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存亡
他看到了，那是栋现代简约风的黑白配色私人别墅，它静静坐落在公路旁，等待着门铃响起，等待着旅人归来。庭院的铁门没有锁，喷泉也在吐着水花，似乎有谁最近回来过？
口带的钥匙在哗哗作响，夏沫辰溪轻轻打开大门，清新的青柠味香气吹到脸上，家里灯是开着的，有人在家。他脱了鞋，走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来到客厅，电视机正在播放某处的新闻，空气里还有若隐若现的洗发水气味，可这个味道很陌生，并不是她常用的那一款。余光一瞥，厨房有个扎着马尾的身影正在忙碌着，是她么？
“七......海？”当那张脸出现在眼前，夏沫辰溪有些难以置信地唤出了对方的名字，此时，左手无名指上有什么在闪闪发光。
“回来了？快吃饭吧。”七海满眼笑意地将美味可口的饭菜和碗筷摆上桌，将两张凳子摆在一起。
好陌生。
夏沫辰溪有些不安地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很美味，鲜美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可是，好陌生。
他草草吃完饭坐在沙发上，七海有些担忧地走过来问：“怎么了？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么？还是身体不舒服？”
“不，饭菜很美味，谢谢你。”夏沫辰溪挤出一个微笑。
好陌生。
茶几上整齐地摆着一些零食水杯什么的，他就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球赛。
好陌生。
内心深处很不舒服，七海却在这时收拾完碗筷坐到了他身边，靠在他肩上看手机，夏沫辰溪便没有起身。
“七海，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人？”他忽然问。
“没有呀，除了我之外这个世界上你再也没有认识谁了。”七海看了他一眼，轻笑着说。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那五个人的合照，猫耳少女，小胖子，带着怪物面具的人，面谈男，扛着枪的人，他一定认识，可他们到底是谁？
这座房子的女主人，到底是谁？
是谁为了青柠味和香草味的空气清洗剂跟他撒泼打滚？
“不要不要！我就要青柠味的！快去换掉嘛！”她挥舞着另一个味道的清新剂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我洗完啦！”她头发也不擦，裤子也不穿，穿着他一件大号T恤就从浴室跑出来，那是截然不同的洗发水味，“不许偷喝洗澡水哦~”她贼兮兮地笑。
她做的饭菜并非永远都美味，有时会很猎奇，比如弄出什么黄瓜烤榴莲，臭咸鱼蒸蛋，每次整得家里如同生化危机一般。
她喜欢做饭的时候从冰箱里偷一瓶可乐喝，全然不顾菜已经糊在锅里，最后索性把可乐倒进去，并自豪地向他宣布今天是可乐味的晚饭。
她并不喜欢戴戒指，她总喜欢在手上戴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会发光的指套。记得有一天晚上上厕所，客厅突然齐刷刷亮起十个小灯，以及一把会发光的玩具弓，在黑暗中有人大吼：“急急如律令！牛鬼蛇神速速退散！破魔之箭！哇咔咔咔咔！”
她更不会老老实实在餐桌吃饭，要么在床上摆个小桌子，要么躺在沙发上看一些没品的视频笑得满地是米粒。对她来说，餐桌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麻烦极了。
当看到他不开心时，她不会过问，而是会直接一股脑冲进他怀里，狠狠地抱到他喘不过气来。
她会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每次都和他一起，茶几上总是摆满了她的零食和饮料，她也总是将修长白皙的双腿搭在他身上，若是他不小心碰到了，就会挪揄他一句“大色鬼~”。
即使她对球赛不感兴趣，也会关心比分如何，在他喜欢的球队进球时手舞足蹈，好像看球的主角是她一般。
还有太多太多的碎片，在记忆海中，这个家的女主人活泼，阳光，令人头疼，也惹人心疼。她有大大咧咧的温柔，有完美的身材和脸蛋，又不输孩子的童心，有该有的成熟......
