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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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哀牢山历险记-Ⅲ

入山径时,便是片妖冶的罂粟花田。月光下,花瓣泛着妖异的紫,花蕊吐出淡淡白雾——正是花妖用来迷惑旅人的“迷失香“。同行的厨娘忽然眼神呆滞,喃喃自语:“我听见女儿在喊娘......“陈蝶衣猛地捂住他的口鼻,白雾中竟浮现出金榜题名、妻妾成群的幻景。陈蝶衣咬破舌尖,用鲜血在掌心画了个“醒“字,身着茜纱裙的女子款步而来,鬓边插着罂粟花枝,散发淡淡白雾。“公子们跑累了...“她抬手轻挥,白雾中浮现出厨娘女儿的笑脸,“来奴家的花房,喝盏忘忧茶吧。“厨娘瞳孔骤缩,认出那女子腕间的金铃正是自己女儿的陪嫁。厨娘却已恍惚抬脚,陈蝶衣猛地刺破他的舌尖,血腥味冲散迷香,幻象中女孩的脸瞬间裂成血盆大口。“是白家的花魅!“老石匠挥起凿子砍向花茎,却见断口处流出黑血,染黑的花瓣竟化作无数小蛇,嘶嘶着扑来。厨娘掏出花椒袋狂撒,花魅尖叫着后退,人皮面具剥落,露出底下长满毒刺的花妖本体——脚下埋着的累累白骨。众人踩着花妖的残肢继续行走。

转过三道弯,忽见整片山谷被血水染红。数十个牛首人身的妖物正挥舞屠刀,将活人按在石案上剜取腰子。豕屠场的招牌在血雨中摇晃,是金蟾阁内的蟾官,站在高处,手里抛着刚挖出的器官,身后梼杌虚影若隐若现:“左肾换十两,右肾换二十,童叟无欺!“陈蝶衣注意到,凡反抗者都会被扔进水池,池底电鳗怪甩动尾巴,蓝紫色电光中升起阵阵焦臭——

陈蝶衣跌出树精缠绕的迷障时,后颈蛊纹正灼烧如炭——那是之前在棘刑院被妖物烙印的“带节奏“三字,此刻竟逆转为“食肉寝皮“的血篆。老石匠的凿子磕在岩石上,迸出的火星照亮崖壁上蜿蜒的鳞片痕迹,每道痕迹间都嵌着明家用来标记逃犯的赤金环,环上血锈凝成“勿近“二字。“是蛊术反噬。“厨娘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与女儿相连的“牵魂蛊“——原本象征平安的青色纹路,此刻红得发紫,纹路走势竟与山腹深处的饕餮窟地图吻合。厨娘突然抖落平安符里的些许香灰,灰末在月光下拼出女儿用指甲刻的密语:“月食夜,四凶褪皮,混沌齿怕椒,饕餮腹忌火...穷奇恶语、梼杌恋战......“

“是阿秀......“【厨娘】指尖颤抖,符纸边缘渗出的树精「念」字血露,竟与**自己心口的牵魂蛊**共振发烫。三个月前【货郎托付给她的平安符】中藏着的「女儿在极乐乡享福」家书,此刻在记忆里碎成齑粉——信末那个多余的「安」字,原是用女儿的血写的「危」。

厨娘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男人被绑票时,山匪曾送过'报平安'的断指。“她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淡青色的蛊纹——那是用丈夫断指血下的「牵魂蛊」,每月十五便会发烫。此刻蛊纹竟逆转为血色,在月光下拼出「鼎烹」二字。“是巫蛊的漏洞!“绣娘想起在合欢楼偷听到的秘辛,“被操控者若存执念,可用残魂之力在施术媒介上留痕。“她掏出从魏家主身上扯下的金鳞片,鳞片缝隙里果然嵌着半片指甲——那是某个未被完全控制的受害者,用最后力气刻下的「四凶」字样。

