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陈伏晓最是受不了的就是陈父跟她卖可怜，于是把车退回房去了，吃了一顿两年来第一次在家吃的早餐。

天边开始透亮，雨后天晴，空气中弥漫着闷气的水雾汽。

陈伏晓目送了陈家纪去学校，就被叫进了田了，只是那草不经拔，比不上翻书那样，没半天一片菜园子的草就都被拔荒了，看得经过的同乡直夸手巧，陈母上乐呵呵的替她应答了。

第二天早，邻里的七伯拿着织梭子在火堆边解着梭上缠着线，见到她，便招手叫她一块过来暖手。

长辈盛情难却，加上今天还要听母亲的话，去给邻居除草，应都应承了，自然不能不去。

七伯到底是个农村人，不会说普通话，一开口就是走调的白话，中间还杂糅着本地话，“再过两天你二哥就要毕业了吧？”线被扯断，七伯随手把扯断的线扔火里。

“嗯，他说后天。”看着线被火焚烧殆尽，陈伏晓抱膝，将火看出了重影。

两天不去图书馆，也不知道刘老有没有被学生们还回去的书给累住。

“后天啊，那会考个状元吧。”七伯颇为感慨般，道：“你们家个个都是小状元，你看你这么小，就会赚钱了，你哥能拿吧。”

坡塘村谁不知道，陈二家的大儿陈家业是个白眼狼，谁都默契的不去陈二家面前说，毕竟这事会闹了祖宗的脸，惹得邻里不快，陈伏晓闷着声道：“也不能对他太抱希望。”

不知为何，自从她大哥失踪不久后，镇里头的老师就找上了村里来，只以为是陈家不让人去学，就一个劲的夸陈家业的学习有多好，成绩有多高，表现有多优秀。

从那以后，村里对陈二家的孩子都莫名的相信他们可以光宗耀祖，于是村里开始传出陈家业是去城里赚钱了，但这么久，陈家业却一次音信都没有，加之警察也没有给消息过来，便指不上他。

后来陈伏晓可以赚钱，村里人对陈二家的二子陈家纪又充满了信心，可以说，这给陈家纪带来动力的同时，也带来了压力，而且不论陈家纪怎么说，他们也不信，完全当成了他在自谦，也许坡塘村的很多人都不懂得是自谦为何物，他们只是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孝顺。

自古功名是荣誉，是光宗耀祖的，是祖祖辈辈阴德的积累，平淡了一个多世纪的小角落出了个自谦的状元，那便是否认了祖祖辈辈，说不孝顺也是很客气的说法了。

这不，七伯就不太高兴了，“你哥成绩好，你又没上过学，怎么可能知道呢？”

陈伏晓扯了扯嘴角，到嘴的话说出来就换成了：能考上就行。

考不上，你们到时候也别说什么。

七伯满意的笑了，继续理梭子，说起自己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陈伏晓没应也没提出什么建议，在她看来，七伯的儿子并不输给陈家纪。

天隐隐露出了阳光的日照，拔完草在田间水渠洗手，耳边是三婶和陈母的对话，他们在红土坡上摘那些野生的菜，一张张精神苍翠的叶子被放入篮子里，这里的采荒了，留下嫩叶就转移阵地。

红土坡很大，也不知道有没有别人说的足球场那么大，但目测可以在这里建上几户人家的房子，这里叫不出名的野菜很多，东一丛西一捧，混在杂草中有大有小，高大野菜的只剩下牙端和小嫩叶，矮小野菜躲在杂草中，很难被找到，只能用手去拨开草，露出里面熟悉的叶子，然后把叶子主脉往下一压，叶子发出‘噗！’的一声脆响，既不伤着分枝也省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