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维持现状”
随着维斯瑞凡撤去投向未来的视线，之前被她看到的身躯、影子还有从无形中伸出的触须全部消失不见。
“......”
维斯瑞凡重新将自己的注意力聚拢到现实之中。
她的手中掌握着无数银色的、若有若无的长丝，这些长丝蔓延开来，这些长丝连接到越来越多被从洋底强行抬起的“国家点火装置”身上。她需要让这些国家点火装置发挥功效，不过此时，一通秘密等级极高的通讯悄然连接到了自己这里：
“莉尔？我留意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另一个“声音”在自己的意识中响起，那是维多维尔。
“你也感到了......现在，当前情况并不便于具体交流其中的细节，维多维尔，想办法组织帝国的其他管理者以及能进行高强度研究的部门和组，这样，在之后的时间里我们将不至于无事可做。”
话语间，维多维尔察觉到，自己与另一边的对话正在被层层加密，与之有关的一切都被彻底屏蔽。对话好像从未发生，为了制造这片小小的缺失而引起的微弱扰动在混乱的信息旋涡中一闪而逝，如同边界线内部不存在的阴影。
“……对此，尽可能避免损失进一步扩大？”
“……嗯，到现在，我们没有能力阻止接下来的事情发生了。”
“……来不及了。”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不要衍生任何突兀的行动，不要胡思乱想，不要留下过于明显的遮掩之处。”
“你看见了，有些问题和情况已经无可阻挡，任何掩饰都有可能让事情更加恶化，现在，让大家认为我们没有预料到这些事情将会好得多。”
“……明白。但那会是什么……？”
维多维尔询问道，“那些巨影似乎同帝国的一切都有联系，虽然现在依靠建模和推演得出的结果表明，他们之间的联系还并不强，但是它们本身的存在目前......”
“那就是帝国，换言之，那就是“大家”。”
“......对了伍德，你有没有注意到？”沉默了一会之后，维斯瑞凡的声音忽然又一次在维多维尔脑海中响起。
“怎么了？”维多维尔感觉有些奇怪。
“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彼此，甚至于帝国个体之间的很多对话正在变得模糊，就拿我们曾经的对话记录去看看，哪句话是你说的，哪句话是我说的......你能轻易地分清楚吗？甚至你能确定......我们的对话记录中的每一个词句，这其中所有的对话都......来自于我们吗？”
“好像......”维多维尔愣了一下，他开始检索过往留下的记录，大部分的对话记录相对清晰，有一些虽然存在指代对象模糊和格式不清等问题，但是维多维尔仍然能理清楚，但是还有一些对话记录......它们黏糊糊的，就像是融化了。
维多维尔的瞳孔骤然紧缩了：“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等等……问题好像还不只是这样，自从我们进入远征纪年以来，帝国整体的故事连续性都不怎么好，很多地方好像都被突兀的切断了，还有很多地方故事前后有着相当大的跳跃……”
“帝国遭遇到不明的叙事攻击了？”这是维多维尔最先考虑到的可能性。“但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其他的现象能表明这件事。”
“我也不知道这些情况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出现的，现在我们暂时也没法确定这种现象是从何时开始出现的。根据已有的模糊记录......几百亿年前，在决策纪年里就曾经有过对这种情况的记录，但是那些记录里具体写了些什么我也看不清了。不过可以肯定一点，这绝对不是正常情况。”
“而且伍德，恐怕到目前为止，只有我们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而大家却没有多么明显的反馈......它很有可能是具有某种隐秘渗透的性质，我们暂时不宜将这种现象广而告之，否则，我们可能对导致这些现象的源头造成意外的刺激。”
“总而言之......造成这些问题的源头恐怕非同一般，对于这个问题，我觉得需要重复五遍，才能说明它的严重性。”维斯瑞凡再次沉默了一会。
“现在，我们需要维持现状。”
战场边缘，国家点火装置们投射出的“聚焦阳光”照进了后勤维护区残骸，随着温暖的日光逐渐照亮每一处阴影，这场因存在属性不断崩塌而造成的恶劣灾难终于被遏制。
“已经确认，已经加固所有靶点......虚空巡天雷达阵列组已经开始扫描目标区域故事线，检测到目标区域内部信息流逝速度减缓，检测到现有异常现象扩展速度放缓......”
