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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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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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郭岐找到了开启青铜墓门的法子。但,却迟迟让他不敢相信。

细思琢磨之下,郭岐发现盘于门上的巨龙看似是装饰图腾,但实则非矣,而是一把锁。龙口就乃锁孔,需有钥匙,否则如此巨大的两扇青铜墓门,单凭人力全冇可能打开。

这龙口锁孔深不见底,似真的咽肠食道那般直通龙腹。郭岐探进头细观时,就好若这巨龙要把他脑袋给咬掉模样,着实叫旁人心惊。

恍惚间,郭岐想到了一个人,仲父苏炼。在郭岐心中,苏炼是个不折不扣的奇人,因为他精晓许多寻常人毫不擅长,甚至是常人完全不懂、完全没听过的东西。尽管郭岐平常的确有些害怕自己这仲父,但异于常人的本事却也从他之处学得不少,机关匠技便乃其一。

借着此般本事点解,郭岐最终摸索出了皇冢墓门的道道。发现这条巨龙身上缺少了一件物什,一件与龙相配的物什,龙珠。

郭岐敢断定龙珠就乃钥匙,得之便可打开皇冢。隐约中,郭岐还记得方前带兵闯入帝殿时,在轩辕王坐的那张帝椅上镶嵌着一颗夜明珠子,颇大,足有人半个脑袋。

理智上,郭岐虽不敢确定这就一定是真的龙珠,但直觉却告诉他这一定就是,郭岐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过这都已经不再重要,无论是直觉略胜一筹,还是理智棋高一着,那夜明珠子都已随轩辕王葬身了火海。

想到这里时,郭岐不禁仰龙一叹,说了句绝望丧气之话,道:“难道我郭家十万铁骑,今日真得全亡于此么?”

边说着,郭岐边将心中万千不甘化成重拳,狠狠捶在了龙头之上。却突然的,随着‘轰隆’一响声音传来,龙眼竟往上一翻,露出了两个空空落落、深深邃邃的暗穴。

这让郭岐一惊,觉得些许意外。带着好奇凑近看去,发现这龙眼当中竟都有一条凹槽,但却各不相同。左方龙眼颇窄,半掌约余,右方龙眼稍宽,一掌见多。

根据从苏炼那学的机关匠技来看,郭岐猜测这应该也是两个锁孔,也是另一种打开青铜墓门的方式。细思下,郭岐想起了苏炼说过的几种奇巧秘术,子母扣、双子扣、鸳鸯扣,等。

这些奇巧秘术都大同小异,皆需二人齐时合力插入钥匙扭转,方可破之。譬如眼前这两条龙眼凹槽,郭岐笃定认为是鸳鸯扣。

因为子母扣是母大子小,模样有别;双子扣是两两同大,模样如出一辙。眼前龙眼虽说同样大小,但其间凹槽却分行两种,故可排除子母扣与双子扣。

惊为天人的事情是,郭岐越看这两条龙眼凹槽,竟越觉得熟悉。最终,郭岐发现这两条龙眼凹槽居然像极了一个剑鞘和一个刀鞘。更不可思议的事情是,这剑鞘正契合郭岐手中的太祖,刀鞘正契合郭敕手中的血歌。

凝重眉头,郭岐神色极其复杂整个人就这么僵住,半天不语。良久后,才看着手中太祖自言自语说:“这,这怎么可能?太祖和血歌竟然是……是……是打开皇冢墓门的钥匙?”

就此一刹那之间,郭岐心里若泉水喷涌般冒出诸多疑惑,不停嘀咛着:‘为什么太祖和血歌是这龙锁的钥匙?方前时,为什么那些尸鬼不咬我和父亲?阿耨?为什么他能用箫声把那些尸鬼,还有天霄黑云中的那些鬼东西给吸引过去?为什么轩辕王会被剥了皮?为什么轩辕城会变得到处都是尸鬼?’

为什么,为什么,无数个‘为什么’突如其来的把郭岐死死缠围紧裹,像用十指掐住他咽喉那般,直觉得窒息将死,如陷泥沼。这让他不禁想起了一个智者说过的真言:‘打开好奇之门者,必将被好奇所吞噬。’

倒为庆幸的是,郭岐还记得这个智者说过的另外一番真言:‘当你深陷泥沼之时,最好待在原地别妄动挣扎,因为这样你可以死的稍微慢一些。’

郭岐不想死,至少现在还不想。用力晃了晃脑袋,将般般种种的‘为什么,为什么’全给甩掉,然又深吸一口咸味腥臭的空气,置自己于冷静,下令道:“步、骑、弓各出十人跟我走,其余弟兄在此待命!”

