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征旗映日
微风吹拂着陈锋的衣襟，他随手拿起一柄训练用的木剑。
剑身上的木纹在阳光下清晰可见，他轻轻抚过剑脊，感受着木质特有的粗糙触感。
“既然拳头可以……那……”陈锋低声自语，左手食指在剑身上缓缓划过。
一道微弱的灵光随着他的指尖游走，却在即将成型时突然溃散。
木剑剧烈震颤起来，发出“咔咔”的响声。
“果然不行。”陈锋皱眉放下木剑，转而拿起一柄铁剑。
这次他更加谨慎，只凝聚了极少量灵气。
符文刚刚浮现，剑身就突然发烫，吓得他赶紧松手。
铁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剑身已经隐约发红。
“陈锋！”柳清雪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担忧，“你没事吧？”
“没事。”陈锋甩了甩被烫到的手指，“看来直接附在剑上太危险了。”
“铁器传导灵气太快，符文未成形就会失控。”
“而木剑材质松散，承受不住灵气灌注，容易崩裂。”
柳清雪若有所思：“那要不要试试……让符文在手上成型，再通过剑柄传导呢？”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陈锋眼睛一亮。
“符文可以不直接依附武器，而是以手臂为媒介，让灵气像流水一样注入剑招！”
他抓起另一把练习用的长剑：“既然不是附在剑上，那便是让剑成为力量的延伸！”
陈锋重新握剑，当这次的符文在掌心出现后，他开始控制着沿右臂表面游走，右臂上的青筋顿时隐约浮现。
紧接着，随着一个简单的劈砍动作，剑锋刚落地，地面“轰隆”裂开三米长的沟壑。
飞溅的碎石将附近的木桩击得粉碎。
“啊，这……”柳清雪小嘴微张，看着那道延伸到远处的裂痕，忍不住惊呼：“力量增幅竟然能达到这种程度……”
“成功了！剑招威力翻了好几倍！”陈锋也兴奋地惊呼起来，“不是将符文附在剑上，而是通过持剑的手来传导！”
话刚说完，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此时，他的右臂上的经脉传来阵阵刺痛。
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衣袖下的皮肤已经泛出不正常的潮红。
柳清雪急忙上前：“你的手……”
“没事，只是灵气运行还不顺畅。”陈锋甩了甩发麻的手臂，目光却格外明亮。
“这个思路是对的，但需要调整符文的流转速度。”
清晨的朝阳缓缓上升，演武场上的影子越拉越长。
陈锋反复尝试着不同的灵气使用量，汗水渐渐浸透了他后背的衣衫。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时间很快来到了正午，当刺眼的阳光直射头顶时，陈锋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他面前的地面上整齐排列着近百道深浅不一的剑痕，最新的一道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总算稳定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渍，转头发现一群柳家子弟们，正站在远处的柳清雪身后观看。
那个扎高马尾的姑娘手里还比划着他刚才的动作。
陈锋笑着招手：“都先去吃午饭吧，到下午再教你们。”
紧接着，一群人往膳堂走去。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青石板上连成一片。
陈锋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叽叽喳喳的柳家子弟们。
“陈师傅刚才那一剑太帅了！”高马尾的柳家姑娘蹦跳着说着，发梢在阳光下闪着栗色的光。
“对啊！地面‘咔嚓’就裂开了！”圆脸的柳家子弟夸张地比划着，差点撞上路边的木桩。
柳清雪走在队伍末尾，看着前方被众人簇拥的陈锋，脸上露出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容……
陈锋正耐心的解答着柳家子弟们的问题，还时不时用手比划着灵气运行的轨迹。
一阵微风吹过，他衣袖上沾着的草屑纷纷飘去……
膳堂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空气中飘来米饭和炖肉的香气。
几个年轻的柳家子弟见状，忍不住小跑起来，他们脚踩在松动的石板路上，顿时发出一阵“咔哒”的声响。
……
用完午膳，青石板上零落的饭粒引来几只麻雀。
陈锋靠在廊柱下小憩时，看见一个身材瘦小的柳家子弟正用手在空中勾画着符文轨迹，袖口还沾着方才饭桌上滴落的汤汁。
……
下午时分，演武场上的青石板已被下人泼水清洗过，湿漉漉的地面映着午后阳光。
此时，演武场上那个虎背熊腰的柳家子弟突然沉腰发力，手腕稳健一转，剑尖竟带起“嗤”的破空声。
“成了！”他兴奋地收势，却见陈锋早已站在身后，指尖正点在他握剑的虎口处。
“符文该走手少阳经，你偏到厥阴经去了！这样威力会大打折扣的！”
阳光透过他悬在空中的手臂，在地上投出晃动的光斑。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旁边一个瘦高柳家子弟听见陈锋的话，顿时恍然大悟，马上矫正错误的姿势！
但也有柳家子弟面露难色，那个圆脸的柳家子弟苦恼地挠头：“可是我感觉不到灵气流动啊……”
陈锋走过去，耐心地示范：“闭上你的眼睛，想象灵气像水一样流过你的经脉……”
渐渐地，演武场上剑光闪烁，此起彼伏的破空声不绝于耳。
有人成功挥出剑气，也有人仍在苦苦摸索。
柳清雪站在一旁，看着陈锋穿梭在柳家子弟间，细心指导的身影，不由得想起了昨夜。
“那个在月光下，红着脸向她告白的青年。”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就在这时——
“清雪！”陈锋突然朝她招手，“你也来试试？”
柳清雪摇摇头，轻笑道：“算了……我还是更习惯用符箓。”
“不过……”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这个改良确实很厉害。”
