
门口长足的喊叫声里，醒过来的费莱回道：“我在，稍等。”
声音从干涩的喉腔中挤出，失了些许圆润上扬声调。
但依旧足以传到门口以让敲门的爱尔兰停下动作。
意识到是从梦中梦醒来的费莱先是从床上爬起。
身体翻动之间，同于喉咙的干涩。
乏累困苦，艰涩停滞的感觉通过神经元，在零点几秒内一并同步至大脑感官。
就像是发了一场高烧。
这场梦中梦就像是耗尽了他一晚上恢复的精力，连带着他之前那些劳累都一并从身体肌肉群里放大出来。
花费了两分钟时间，费莱挪到了桌边，略微颤抖地端起水杯。
一口饮尽后，那些难受的感觉才有缓解。
“费莱，费莱，快点出来，你知道我等了多久么，快出来！”
门外的爱尔兰开始催促。
谁能想到呢，他在昨晚被打扰后，今天还起来了个大早。
可某人，打搅他睡觉的某人却高枕无忧般安静。
“再等等。”费莱再次回应道。
接着他穿戴整齐，将昨天整理好却未来得及收拾的手札悉数收进行李箱里，拿出那张规划图，上好锁后才挪到了门边。
“费莱？！你怎么跟娘们一样墨迹。”
“来了。”
费莱边说边打开了门。
寒风涌进了房间，还有爱尔兰微带怒气的脸。
他胡须颤抖，有些不满的问道：“总算是出来了，老子还以为你被煤炉里的炭烟熏死了。”
可不过半句话，他又停下转问起：“你昨晚干了什么？”
“怎么了？”注意到爱尔兰不太正常的目光，费莱解释，“我昨晚只是睡觉而已。”
“真没有做什么？”
爱尔兰狐疑。
“没有。”
爱尔兰脸上的怒气有些消解。
在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他独自理解到了费莱不能理解的某种情况。
然后爱尔兰意味深长地说：“嗯，作为过来人，我觉得你该找个女伴了，老是这样子也不是办法。”
费莱疑惑道：“什么？”
但很快，结合自身的虚弱感，他一下就反应过来爱尔兰想要描述的某种情况。
费莱无奈地黑着脸，连同爱尔兰前往餐厅解决今天的早餐问题。
不长不短的路上，爱尔兰一路在说着手工活的危害，甚至说提及关乎娶妻恋爱的东西。
还提及什么，他觉得莉莲小姐就很合适费莱，两人职业也相配，也都是家境不错的人。
费莱有些无奈，在对方言语停顿的间隙，他还是如实分享了自己奇怪的梦中梦。
“爱尔兰，你说，我这场梦中梦是不是有些怪？”
“哈，小子你以为什么，又是什么神秘学吗？”爱尔兰摇头否定，“或许是你原来精神上的毛病，就像是你之前在地牢里那般，太紧张了所以招致问题出现。”
“两位老爷，早上好。”
今天柜台看店的是桑德斯，他的黑眼圈和他的兔唇一样显眼。
“早上好。”还在和爱尔兰交流的费莱小声回道，想到什么，又问桑德斯，“您这儿有镜子吗？”
“没有。”
桑德斯摇了摇头。
“那我现在的样子如何？”
费莱顺便问起，这一下倒让桑德斯莫名紧张了起来。
他颤颤巍巍地从嘴里蹦出了好些夸人的话：“您现在玉树临风，神气飞扬，十足的帅气。就像是纸钞上的，上的乔治·华盛顿一样迷人。您，您......”
费莱也没料到兔唇桑德斯会这样形容。
如果不是身体虚弱到走几步路都觉得自己肌肉劳累的话，他会毫不吝啬的收下这些溢美之词。
但现在，费莱只好摆摆手，让桑德斯收起其本人那不标准的单词发音，兼至言语中特殊的战栗。
“行了，别夸了。我先去吃饭，等会见，桑德斯先生。”
一句等会见，让桑德斯脸色瞬间变得怪异起来。
不理解的他听见远去的费莱两人中间，那个大胡子矮汉迸发出的巨大笑声。
笑声里还附带了些他刚刚的夸赞。
“哈哈哈，乔治·华盛顿，哈哈哈哈哈。你可以改名了，费莱，这比你的名字容易记一些。哈哈哈哈哈，锈山华盛顿先生。”
桑德斯脸上的愁容更深重了些。
等费莱两人吃完早餐，恢复好些体力，重新回来时。
柜台的桑德斯换成了那位矮瘦小的女侍应生夏洛特。
“额，你们的老板桑德斯呢？他刚刚不还在这儿的吗？”
费莱有些不解。
他怎么也想不到短短的十余分钟内，桑德斯先生就换人了。
夏洛特规矩回地道：“老板他有些事出去了，您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问我。”
“那真是不凑巧。”
费莱叹了口气。
爱尔兰倒是悠游自在的看着，这场旅途里他扮演游客的戏份要多一些，这才符合他最初来时说的“毫不干预”。
“您是遇上了什么要紧事吗？”
看出费莱的困顿，夏洛特主动问道。
看在她是当地人的份子上，费莱倒是告知了她，希冀于能够得到一些帮助：“是这样，我们现在需要乘坐交通工具去原先特伦奇家族的祖宅的那个村里，但昨天看镇上好像没有一家能租赁交通的地方。我们就想借店里的马车一用，这费用可以另算，我个人支付。”
说起来，老村子也是个奇怪的称呼。
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了它作为特伦奇们老家的地位存在，但又没有一个确切称呼来形容这个地方。
所以费莱还要单独解释这点。
在原来的预计里，费莱完全不用寻求这样的帮助的。
靠着两个完整的双脚就能翻越寒冬季节时的三座矮山直达目的地。
但现在，一共两人的团队里拥有了两位行动不便的人，还真是悲催。
“贵客们是要借马车？”
在夏洛特难以抉择之间，桑德斯夫人顶着她宽阔的身材不知道从何处出来了。
“嗯，是的。”
费莱点头。
“这当然可以，”桑德斯夫人脸上习惯性带上笑容，然后给夏洛特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你个没眼力见的，还愣着做什么，不赶快去牵马车带着客人们去目的地？”
费莱眼神微眯，不自觉地考量起来。短暂沉默后，他还是同意了这趟出行多出个向导的存在。
得到许可的夏洛特忙领着两人出门取马车。
而在其中，沉浸在游客角色的爱尔兰还在低声和费莱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
“尊贵的锈山华盛顿先生即将回到他的弗农山庄。”
“你取称谓的本事一如既往的烂。”
“但你不得不承认，费莱，这是今早最好笑的笑话，锈山华盛顿，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