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异世界的我为什么总是被绑架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38章 镜花水月

——转校生——

晨雾像融化的棉絮粘在教室玻璃上,苏然把冻僵的手缩进校服袖口。

转学到明德中学的“苏然”依然像颗被扔进沸腾锅里的冰块——格格不入又迅速消融。

前桌女生突然尖叫着跳开,原来,她椅背上此刻黏着的口香糖正往下滴落着淡绿色的黏液。

“新来的坐这儿!”

班主任敲了敲最后一排的铁皮垃圾桶,腐坏的苹果核正在苏然脚边渗出棕褐色汁水。

前排几个男生突然爆发大笑——有人用马克笔在他椅背上画了只戴镣铐的乌龟,龟壳上歪歪扭扭写着“杀人犯儿子”

苏然把书包抱在胸前当盾牌,劣质拉链硌得肋骨生疼。

这是他转学来中学的第三天,校服后领还残留着上周被泼红墨水时洗衣粉没冲干净的涩味。

“喂,借过。“

一道阴影笼罩下来,穿限量版球鞋的男生抬脚踹在他桌腿,苏然慌忙起身时,怀里的保温杯“咣当”摔在地上。

枸杞红枣茶在瓷砖上蜿蜒成血泊的形状——那是今早出门前,妈妈往他包里硬塞的。

“呦,养生大佬啊?”黄毛蹲下来戳了戳保温杯碎片,“听说你爸就是给工地送假水泥的?怪不得……”他故意提高音量,“上回三中塌楼压死三个人,不会就是……”

教室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苏然感觉有无数只隐形的蜈蚣正顺着脊背往上爬,他知道那些目光里混杂着好奇、厌恶和幸灾乐祸。就像三个月前父亲被警察带走时,邻居们挤在防盗窗后的眼神。

“张老师让我带新同学领教材。”

清泉般的声音破开凝滞的空气。苏然抬头时,正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男生校服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胸口的金色校徽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我叫楚明。“他弯腰捡起一片保温杯残骸,指尖被锋利的断面划出细小红痕。

“这位置风水不好。”戴着星星耳钉的男生踹了脚苏然的课桌。

“上周坐这儿的人刚退学,听说他妈妈在校长室跪了一整天。”作业本哗啦啦地散落在地,扉页上用红笔涂鸦的“杀人犯之子”狠狠地刺痛了他的视网膜——那是父亲工地出事故后,便永远烙印在他身上的印记。

温热的触感突然贴上手腕。楚明递来的湿纸巾带着淡淡的雪松香。“实验楼有闲置的储物柜,我带你去跟老师申请。”

楚明校服外套里露出市物理竞赛的金色徽章,那是苏然因“迟到报名截止……”被取消资格的比赛。

医务室

——

医务室内的日光灯管在嗡嗡作响。楚然半跪着给苏然涂抹着紫药水,棉签在膝盖擦伤处画着圈。

“教导主任是我舅舅,下次迟到可以走实验楼侧门。”

苏然盯着对方腕表表盘,那里镶嵌着的小块琥珀中,有只振翅欲飞的蓝蝶——与原世界母亲失踪时佩戴的胸针一模一样。

——毒糖果——

苏然盯着储物柜里那坨蠕动的东西,喉咙里泛起酸水。福尔马林液泡着的死老鼠肚皮朝上浮肿着,玻璃罐上还贴心地贴着“生物课教具“标签。

“要帮忙吗?“

楚明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拐角,白球鞋踩在积水里像两尾游动的鱼。他递来的仓鼠笼带着松木清香,“先用这个装着,下课我陪你去后勤处投诉。”

苏然把玻璃罐塞进笼子时,发现笼底铁丝网的焊点异常规整——像极了父亲工具箱里那支专业焊枪的杰作。

木屑簌簌落下时,他忽然想起上周父亲取保候审回家,工具箱里少了三根铝合金焊条。

午休时的校刊栏前人声鼎沸。苏然获奖的作文被替换成涂鸦,空白处用红笔写着“抄袭狗“,墨迹未干的血色正顺着展板往下淌。

有人从背后撞了他一下,冰凉的液体顺着后颈流进衣领。

“哎呀不好意思。”戴星星耳钉的男生晃了晃空可乐罐,“手滑了。”

楚明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湿纸巾带着雪松香贴上他脖颈:“别和垃圾计较。”他往苏然手里塞了罐热奶茶,杯底压着皱巴巴的数学竞赛报名表。

苏然没看见对方转身时,用鞋尖碰了碰后排男生的桌腿——那是昨天往苏然水杯里倒粉笔灰的始作俑者。

夜晚

——夜火——

洗衣房的烘干机发出老牛喘气般的轰鸣。

苏然抱着一筐湿衣服站在门口,看见楚明蹲在角落烧东西。火光照亮他半边侧脸,像戴了半张青铜面具。

火光舔舐着半张物理卷子——正是上周“借“给他参考的那份。灰烬里闪着银光的碎片,苏然盯着灰烬里闪烁的银光,突然认出那是铝合金焊条的残渣。

上周父亲醉醺醺地念叨着“工地丢了三十公斤焊条”,酒气喷在他脸上像腐烂的葡萄。

“失眠了吗?”当楚然碾灭火星,白球鞋尖沾着洗衣粉泡沫,“我那有安眠药,校医特批的,你要吗?”当楚明递来药片时带着些薄荷味,与苏然早餐喝的豆浆残留的味道重叠。

凌晨三点,苏然在厕所抠着喉咙呕吐时,发现马桶里的秽物泛着蓝光。

——双面镜——

月考成绩公布的早晨,苏然在校服内袋摸到根削尖的钢管。

——正是上周那些霸凌者堵他时手里握着的凶器。此刻却出现在本该装着楚明送的自动铅笔的位置。

楚明的名字悬在苏然的上方,像是把随时会坠落的铡刀。

办公室内传来了争吵声,班主任抖着满分的物理卷子:

“解题步骤和楚明去年的一模一样!”

“我相信你。”

楚明在楼梯转角拦住了他,掌心里躺着快瑞士糖,“我舅舅说只要写检讨书……”苏然突然看清糖纸反光里的画面:

上周他去交物理竞赛报名表时,楚然正在往教导主任办公室里塞牛皮纸信封。信封角露出的一截红丝带,和去年父亲收到的威胁信绑法如出一辙。

暴雨夜的实验楼像只择人而弑的怪兽。

苏然举着手机摸进器材室,手电筒扫过编号B—17的柜子——楚明说这里存着能证明他清白的监控录像。

拉开抽屉的瞬间,成群的蟑螂从过期的试剂瓶内涌出,最底层的档案袋沾着暗红的污渍,里面是去年退学学生的遗书复印件。

“好玩吗?”楚明的声音从通风管道内传来,他白色球鞋上沾着和苏然裤脚同样的泥浆。

“那个书呆子当时也像你现在这样,抖得像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