陈锋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与此同时，青云城内的各处。
青云城·赵家书房内——
檀香缭绕，西斜的日影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痕。
赵金龙端坐主位，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木椅扶手，沉闷的“笃笃”声混着窗外燕语莺啼，让房内的气氛更显压抑。
“父亲，这是初步拟定的名单。”赵林将名单呈上时，一滴汗珠落在纸章边缘，晕开了未干的墨渍。
“按您吩咐，炼气三层以上的旁支子弟占七成。”
赵岩放眼看去，突然向前一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不是？怎么能将赵虎他们也列进去？”
“那小子不是……才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吗？”
“怎么了？”赵金龙闻言一把将纸张拍在桌上，袖袍带翻茶盏，泼出的茶水在案几上漫开一片深色水痕。
他眉头略微一皱后，指尖叩了叩桌沿，候在屏风后的管事立刻躬身递上了绸帕。
赵金龙接过帕子后，慢条斯理地按在茶渍上，等上好的云纹绸吸饱水后，在桌面缓缓擦出一道水痕。
“岩儿，你以为为父愿意？”
“但天武国点名要炼气三层以上的修士，既然如此……”话音未落，窗外传来侍卫换岗的脚步声。
众人转头，只见窗外的人影正斜斜爬上墙头。
赵管家见状，连忙上前“吱呀”一声关上了雕花木窗。
清风被阻隔的刹那，书房内的纸张齐齐颤动，像受惊的蝶群。
赵金龙见状，这才继续缓缓开口：“不过，沈校尉手下的何副官私下透露，若是能给他献上五千两银票。”
“那便能暗箱操作，帮忙替换一部分应征人员……”
赵林听完父亲的话，心中甚是欣喜，也缓缓说出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父亲，听说柳天南昨晚就去了李家府上。”
“而且李青云传来消息，他们李家可能会出八十人。”
赵金龙闻言冷笑，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李青云这小子倒是挺可靠的，没想到还会送来消息，让我们心里有所准备……”
沉思片刻，赵金龙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信封。
信封略微厚实，表面的封蜡上还沾着被体温融化的痕迹。
“等下去将这封信交给沈校尉的何副官……”赵金龙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将信封交给了管家。
管家连忙接过……
青云城·李家府邸内——
祠堂里李清风站在兄长灵位前，三炷线香青烟笔直上升。
供桌上李晴炎的铠甲反射着血色的光，仿佛还带着战场的气息。
“三公子。”管家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大长老请您过去。”
没过多久，议事厅内传来瓷器破碎声，接着是李青云的怒喝：“凭什么我们家族中的子弟要去七成？！”
李清风来到议事厅门口，放眼看去，只见李青云将茶盏摔在地上，碎瓷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锦缎靴面。
议事厅内，十二把紫檀木椅只坐了七人。
大长老那比从前更加苍白的长须在大厅中格外显眼。
“青云，这是族议决定的。”
李青云突然站起，腰间玉佩“啪”地撞在椅背上。
“八十人？大长老你是疯了吗？”李青云脖颈青筋暴起，“我亲自招揽的门客就占小半数！”
“那又如何。”大长老坐直了身体，雪白长须无风自动。
“晴炎他用生命换来的家族荣耀，不能毁在一时私欲上面……”
话音未落，李清风缓步进入大厅，沉声开口：“二哥，你不必气恼。”
“这次……就让我去吧……”
祠堂内霎时寂静，李青云瞳孔骤缩，突然狂笑：“好个三弟！这时候想逞英雄了？”
他猛地上前揪住李清风的衣领，“你以为装模作样的去送死，就能……”
“够了！”大长老的掌心重重的拍在桌面，桌角隐隐有木屑飞起。
“清风留下，其他人出去。”
当厚重木门关闭后，老人颤抖的手轻抚桌角的裂纹：“清风，前两年征召时，你大哥临走前，曾说过……”
话未说完，一滴浊泪已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落……
青云城·青云居二层雅间内——
郑家主捏着酒杯的手指发白。
“刘兄，我郑家就十几个炼气三层以上修士啊！”
窗外飘来糖炒栗子的甜香，却冲不散席间苦涩。
“嘘……”刘家主突然竖起食指，楼下传来军靴踏过青石板的声响。
透过雕花栏杆，可见一队天武国将士正在张贴新告示，火把将“违令者严惩”几个字照得血红。
二楼雅间内另外一边，几个小家族少主愁眉不展。
苏家公子折扇“唰”地合拢：“我们几家凑五十人，路上互相照应如何？”
“你傻啊？”齐家少主猛地灌了口酒，“跟着大家族的队伍走，至少能……”
话音未落，街面突然骚动。
众人探头望去，原来是一队天武国将士押着个鼻青脸肿的青年走过
——正是昨夜试图逃役的郑家独子。
此时，他的靴子早已磨破，脚踝被铁链勒出的血痕，在青石板上拖出断断续续的红线……
青云城·市井小巷各处——
“娘，爹爹以后也会像城里的那些将士一样穿红铠甲吗？”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指着告示上的图画。
她母亲猛地捂住孩子的嘴，粗布衣袖擦过孩子脸颊，留下道泪痕。
巷口老槐树下，两个挑夫蹲着啃烧饼。
“俺弟在柳家听说城北铁器铺的某个打铁匠，连夜把他儿子送乡下去了！”其中一个身材瘦削的挑夫小声嘀咕着。
另一个身材肥胖的挑夫啐了一口：“切……我那侄儿在城主府当差，听那里的探子说赵家想用扫地的仆役充数呢！”
胭脂铺二楼，绿衣歌姬正缓缓地拨着琵琶轻唱：“……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曲声悠扬，飘到了对面客栈里。
那坐在角落处，正在擦剑的天武国将士闻声，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剑刃隐隐映出了他那紧皱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