老石匠用凿子在石头上刻下四人所得线索,溪水流过字迹,竟在下游苔藓上冲出完整的「白家食脑、魏家吞魂、刘家剜心、明家炼蛊」十六字。陈蝶衣望着苔藓纹路,忽然想起在棘刑院见过的「舆论操控图」——四大家族的罪恶,竟像蛛网般覆盖了七个凡人社会领域。月过柳梢时,山径深处传来金铃声。七只山精押着个戴枷的少年经过,少年颈间挂着明家的「金主」赤金环,却趁山精打盹时,用磨尖的枷角在石头上划出血线:「明家祭坛,用活人炼梼杌蛊......」话未写完,就被山精的毒箭刺穿后心。陈蝶衣冲过去时,少年瞳孔里映出祭坛方向的紫雾,嘴唇开合间吐出最后两个字:「饕餮......」,厨娘忽然攥紧平安符,符纸吸收了少年的血,竟浮现出女儿的「千里传音蛊」幻象。阿秀的脸在符上扭曲,背景是明家的「玄冰池」,池子里泡着的赫然是数百个被割肾的活人:「爹,他们用'家人平安'的幻象骗你......白家的'驻颜膏'是人脑做的,魏家的聚宝鼎吞的是活魂......」画面突然被血雾覆盖,最后传来模糊的尖叫:「刘家的穷奇窝,用书生脑子熬汤......」。

陈蝶衣攥着带血的碎银箔,与众人在暴雨中跌进腐叶堆时,忽闻山风送来隐约的铜铃声。厨娘将货郎的平安符贴在心口,牵魂蛊纹骤然裂开,符纸裹着血焰飞入碑文裂缝。焚风卷起万卷契书灰烬,竟在空中凝成“公道“二字香篆,符灰中隐约浮出**货郎与阿秀的虚影。那铃声混着骨裂般的“咔嚓“声,像极了碾磨人骨的动静。老石匠抹了把眼窝血污,指向半山处蒸腾的紫雾:“闻着没?那是生人油膏的味道。“众人这才惊觉,雨水中浮着层油花,每滴落在手臂上便烫出焦泡——竟是用活人脂肪熬炼的灯油。陈蝶衣扶着老石匠在溪涧清洗树精黏液时,厨娘忽然盯着水面发愣。月光在她瞳孔里碎成银鳞,映出**怀中货郎的平安符——上新渗的血纹——符角「勿入」暗纹扭曲如蛇,竟在血露中显形为「妖窟食人」四字,与她心口的牵魂蛊纹路交织成网。

“闭眼!“陈蝶衣大吼着扯下衣襟,却见山精巡哨已至。七八个青面獠牙的怪物扛着毒箭,脚腕上的人耳铃铛响得森然,为首者腰间挂着厨娘女儿的碎花围裙。“新科秀才值百金,女眷换肾三对。“山精甩动活人发绳,毒箭破空而来,却被厨娘用平安符卷着的花椒粉迷了眼。

绕过三道毒雾帘,终于窥见北斗状排布的妖巢。中央祭坛上,厨娘在躲避山精巡逻时,瞥见其皮囊坠下白瓷瓶,瓶身暗刻骷髅纹。她冒险拾起,嗅到熟悉的腐药气息——正是白家秘制腐骨散!四个身影正在月食阴影中蜕变:白家家主正往脸上涂抹活人油膏,却遮不住眼角渗出的黑血,指尖划过人皮面具时,露出混沌兽的灰毛与短爪;魏家主抚着膨胀如鼓的肚子,腋下六目突然喷出绿火,鼎中滚出的活魂正啃噬他的脏腑;刘家主撕烂儒衫,背后暴起穷奇的虎纹双翼,爪子上还滴着人脑浆液;明家主跺碎玄冰残片,牛蹄般的脚掌踩裂地面,露出底下囚禁梼杌的血河。

