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82》慕凉山离世
两个星期后，慕凉山在一个安静的夜晚入睡后，便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慕栀暖以为自己在得知父亲离世时，一定会痛哭一场。可是，她没有，相反地，她内心十分平静，平静地仿佛早已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自从慕凉山向她坦白了病情后，她能感受得到，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教会她坦然且释怀地去接受离别与死亡。
他担心她接受不了他的突然离世，所以他把每天都当成了生命的最后一天来跟她道别。
“小暖，你是爸爸的宝贝。”
“小暖，爸爸工作忙，没有时间回去陪你，我等会再给你转一笔生活费。”
“小暖，有梦想是好事，你一定可以实现它。”
“小暖，你的生日，爸爸一直都记着。”
“小暖，爸爸很爱你。这份爱意，从来都没有变过。”
...
如今，再回想起慕凉山对自己说过的话，她才恍然发觉，这些年来，迟到的并不是父爱，而是她对这份沉重的父爱迟来的感受。
此刻，她感到万分庆幸，庆幸她与慕凉山的父女关系修复得不算太晚，庆幸她们之间没有留下太多的遗憾。
而在这件事情上，她对莫白是万分感激的。
如若不是莫白耐心的聆听和真挚的开导，她根本就没有勇气正视自己内心深处对慕凉山的那份被怨恨掩埋的爱意。
这些年来，莫白一直在为自己错过了与父亲的最后一面而深感愧疚与后悔。也正因为如此，他不希望她的余生会跟他一样要背负着这份沉甸甸的愧疚和自责在遗憾中度过，所以他宁愿一次又一次忍痛撕开的自己的伤疤，也要教会她去珍惜。
想到这，慕栀暖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真的好想他。
再过几天，她就要跟着梁婷去英国了。慕凉山生前，早已替她们打点好了一切，去到那边后，她们的生活完全不会有任何问题和负担。只是，如果她出国了，她与莫白之间的距离就真的是越走越远了。
慕栀暖拿起手机，点开两人的聊天框。
距离上一次聊天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她极力克制着想要去找他和好的冲动，而他也丝毫没有想过要主动找她。
慕栀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莫白，她就要出国的消息。
说了，然后呢？他会挽留她吗？
突然，伴随着敲门声起，门外传来了梁婷的声音：“小暖，我方便进来吗？
慕栀暖放下手机，穿上拖鞋，走过去开门。
梁婷亲昵地搂着她的肩膀，声音温柔地问：“在做什么呢？”
慕栀暖摇了摇头，犹豫须臾，支支吾吾地问：“梁婷阿姨，我一定要去英国吗？
梁婷迟疑了一下，认真地问：“你不想去英国，是因为莫白？”
慕栀暖抿唇，坦诚地点头：“他对我来说，很重要。在我需要陪伴的时候，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出现在我身边，默默陪着我度过那些难熬的岁月。我只要一想到，如果哪天，他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他身边，我就觉得很难受很难受。
而且，我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
“小暖，要不要去英国，决定权始终还是在你手里。你爸爸生前，总是不厌其烦地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为了你心中的梦想，他更是费尽心思去找好的学校和专业老师。所以，无论是站在你爸爸还是我的立场上，我们都一致认为你应该去英国，因为这对你未来的发展有很大的帮助。”说到这，梁婷停顿了一下，沉默须臾，继而开口：“既然你在意莫白，就去找他。与其自己一个人在这儿纠结和胡思乱想，倒不如直接去找他聊，听听看他是怎么想的。至于要不要出国这事，之后再下决定，不着急。”
“可是，我害怕。”
她害怕见面的结果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同时，却把他给弄丢了。
“小暖，就像你爸爸所说的，万事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就好。”
“梁婷阿姨，谢谢你。”
“小暖，虽然你爸爸走了，但你还有我和小宝，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梁婷阿姨，说真的，我完全没想到曾经只要一见面就针锋相对的我们，如今却成为了最亲密的家人。以前是我不懂事，总爱跟你唱反调，我真的很抱歉。”慕栀暖湿润的眼尾微翘，抿唇浅笑时，好看的梨涡若隐若现。
梁婷眼眶一热，将她抱在怀里：“小暖，你没有错，你只是在努力地挽回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家罢了。相反的，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以前，我对你父亲有着很大的占有欲，除了他的工作以外，我必须要是他生活里的全部。你不过是个渴望父爱的小孩，而我却用了成年人的方式去伤害你，我真的很抱歉。”
“以前，我真的很讨厌你，讨厌你抢走了我爸爸，讨厌你破坏了我的家。直至后来，我跟爸爸的关系有了好转以后，我才发现原来你也很不容易。”
“都过去了。以后，我们要好好生活，只有这样，你爸爸在天之灵才能安息。”梁婷揉了揉她的脑袋，与多年前那个咄咄逼人的自己判若两人。
时间，验证了人，也验证了事。
在与梁婷深入的交谈过后，慕栀暖决定明天就去找莫白。
秋去冬来，候鸟远去，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比往年都要早。
“欸，你这个小姑娘撞了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五万块钱，赶紧的，一分都不能少！”
“我都没有碰到她，凭什么让我给钱？你再不让开，我可要报警了！”慕容橙仰头瞪着正阻拦她离开的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故作淡定地警告。
男人闻言，一脸不耐烦地抓住了她正欲打电话的手，凶神恶煞地指着她威胁道：“老子可警告你，你今天要是不赔钱，就别想离开这半步！”
“你给我放手！”
“你大声喊啊！你看这街上有谁闲得没事干愿意来插手？爽快点，给了钱，老子立马放你走！”
慕容橙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好妥协：“行，我自认倒霉。”
男人见状，立即松开了她的手，而后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操作几下后，将收款二维码举到她面前。
正当男人得意地等待收款时，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冷冽的带有威慑力的声音。
“她根本就没有撞到这位老太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脚腕上的伤疤应该本来就有的吧！”
熟悉的嗓音，让慕容橙瞬间得到安全感，她一脸感激地看着莫白，收回了手机。
“小子，老子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我妈就是被她撞倒的，老人家最忌讳的就是磕磕碰碰，她这一摔，五万块钱都算赔少了！”
莫白淡定从容地颔首，凌厉的目光扫了眼心虚的老太太，而后漫不经心地说：“那就报警吧！如果真赔少了，就给你补个够。”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作势要报警。
男人见情况不太对劲，骂骂咧咧地爆了句粗口后，不情不愿地拉着老人离开。
莫白正欲离开时，慕容橙跟了上来：“莫白，谢谢你。”
“不客气。”
“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去吗？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现在还有些后怕。”
或许是因为担心刚才那个男人会回过头来找她麻烦，莫白沉默了一会后，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这一路上，莫白始终与慕容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对于慕容橙的主动搭话，他也是兴致不高，几乎保持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