虎父无犬子,郭岐越来越有大都督之风威,将卒们亦越来越折服,纷纷道‘是’而应。紧接着,郭岐率领三十铁骑就往原路返回,准备去找救自己最敬仰的父亲,郭敕。先前没理由跟去,现在有了。

来到祭坛口时,正碰唐苛与彭罡两干人等。郭岐不知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何事,但见唐苛满面怒意如同野兽,边骂着‘你个杂碎!老子弄死你……’等等诸如此类的骂词,边疯如野兽般抡着战刀要去杀唴彭罡,将卒们拦都拦不住。

见此状幕彭罡多少有些害怕了,只是表面上未有显露,躲在废墟之下隔岸观火。也幸好有这废墟为壳作挡,不然彭罡真得被唐苛给一刀劈了。

黑风又比方才褪散了些,撒下的阳光照在满城血上,让空气变得更腥更咸更臭,恶心至极像是身处屠铺。若非郭岐早已习惯这杀戮的味道,那必定肚腹翻涌吐出来。

同样的,郭岐像习惯杀戮那样习惯了唐苛与彭罡间的争斗。虽想管,想上前劝阻,可郭岐拿捏得事情轻重,知道自己已冇这耽搁功夫了,找到父亲郭敕和打开皇冢避难要紧,否则谁也不敢保证那些尸鬼会不会再次来袭。至于彭罡,郭岐巴不得他即刻死在这废墟之下。

于是乎,看着他们无奈摇了摇头,郭岐等人就继续而走,朝着箫声传来的方向寻去。但怎料行出才不足十步,突然的,箫声戛然而止了。郭岐心里‘咯嗒’一跳,整个人刹间怔愣住,冒出一股不祥之感。

唐苛这时正恰看见郭岐,边如莽牛挣脱着将卒们的阻拦,边喊说:“岐儿,快过来帮季父阉了这厮杂碎,快!”随即又对阻拦他的那些将卒斥道:“你们他娘的放开我,放开我,老子今天一定要割了这厮杂碎的阳峰,叫他变成阉狗!阉狗!”

此间这刻里,郭岐不祥之感越发浓烈,莫名其妙的心慌发酸。孤助无援下,只好朝唐苛求以帮助,喊道:“季父,你别……”

却哪成想,话未说尽,脚下大地突然传来‘轰’一声闷响,像之前那般颤抖了一下。虽不怎大,但所有人都已明显感受到。因了这,执拗中的唐苛惊怔而醒,废墟下的彭罡等人则满面悚容,担心着废墟会就此崩塌。

‘什么情况?’这是所有人心中疑惑。若非还有黑风在唳啸,那此间场景就似静止了般,一个个都紧盯着脚下大地,僵住不知动弹。

未等寻得究竟或以反应,大地突然一颤接着一颤‘噔噔噔’震抖起来。肉眼可见,那血滩与细小之物如同筛子上的豆粒起伏颠簸,那残檐断壁若似枯木裂枝般摇摇欲倒。

郭岐心中不祥之感更甚方前,眉头忽一惊展,发现这震颤像极了千军万马厮杀而来时的作动。刹间,郭岐稍稍惊展开的眉头又深凝,然后又惊展开,轻嘀一句:“不好!尸鬼!”罢,眉头又深凝起来,可见痕沟。

也就此一刹间,那犹如猴嘶的尸鬼唳叫,忽又刺摄耳聋般从远处飘传而来。闻者皆恐,仿若听到死亡之歌,纷纷不安的边向后退,边捏紧手中器刃,悚慌无神。

唐苛大觉不妙,惊忙问:“岐儿,知道发生了何事么?你父亲呢?”

郭岐已冇空隙解释,回道一句:“季父,速去皇冢那等我们,快!”遂又朝身边三十铁骑一挥手,说:“我们走!”话尽,朝着郭敕之前走的方向跑寻了去。

唐苛想冲过去拦住郭岐问个清楚,可这时,废墟之下的彭罡这厮,忽差遣身旁的狗奴才斥喊道说:“你们还杵着干嘛呢?还不快把这石头给搬开?没听到那些该死的尸鬼又他娘来了么?”

将卒们恨得牙痒痒,心说:‘现在是你求我还是我求你?见过猖狂的就没见过你们这么猖狂的。’于是一个未动,将目光全投于唐苛身上,征求命令。

唐苛大怒,本平静的面色‘唰’一下子变得狰狞若魅,然如疯子那般沉声嘶吼着,反过手,伸进废墟,猛一把揪住这狗奴才的衣领,咬牙切齿着问:“有种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狗奴才终究是狗奴才,只会跟在自己主子后头摇尾乞怜。他怕了,眼前的这幕,像极了方才郭岐剁彭罡左手时的那幕。想到此,他被吓得没差点尿出来,再不敢开口说一个字,哆哆嗦嗦着朝彭罡投去求救的眼神。

主子亦终究是护犊子的,尽管这犊子只不过是条可有可无的狗,毕竟打得虽是犊子,可伤的却是主子的颜面。于是乎,彭罡阴沉着脸,直切要害的问:“唐副都督,今日算我栽了。说吧,你要如何才肯救我们出来?”