“动手!“陈蝶衣玉簪破空刺向白家主面门,裂痕渗出的香灰裹着文曲星之力,好像时空定格一般,白家主僵持瞬息,厨娘瞅准时机,将花椒与迷迭香混着腐骨散泼向白家主,辛辣气息与星力相撞,周身孔穴射发出耀眼光芒,“白家主被花椒迷了眼,特制的花椒粉末如白雾般弥漫开来,缠绕在白家主毛孔里周身的蛊虫发出刺耳的嘶鸣,在粉末中剧烈扭曲。白家主面色涨紫,脖颈青筋暴起,踉跄后退时踩碎药瓶,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瘫倒在地——蛊虫顺着花椒的香气,尽数钻入他的七窍。他惊恐地看着皮肤溃烂,利爪深深插进喉咙——那是他亲手调制的毒药。‘不可能……’他的嘶吼混着万人坑的哀嚎,最终化作一滩黑血,唯有手中还攥着半张未写完的‘驻颜秘方’,配方栏写着:‘人脑三两,童心血一盏’。”

魏家主被尸油辣面呛得连连后退,老石匠趁机将炸药包滚入其巨口。那是他从魏家赌坊顺来的,原以为是普通火药,此刻却成了对抗饕餮的关键。陈蝶衣望着漫天星斗,想起货郎女儿幻象里的紫雾。他知道,这场与四凶的决战,不再是为了个人的生死,而是为了所有被谎言囚禁的灵魂。当月光被乌云渐渐吞噬时,他握紧了手中的碎银——这不是金银,而是千万个家庭用血泪凝成的真相。“走。“他轻声说,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怒火,“去让那些披着人皮的畜生,尝尝被人吃的滋味。饕餮喉管滚动着元宝碰撞的脆响,竟将燃烧的炸药当作火漆金锭吞咽。其腹中忽传出国子监晨读声:“陈蝶衣瞥见金蟾阁梁柱悬着串人牙风铃,每颗牙面都刻着《大学》章句,“人牙风铃碰撞时,牙缝渗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明明德'三字,落地即化作带铭文的铜钱“。““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诵经声混着脏腑蠕动音,如百儒赴鼎烹。穷奇翼下铁羽震颤,漏出刑场刽子手“霍霍“磨刀声——原是翼骨嵌着洪武年间凌迟犯人的铁钩。直到腹中传来轰鸣...才惊觉中计。随着“轰“的一声,它的肚子炸开,无数“卖魂契“如黑蝶纷飞,每一张契约上的血字都化作被囚禁者的怨魂,撕咬着饕餮的残躯。

刘家穷奇被陈蝶衣的竹哨声激怒——那哨音模仿着刘震天弟弟的求援声。凶兽转头扑向主人,却见刘震天早已化作虎首牛身的真身,正等着吞噬送上门的“逆贼“。兄弟相残的嘶吼中,穷奇的利爪刺穿刘震天的咽喉,却不知主人喉间藏着刘家秘制的“腐骨钉“,毒钉入喉瞬间,两兽同时化作焦黑骸骨

明家主驱使梼杌冲来,绣娘的银针精准刺入其右眼——那是半年前她被抓时,偷偷在祭坛柱上刻下的“盲穴“标记。梼杌吃痛撞向祭坛,玄冰残片的碎光中,陈蝶衣看见残片内侧刻着“困兽“二字,正是千年前仙人封印四凶的咒语。巨石崩塌时,明家主的人形崩解,露出藏在皮下的牛头骨,最终被压在“困“字残碑下,化作永远无法苏醒的兽形石胎。

陈蝶衣跪倒在血泊中,玉簪“当啷”落地。他望着自己焦黑的双手,那些被火蝶焚烧过的皮肤正片片剥落。老石匠拄着断裂的凿子,指向远处摇曳的烛火:“白家的驻颜阁还亮着。”绣娘突然剧烈咳嗽,掌心咳出的不是血,而是半片沾着腐肉的竹简——那是她被囚禁时,偷偷记下的祭典密语。

血雨初歇时,山间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陈蝶衣拄着断枝喘息,忽见林间亮起密密麻麻的绿瞳。那些未被诛灭的山精野怪正从四面八方围拢——獠牙滴着腐液的尸犬、浑身缠着欠条的讨债鬼、眼窝插着热搜木牌的流言妖,甚至还有披着官袍的枯骨精。它们踩着四凶残骸,贪婪地舔舐空气中残留的凶煞之气。