“正在检索稳定性，检测到稳定地时空结构，名为存在性崩塌的扰动被遏制，该现象已经停止扩散！”
“联络最高指挥结构，已经收到广泛性信息回馈——基础舰队与中部协调层确定信息处理能力回升，通信联络压力正在下降！”
“增强帝国武装力量各部之间的联络，重启之前被关闭的通讯信道，快速反应部队出动，这些部队的任务是辅助散落在前线的各支分舰队重新校对主轴时间……”
发散的光芒荡漾开来，这些来自国家点火装置投射出的光芒十分温暖，它们不仅仅蕴含着足够支持将倾的存在性大厦的物料，还包含着积极和向上的精神引导。
“进一步增强监视机制，提醒所有指挥官注意——不允许放松警惕，不允许过度冒进。”
“......陛下，根据当前信息运作能力进行推算后，我们确认，您的部分命令目前暂时无法得到有效的执行，包括快速反应部队在内，许多需要响应您命令的对象目前仍然处于极限状态。”
“确认。”维多维尔迟了一会才收到反馈。
很快，瞬时的减压带来的短暂轻松重新被繁重且危险的任务填满，维多维尔开启了“国士无双”状态，在灵魂增幅脉冲的辅助下，处于前线各处的帝国生命们需要面临的压力可以被总旗舰减轻掉相当明显的一部分。
在人们的不懈努力下，发生存在属性崩塌的源头终于被精确锁定，如同尖刀般的先头队伍历经困难后得以突入其中，而那里的景象也终于出现在人们眼前：
庞大臃肿的腐坏聚合体内，细碎绵延的种种裂谷和狰狞扭曲的巨大漏洞彼此交织，形成了扎根于秩序环境之中的庞大恶性病变。
在无数目光如同灼烧一般的检视下，崩溃源头之中最危险，最需要被填补的那些部分迅速被锁定。包裹它们的“外壳”被小心翼翼的撕开，能在虚空中闪亮的定位坐标被插入其中，为来自远方的火力支援提供精准的基础。
很快，如同跨越虚空的巨型彗星一般的白色光芒应约而至，它们从被撕开的裂口处灌入了混乱的结构体内部，它们自身在赋值运算结束之后迅速重组、显化并形成实形资讯结构。
它们肆意流转扩散，无孔不入。
很快，这些‘砖块’就取代了已经崩塌的、支撑起现实结构的支柱原本的作用，它们扛起了这一带已经垮塌的现实。如同连锁反应一般难以控制的存在属性崩塌被进一步阻挡，而且很快，这种罕见且性质古怪的灾难便开始在恰当的处置方式下开始逐渐消散。
“结构稳定性继续提高，目前情况逐渐转入稳态。”
“场一号，奥术生命IV，多尼尔，你们同你们的直属部队继续协助维持战场环境。当前虚空烈阳无法长久维持这样的补充，再进行两次标记—照射流程后，主动支援将会停止，我们需要额外的力量来继续维持这片区域的相对稳定，我们需要一直巩固这片环境，直到它完全恢复。”
“我们明白。”
时间继续流动着，虽然现在的环境仍然充斥着混乱，但是相对于之前大断裂带带来的癫狂与腐坏而言，这里的一切已经好了太多太多——至少，它们已经处于秩序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了。
稍微远离时空结构体危险边界的区间里，来自各处的资源罗列于此，它们被用于修筑新的设施，以期进一步恢复崩塌区域内的秩序，等到这些设施建成，被此处拖住的帝国皇帝们就可以抽身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们的力量，他们不能被这里长久地牵制着。
随着这一带的信息活动趋于稳定，“螺旋世界迷阵”这一事件出现的频率似乎也开始降低了。
当环境终于停止垮塌，各支救援舰队得以获得更加安稳的工作环境，它们重新开始全力运作，而随着它们的进一步复苏，许多之前失联的信息枢纽得以被重新激活，帝国各部之间信息流转的速度也因此再一次得到了明显的提升。
“......维多维尔，还有大家，我累了，来自烈阳的主动支援将停止。”一个拖着沉重疲惫感和浓浓的困意的声音传入了最高等级的指挥中枢。“烈阳活动程度已经出现明显下降，如果现状加剧，风场或将无法维持。”
“已经确认。”
在确认广大的前线范围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之后，疲惫的维斯瑞凡暂时停止了虚空烈阳对这一带的支援，太阳的光芒暂时消沉下来。
在各方共同的努力之下，无数生命和舰队终于摆脱了先前的混乱状态，他们开始重新掌控自己的运作节奏。
随着之前受困的残部开始陆续从‘螺旋世界迷阵’中撤离，它们得以带走一些已经变得十分古怪的实体，而这些狰狞且奇怪的信息聚合体，则是一些曾经处于后勤阵列深处等待修复或者救治的设备和......生命：
已经“锈蚀”，边缘遍布狰狞扭曲的断口、依稀还能看出是巨型格纳库阵列的一部分的残骸，几乎马上就要彻底停摆的静滞舱阵列，被腐蚀剥落到几乎只剩下部分晶网结构的舰船残骸，充斥着肿瘤和簌簌白沙的旗舰舰体，一些已经几乎无法识别的灵魂标识码，以及大大小小状态或好或坏的堡垒群......
如果有研究历史足够深入的人们看到这些，他们可能会想起跃升纪年结束之后，环绕在被剥去外层结构的虚空烈阳附近的大墟环带里漂浮着的东西。
“陛下，虚空巡天雷达检测到了一些违规出现的映射连接。”正在所有的情况都在向好发展时，维多维尔收到了一条异常奇怪的提醒。
“映射连接？违规出现？”维多维尔立刻严肃起来，“从哪里指向哪里？传递信息量，加密等级，许可来源和污染检测许可？”
“它们维持的时间并不长，密度也并不高，传递信息量并不大。目前看来……它们之中的大多数是从之前被标记为‘作战前线’的广大区域为起点，连往帝国的其他区域。”
“有人在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