唐苛猛一把推开那狗奴才,看向旁边彭罡,故作意外之色反问:“哟呵!我没听错吧?堂堂彭大监军怎么也有求人的时候?你们方才的骨头和贱嘴,不是硬得如铁么?”

彭罡‘哼’一声冷笑,话里有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要你差人救出我们,等回至元国之后,我保证不向帝主窃进谗言。”

唐苛亦学他‘哼’一声冷笑,说:“你觉得帝主会信你的鬼话么?别忘了,帝主今日的江山,可是郭家帮着打下来的。”

彭罡又一冷笑,笑里透着无尽嘲讽,回说:“功高盖主,今非昔比了唐副都督。此行南下,你们郭家可立下了‘万钱千石’的军令状。如今凉秋已去,凛冬已至,你说,等回到元国,帝主会怎么处理郭家?”

听此话后唐苛心里‘咯哒’一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知了彭罡这厮的言外之意。他说的不错,功高盖主,这些年来明面上虽是君臣和睦,可实际里帝主却对郭家处处提防。此行南下任务未有完成,等回至元国之后,帝主势必以此为由削弱郭家权威,要了郭敕性命,帮皇子与江山的巩固而搭桥铺路。

见唐苛怔住不说话,彭罡忽抬起右手,竖三指,道:“我以自己之名当着风神起誓,只要你今日将我们救出,等回至元国之后,我保证帝主不会怪罪郭家。”

唐苛动了心,但却不太相信彭罡这厮,说:“去你娘的,你会如此好意?”

彭罡信誓旦旦,道:“我现在可身处在你的屋檐下,况且风之守护者是我们元国子民所信仰的神,在神的面前,你觉得我敢撒谎么?”

唐苛信了,因为确实没人敢在风神面前撒谎。这是信仰,信仰不容践踏,尤其是欺骗。故,唐苛问:“法子是甚?你如何能保得帝主不怪罪郭家?”

彭罡未及回答,用复杂之色看了看四周,才说:“唐副都督,人多眼杂。你听,那些该死的尸鬼已经离我们不远了,所以,这似乎不是一个值得好好说话的地方。”

唐苛侧耳听去,发现尸鬼确已将至,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对彭咬牙切齿,道:“请记住你今日许下的承诺,若敢耍什么花招,我就是死也要把你给阉了,用剪刀。然后!我会再把你可爱的小宝贝用锤子‘砰!砰!砰!’敲成肉酱拿去喂狗,当着你的面。”

凡听此话者都不禁胯下一紧,似有凉风拂过。彭罡撇了撇嘴,再次抬手,竖三指,说:“我以自己之名当着风神起誓,决不食言!”

唐苛冷冷一句:“希望如此,否则你就准备为你的小弟弟买口棺材去吧!”骂着一转身,招呼身边将卒们说:“兄弟们,麻溜的动起来,愿在尸鬼来临之前能救出咱们的彭大杂碎!”

与此同时另一边,郭岐率领三十铁骑冲出祭坛后便往东寻去,这是原先箫声传来的方向。跑得三里地后,尸鬼发出的如猴之嘶越加刺耳,隐隐约约中,郭岐看到半里地外的黑风中突现一个身影。尽管相隔甚远,但郭岐还是认出了他。

不由得耽搁,郭岐加紧步伐迎了上去。等靠近些后,郭岐看到自己父亲身后背着一个人,是阿耨无疑。他趴在郭敕背上一动不动,似是晕了过去。但不可思议的是,他仍旧死死握着那支血色红箫。

郭敕见郭岐来颇为意外,不等郭岐开口,就斥问:“岐儿,你来这干嘛?皇冢墓门打开了么?”

郭岐忙答:“还没有,但我已经找到打开的法子了。我的太祖之剑,和父亲你的血歌之刀,就是打开皇冢墓门的钥匙。”

郭敕惊住:“什么?”瞬间,脸上尽显诧异与疑惑,以为是自己耳背听错。

郭岐忙想解释,说:“父亲,是这样子的,我方才……”话刚说至此处,突然的,一个庞然黑物‘乎’的一声从他们头顶飞唴了过去,速度快如闪电,众人皆被吓得一大跳。

郭敕当即回神,道:“快跑!那些该死的尸鬼追来了,还有……”话未罢,又是‘乎’的一声从头顶飞过一个庞然黑物。

郭岐瞄眼看去,见得一条长长的尾巴正咻声蹿入天霄。这让郭岐万般震惊,从未见过如此奇怪且巨大的尾巴,最为古怪的是,郭岐竟还觉得有些熟悉,像在哪里见到过,可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太起来。无奈,只得望着这庞然黑物消失的方向,嘀咕问:“父亲,你说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郭敕微微抬起头,亦望着这庞然黑物消失的方向,满面刻满复杂之色的回道一字说:“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