“当心!“厨娘突然将陈蝶衣扑倒。半空掠过三丈长的蜈蚣精,节肢上挂满考生名帖,毒颚间还咬着半截“金榜题名“的横幅。陈蝶衣的后背撞在尸堆上,腐肉中突然迸出金光——竟是张被血污覆盖的符箓,符纸边缘的云雷纹与极乐乡山形暗合。当他撕下符箓的刹那,整座山脉发出痛苦的震颤。地面裂开无数沟壑,暴露出盘根错节的妖脉——那些血管般蠕动的根须上,缠绕着百年间被吞噬的魂魄:有书生悬在功名锁链上,商贾困在钱眼囚笼里,妇人吊在贞节牌坊间。根须断裂处喷出腥臭脓血,天空中堆积的瘴气竟开始倒流。山精们突然发出凄厉哀嚎。最先扑来的讨债鬼浑身冒起青烟,贴着“父债子偿“符咒的额头裂开血洞;流言妖眼窝里的热搜木牌自燃,烧得它们抱头鼠窜;最凶悍的枯骨精官袍褪色,露出脊椎上操控尸身的傀儡线。

陈蝶衣手中的符箓突然浮空展开,竟是张以整座山脉为载体的镇妖敕令!被连根拔起,残阳穿透云层照在符箓上,那些云雷纹原来是用山民祖坟的碑文勾画,朱砂印竟是历代枉死者的心头血凝成。金光所到之处,妖脉根须如遇烙铁般蜷缩,带着附着的精怪魂魄缩回地底。最后一道夕照掠过山巅时,众人听见天地间响起宏大的锁链声。那些百年妖窟、人造幻境连同吃人契约,都在金光中碎成齑粉。山溪突然暴涨,冲刷出被掩埋的古道石碑,残破碑文依稀可辨:

此处本无乡

人心自生瘴

若要极乐处

先破心中妄

陈蝶衣靠在碑前呕出黑血,血渍渗入碑底裂缝时,石缝里竟开出朵洁白的山茶花——与极乐乡妖冶的罂粟截然不同。厨娘蹲下身来,将货郎的平安符残片与女儿的碎花围裙系在一起。黑血从她心口的蛊纹渗出,却在触到符纸时化作清露——原来「牵魂蛊」早与「平安符」同源,皆是父母心头血所炼。“「老房东突然抓起沾血的碎石,发疯般在碑文旁刻下新句:「食人者终被食,纵悔时,婴啼已在腑脏生根。」他十指血肉模糊,却执意要将克扣的每一文钱都刻成租户姓名——尽管那些名字早被典当行吞得残缺不全」。”厨娘轻声道:“老哥,孩子们等的公道……送到了。

陈蝶衣腕间残留的朱砂印渐渐淡去,最终化作蝴蝶形状的胎记,当山茶花铺满祭坛时,厨娘在焦土中发现半截发黑的糖画竹签。她颤抖着将其贴近心口的牵魂蛊,蛊纹突然迸发青光,指引众人找到被封印的孩童囚牢。货郎遗留的《白泽图》残页从厨娘怀中滑落,在月光下自动展开,书页上的朱砂符文映照着老石匠布满血痕的双手。他想起货郎临终前死死攥着残页的模样,喉间发出压抑的嘶吼,将凿子狠狠砸向符文标记的方位。刹那间,白家主炼制的驻颜膏尽数沸腾,青铜罐中的魂魄化作璀璨星光,其中两簇光芒径直飞入厨娘怀中——那是阿巧与阿秀残留的一缕精魄,带着最后一丝温度,消散在黎明的曙光里。而在囚牢最深处,奄奄一息的黄鼠狼精正被无数怨念凝成的锁链困住。那些曾被它残害的孩童魂魄,化作虚影将它包围。它绝望地哀嚎着,皮毛被怨念之火一寸寸灼烧,绣娘先前刺入命门的银针仍泛着幽光,不断蚕食着它残存的妖力。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它的身躯轰然崩塌,化作一滩腥臭的脓血,唯有那枚染血的摄魂铃,还在脓血中发出不甘的嗡鸣。幸存者们望着满地残花与白骨,才惊觉所谓天堂不过是妖魔精心编织的骗局。自此山间瘴雾渐散,唯有岩壁上斑驳的爪痕,还在诉说着那些关于贪婪与救赎的往事。“「货郎闺女的平安符突然自燃,灰烬里浮出半枚崭新铜钱——正面「乙巳」背面「白府」。溪畔新生罂粟的根系深处,某块带着混沌齿印的算盘珠,正悄悄吸食忏悔者的眼泪」。”“这哪是什么极乐乡,分明是吃人的哀牢山!“陈蝶衣忽见山茶花化作老槐掌柜的笑脸:'公子典当的三日记忆,可要赎回?'光球中浮现他高中状元后贪腐的场景。玉簪刺破幻象时,碑文血色漫漶,竟现:

破妄犹不足

需焚身作光

陈蝶衣忽然想起,祖父失踪前夜,曾将《论语》纸船放入溪流,船身刻着与他胎记相同的火蝶纹。‘这是文曲星最后的火种。’祖父当时的话在耳畔响起。此刻,极乐乡的妖邪契约正在燃烧,而他后颈的胎记早已烫得发红——那不是胎记,分明是祖父用命种下的引火符。陈蝶衣后颈传来撕裂般的灼痛,他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警告:“火蝶现世,需以命为引。每燃尽一次,你的阳寿便如烛火般短三分。”此刻胎记处的皮肤已炭化,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骨纹。但见陈蝶衣胎记化作火蝶,“皮肉焦香裹着墨臭的腐、药腥的涩、胭脂的糜,“「焚风卷起的契约灰烬中,“子曰“二字突然重组成“子鬻“,“大学“二字扭曲为“犬穴“。每个燃烧的汉字都发出考生临刑前的惨叫」。”如文火慢炖的千年恶业“。。携货郎平安符飞入碑文裂缝时,焚风卷起万卷契书灰烬,竟在空中凝成“公道“二字香篆。霎时山崩地裂...““碎石在空中凝成幼年书斋的残影,纸船上的《论语》字迹正在融化,墨汁滴落处开出新的山茶花“。“「每朵山茶花蕊都嵌着微型日晷,晷针竟是折断的玉簪残片。花影摇曳间,可见陈蝶衣祖父正将《论语》纸船放入溪流,而幼年蝶衣在岸边堆砌的沙堡,用的正是极乐乡的骨灰」。”瓦片上坐着幼时玩泥巴的陈蝶衣,正把《论语》折成纸船放入溪流。“

光灭处

乡音始成

腐土里突然竖起半截残碑,新苔拼出“此处仍有乡“。虚空传来老槐打算盘的声响——“癸卯“珠裹着典当记忆的血锈,“甲辰“珠嵌着焚身火蝶的残翼,两珠碰撞奏出《鹧鸪天·及第谣》的变调。曲终时,碑阴金蟾阁的铜钱菌斑突然爆裂,新绽的山茶花吐出一枚“乙巳“铜钱,“「花蕊间忽现祖父临终场景——他并非失踪,而是自愿将《论语》手稿喂给金蟾阁的算盘珠,换得孙儿命格里多一甲子阳寿。那日他咳在契书上的不是血,是被打碎的文曲星魂魄」。”钱孔里传来婴儿初啼,花蕊却渗出陈氏祠堂的香灰。山茶花在风中摇曳,殷红的花瓣飘落,正巧覆盖在日晷斑驳的刻度上,算盘珠与铜钱散落在周围。陈蝶衣俯身拾起一片花瓣,纹路竟与玉簪内侧刻痕完全吻合。祖父临终前的咳嗽声骤然在耳畔响起:“记住...乙巳年的火,能烧穿所有谎言...”散落的算盘珠中,一枚刻着“乙巳”的珠子正被花汁晕染成刺目血色。