她叫什么名字？她是什么样子？
如被什么操控般，夏沫辰溪掏出手机，疯狂地寻找着相册里她的蛛丝马迹，他平时不喜欢拍照，里面存的都是一些工作性质的东西，即便这样他还是狠狠希望能在里面找到关于她的一丝一毫。
一条视频，拍摄于某个清晨。
“啊~啊~听得到我说话吗？”视频中一个女孩拿着他的手机，她左手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闪闪发光，似乎是谁送给她的求婚礼物。
“你再喊几声，所有人都能被你吓醒，你看怎么样。”是那个拿着枪的人。
“哎呀烦死了烦死了尤老太婆~”夏柠把他赶走，“你也小点声嘛！”
“女人真是麻烦。”那人走开了。
女孩重新整理了一下没啥可整理的衣服，郑重其事地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夏柠，现在宣布，溪溪——是~我~哒~”镜头被转为仰拍的视角，他正靠着她的大腿睡觉，女孩俯下身，用手轻轻掐了掐睡着那人的脸蛋，对着镜头做了个鬼脸，又睡了下去。
视频到这就结束了，短短十几秒，却让夏沫辰溪盯着已经熄灭许久的屏幕看了许久，直到泪水掉落在手背上，才轻声说道：“原来她叫夏柠。”
“看到了吗，他的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的位置。”方才还在身侧的女孩此时已经站在庭院里，在风中透过落叶与落地窗，望向泪流满面的男人，不知对谁说。
·
地毯式轰炸已经结束了，地面部队分别聚集在尚海『苍穹』的四个门后，随着厚重的城门打开，所有的武器咆哮起来，躲过轰炸选择在城门口埋伏的『清洗者』们显然没有料到人类会主动出击，这些近距离的威胁很快被肃清干净，大批部队冲出城门，掩护终末小队进行防线建设，坐上装甲车后，夏柠，元，御星宸迅速到各自负责的区域就位。
在终末小队和初恩建立了短暂的和平关系后，夏柠与御星宸被带到了尚海的元素实验室里进行特殊训练。根据初恩团队的理论报告，『雷切』和『破魔之箭』在宿主精神力允许的情况下，甚至可以构造一个无限范围的，类似领域一样的东西，这将对『清洗者』的直接攻击起到至关重要的防御作用。
第二层防御则是元带领工兵部队，在最外围设置高爆炸药和地雷区，尽量削减『清洗者』的数量。
『雷切』的元素核心拥有足以改变天气的力量，依靠自然中的电力，可以大大降低夏柠的精神力负担。但『破魔之箭』不同，它是以纯粹精神力构建的箭矢，长时间开启大范围的『破魔领域』，对于即便是元素适应性超强的御星宸来说，也是致命的。
初恩提出了解决办法，御星宸在『黑潮』发起总攻前，在『苍穹』周围布下足够数量的破魔之箭，并用最低限度的精神力去维持箭矢的存在，在夏柠和元的防线被突破后再开启『破魔领域』，抵御进攻。
初恩已经下令尚海所有工厂全速生产血清子弹，这将对普通的『清洗者』造成一击必杀的效果，对付精英『清洗者』也能起到良好的压制作用。
“还有一件事。”双方交谈到尾声时，初恩看向了元，“你的元素核心，也就是『初始』，现在暂时不能给你。『初始』是第一把元素武器，拥有巨大威力的同时，也十分不稳定，一旦核心被安装上去就无法中止，它将以超出预期的功率汲取你的精神力，而精神力枯竭的下场，就是变成一具干尸。”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们还有什么问题么？”初恩看了一圈后说。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打算跟我们合作，你明知道我们的关系和世敌没什么两样，你背叛了夏沫辰溪，背叛了为这个国家奋战的人；况且，你手上有两颗元素核心，我们也只有两颗，其中的一个还在失踪的溪溪身上。”夏柠抛出了大家都十分关注的问题。
“最后还是问了这个问题啊。”初恩笑了笑，笑容种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说起来挺好笑的，我是元素武器的开发者，但我连一丝一毫的元素适应性都没有，而你们，在废墟中偶遇的一群人，却拥有着极佳的元素适应性；我曾试着拿起『御神刀』，仅仅几秒，我差点成为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以及，我要赎罪，为了C国，为了那些士兵，为了......天瞳。”
“天......瞳？你是怎么知道她的？”元疑惑，按理来说，她和初恩应该没有接触的机会。
“在你们入侵『净土』中央电脑的时候，她向我发送了一条留言——‘收手吧，哥哥’。”初恩低下头，将自己的表情隐埋在阴影中，“说来也巧，她原本的名字叫初瞳，她是我的......妹妹。”
“你对她有什么要忏悔的事么？”尤冷漠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无论他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在意料之中。
“我把她拖入了战争，是我将她亲手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台电脑，一台冰冷的机器。”
“......人渣。”夏柠恶狠狠地吐出俩字。
“你们骂我也好，不说也罢，我已经做好了赎罪的准备。”初恩抬起头，向着终末小队的所有人伸出手，“终末小队的各位，战斗已经打响了，在人类的生死存亡之际，我恳请你们一同守卫这最后的净土。”
“‘为了我们共同的家人’，你们是这么说的，对吧。”御星宸代表所有人伸出右手，“我想，夏沫辰溪也不会在这一刻有任何的犹豫的。”
夏柠小心翼翼地拔出『雷切』，这家伙自从装上元素核心之后就暴躁得很，时不时在刀身上喷出几条雷电，到处发泄它那溢出的元素之力。在刚刚的训练中，夏柠第一次知道这家伙是可以设置落雷点的，只需要夏柠潜意识去命令它，致命的闪电就会从天而降劈开敌人；将无数落雷点连接在一起，可以形成巨大范围的高压电网。乘坐装甲车，沿着『苍穹』布置完所有的落雷点后，夏柠返回了墙内。
“工兵队埋雷完毕！”元种下最后一颗高爆地雷，带着工兵队急匆匆地返回了城内，现在，整个『苍穹』周围的500米半径内已经布满了红外感应、热成像感应、生物感应、压感地雷，绊雷等等各式各样的地雷和炸药，只要『清洗者』进入这个区域，这场爆破盛宴就会上演。
“这里是前线指挥官尤，从现在开始，尚海防御阵线所有战斗人员及队伍由我指挥。”尤接入了军队的最高指挥频道，“接到最新通知，『破魔领域』已经完成部署，第一批血清弹已完成列装。远程阻击部队在『苍穹』待命，机械装甲部队立刻前往墙外部署防线，地面部队跟随我协同作战！”
“我是小喵！空中支援部队全部从尚海起飞！载弹量已达到临界承载力！”尚海国际机场所有航空器满载着航空炸弹，以大象漫步的驾驶连续起飞，就连民用客机也被彻底改造，变成一架架暴力的轰炸机，由专业人员手动投弹。
至此，一场救亡图存的种族战争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